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罚［无限］ 第31章 黑水村（12）

江晗蹑手蹑脚地走在寂静的东野家中，有过一次上楼时被恶魔戏耍的教训，这一次她走得心惊胆战。

直到走上二楼，她预想中的情况也没有发生，东野夫妇的房间早就熄灯了，二楼一片漆黑，但好在东野家不大，布局很简单。

江晗摸黑找到太原的房间，万幸的是对方并没有在里面。

这个房间小小的，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头，显得很拥挤，以她在东野家待了那么久的经验来看，这个房间无疑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房间，说是杂物间也不为过。

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榻榻米，比江晗的房间还要简陋一些，有什么东西都一目了然看得清清楚楚。

那红布包裹着的东西就放在桌子上，江晗都不太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松就找到了，这一切未免也太顺利了些。

她有些怀疑又是恶魔设的坑给她，但线索就在眼前，她不得不跳。

借着月光，江晗颤抖着伸手去解那个红布包，手触碰到那布料，触感是柔软的还带着一点温热的一坨东西，像是刚刚才被人从温暖的胸口里拿出来。

里面会是什么，藏着什么呢。

她的心跳得很快，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刺激得不行，既是快要知晓答案的兴奋，又是担心和害怕那包里是什么恐怖的物什。

红布简单的包裹，没有任何封印，轻轻一拉就打开了，叠了很多层，像包裹着珍贵的珠宝一样。

是什么？

江晗轻轻拉开了红布的一角，看见那东西的一瞬间瞳孔陡然放大。

借着月光，她清楚得看见那红布一角露出来的竟然是一簇黑色的头发！

那黑发柔软，光滑，像是上好的丝绸，平常人拿在手中定会是爱不释手，但前提得是这头发长在活人的脑袋上。

江晗没有勇气再去拉开红布了，她想悄悄退回房间里，把东西收好放回原处，只要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就不会被发现。

对吧。

“唉。”

身后有叹息的声音，近在咫尺。

江晗僵硬地转过身去，在她身后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无声息不知何时出现的，该死，是什么时候？

或许，对方一直都在房间里面，只是她没有察觉而已。

“江晗姐姐，”瘦小的人脸埋在黑暗中，语气发凉，“你在做什么？”

借口，快找借口，江晗睁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看着对方朝自己一步步逼近，心跳频率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我，我，”江晗张了张嘴，“我只是好奇……”

“你发现了啊。”太原的走近了些，清冷的月光下他看起来苍白无力，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

但江晗知道这家伙的无辜外表下就是一个可怕的恶鬼。

发现了什么，发现你杀了人还把人的头发藏起来？

江晗不敢说话，反抗是不可能反抗得过的，她在心里祈祷这一次死亡循环能不那么难