罪环 第5章 鎏金客厅

正义感压过了疑虑，林致猛地推开门，冲上去挡在矢野身前：“住手！你们再打他我就告诉老师！”

那四个男生愣了一下，随即嗤笑起来：“哪来的多管闲事的？这怪物就喜欢被打，你别碍我们的事！”其中一个男生伸手就要推林致，却突然僵住——杂物间的窗户上，映出政教主任那张树皮般的脸，乳白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奶奶的还真喊来了…快跑！”四个男生瞬间慌了，连滚带爬地冲出杂物间，只留下林致三人，和还蜷缩在地上的矢野。

李乐不忘嘲讽到：“就这还当小混混，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呸！”

林致无奈，蹲下身，想扶矢野起来，却听见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叮——玩家林致干预矢野文和‘被霸凌体验’，否定其‘疼痛感知合理性’，触发结局一【假英雄】”

“同步激活危险副本，10秒后传送开启。”

“什么？！”李乐瞬间炸了，“我们救了人还错了？这破规则是不是有病？”

张诚吓得腿都软了：“传送？惩罚？怎么办林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林致没说话，扶着矢野的手顿住了——矢野还是没吭声，只是抬眼看着她，橙黄色的瞳孔里没有感激，只有一片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失望？这眼神让林致心里的疑虑更重了：为什么干预霸凌会触发坏结局？副本到底要他们做什么？

眼前的人慢慢模糊，传送开始，林致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拧成了麻花，耳膜灌满了嗡嗡的杂音，校服领口的布料蹭着脸颊，带着股刚从潮湿地下室捞出来的霉味。她想伸手抓住什么，指尖却只碰到一片虚无的暖光，直到“咚”的一声，后背撞在硬邦邦的东西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叮——系统提示：玩家已进入‘绯色记忆笼’一层【鎏金客厅】，副本核心：矢野文和童年记忆扭曲体。”

提示：1. 水晶灯每10分钟闪烁一次，闪烁期间将生成‘母亲林惠幻影’，靠近幻影将触发‘推搡攻击’。

2. 禁止触碰书桌抽屉内‘父亲的钢笔’，触碰将激活‘天台坠落场景’，需在10秒内找到‘母亲的珍珠项链’避险。

3. 任何否定矢野文和感受的行为（如干预霸凌、质疑其疼痛合理性），将触发‘血色胭脂’惩罚。

冰冷的电子音砸在耳边，林致揉着发疼的后背抬头，才看清自己撞在了一架黑色三角钢琴上。琴键泛着冷光，最中间的几个白键上，沾着暗红的膏体——不是血，是她在矢野文和抽屉里见过的他母亲的口红——膏体已经半干，在琴键缝隙里凝成了细小的硬块，像嵌在骨头缝里的刺。

“嘶……这破地方怎么一股香水混铁锈的味儿？”李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弓着腰干呕，校服下摆沾着几片不知道哪来的丝绒碎片，“系统刚说啥？幻影？钢笔？还有那什么‘血色胭脂’？这副本是把所有恐怖片元素都塞进来了吧？”

张诚比李乐更慌，他攥着校服袖口，指节泛得发白，眼睛死死盯着客厅中央的水晶灯——那灯吊在天花板上，足有圆桌那么大，几百颗水晶切割面反射着光，却没半点暖意，反而像无数双盯着人的眼睛。“林致……你看那灯，会不会下一秒就闪了？系统说闪的时候会出幻影，我可不想见那个……那个死了的阿姨。”

林致没急着回应，而是绕着钢琴慢慢走了一圈。琴身侧面，刻着一道浅浅的划痕，形状像个歪歪扭扭的“文”字——是矢野文和的名字。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划痕，突然摸到一丝黏腻的触感，凑近一看，竟是半干涸的奶渍。

“这钢琴是矢野小时候弹过的。”林致站起身，指着那道划痕，“划痕是他刻的名字，奶渍应该是父亲抱他时，口袋里的牛奶洒在上面的——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是他童年记忆的碎片，只是被后来的创伤染变了味。”

“变味？怎么变味？”李乐终于止住干呕，凑过来盯着琴键上的口红，“这口红不是他妈妈的吗？怎么会涂在琴键上？他小时候还会帮妈妈化妆？”

“不是帮化妆。”林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客厅角落的丝绒沙发上。沙发蒙着一层灰，却在左侧扶手处留着个清晰的小手印，手印边缘沾着点金粉——和母亲礼服上的装饰金粉一模一样，“系统说这是‘记忆扭曲体’，他很有可能把童年的‘暖’和后来的‘冷’混在了一起。”

“小时候，母亲会坐在这教他弹琴，现在，他却把母亲死后的口红，涂在了小时候弹过的琴键上——等于用后来的悲剧，覆盖了过去的美好。”

她的话音刚落，水晶灯突然“咔嗒”响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钉在灯上——原本暖金色的光，像被墨汁染了似的，慢慢变成了绯红色，水晶碎片反射的光落在地上，拼成了一个个细小的“哭”字。紧接着，一阵走调的歌声飘了过来，是《星月夜》，却像有人用指甲刮擦玻璃，每个音符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叮——系统提示：水晶灯闪烁周期触发，‘母亲林惠幻影’即将生成，请玩家保持距离，避免触发推搡攻击。”

张诚吓得往林致身后躲，李乐也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来了来了！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人？”

林致盯着钢琴前的空地——那里的空气正在慢慢扭曲，像被热气蒸出的波纹，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波纹里浮出来：穿香槟色礼服的女人，长发挽成发髻，耳坠是水晶的，正背对着他们坐在钢琴前，双手悬在琴键上方，却迟迟不落下。

“在钢琴那！”林致压低声音，手指着那个身影，“别靠近，系统说靠近会被推搡——你们看她的领口，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李乐和张诚眯着眼看了半天，张诚才颤声说：“少了……少了项链？系统提过‘母亲的珍珠项链’，她脖子上是空的！”

“对，是空的。”林致的心跳莫名快了些，“童年片段里，母亲戴珍珠项链，水晶灯的光落在上面像碎星星——可这个幻影没有项链，说明在矢野的扭曲记忆里，母亲的‘光’已经没了。”

话音刚落，幻影突然动了。

她缓缓转过身，脸还是模糊的，像蒙着一层毛玻璃，可眉心处却裂开了一道缝——缝里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在琴键上的口红膏体上，发出“滋啦”的声响，像油锅里溅了水。走调的《星月夜》突然加快节奏，女人的哭声混在歌声里，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

“叮——系统提示：玩家此前干预霸凌，触发‘否定感受’判定，‘血色胭脂’惩罚启动！地面将生成口红藤蔓，请勿被藤蔓缠绕，否则将被拖拽至‘母亲被害场景’。”

系统提示音还没消失，林致就感觉脚踝一凉——低头看去，暗红色的口红膏体正从钢琴底下渗出来，顺着地板缝往她脚边爬，很快凝成了藤蔓的形状，藤蔓顶端的尖刺闪着冷光，像要扎进皮肤里。

“我靠！这玩意儿怎么追着人跑？！”李乐往后跳了一步，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沙发，“咚”的一声撞了上去，藤蔓趁机缠上了他的小腿，冰凉的触感让他龇牙咧嘴，“林致！快想办法！这藤蔓要钻进我裤腿里了！”

张诚比李乐更惨，他的脚踝已经被藤蔓缠住，正往小腿上爬，他想伸手去扯，却被林致一把拦住：“别碰！系统没说能扯！你越扯它缠得越紧——你忘了道具间的藤蔓吗？这些都是活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等着被拖走吧？”张诚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我们只是想救人，怎么就触发惩罚了？这副本规则也太不讲理了！”

林致的目光飞快扫过客厅——水晶灯还在闪着绯红色的光，幻影的哭声越来越大，藤蔓已经缠上了她的脚踝，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她突然瞥见沙发旁的书桌，抽屉半开着，露出半截银色的笔身——是系统说的“父亲的钢笔”！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进脑子里：系统说碰钢笔会触发天台场景，但天台场景的避险物是“母亲的珍珠项链”。现在藤蔓已经缠上来了，与其等着被拖去被害场景，不如赌一把，说不定能找到项链！

“李乐，你用校服外套裹住腿，别让藤蔓往上爬！张诚，你扶着钢琴，尽量稳住！”林致一边喊，一边往书桌冲，脚踝的藤蔓被扯得发紧，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我去碰那支钢笔！系统说天台场景要找珍珠项链，说不定项链就在这客厅里！”

“你疯了？！”李乐瞪大了眼睛，手里正胡乱地用外套裹腿，“系统说碰了会坠楼！10秒！只有10秒找项链！你找得到吗？”

林致没回头，毅然决然地将指尖碰到了钢笔的金属外壳——冰凉的触感刚传来，客厅的天花板突然“哗啦”一声裂开，碎木片和灰尘像雨点一样往下掉，耳边瞬间灌满了风的呼啸声，脚下的地板突然消失了！

失重感猛地攥住心脏，林致感觉自己在往下坠，自己的记忆仿佛慢慢与矢野文和重合，眼前的景象变成了十三岁那年的雨天：灰色的写字楼，天台边缘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他的棕色皮鞋从天台掉下来，鞋尖的奶渍在雨里晕开，像朵恶心的白花。风里飘着写满“对不起”的便签纸，刮在脸上，带着纸页的锋利。

“叮——系统提示：‘天台坠落场景’已激活，倒计时10秒！请尽快找到‘母亲的珍珠项链’避险，超时将触发‘死亡’惩罚！10……9……”

“项链在哪？！”张诚的尖叫混在风声里，他和李乐也跟着往下坠，两人的手紧紧抓在一起，脸上满是惊恐。

林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失重感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可她还是睁大眼睛，在混乱的景象里寻找——幻影的母亲还在钢琴旁，只是此刻她的礼服口袋里，正闪着一点微弱的白光，像黑暗里的星星。

是项链！

“在那！母亲的礼服口袋！”林致伸出手，指尖离那点白光只有几厘米，风刮得她睁不开眼，倒计时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砸在耳边，“8……7……”

她拼命往前探身，指尖终于碰到了冰凉的珍珠——就在触碰到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突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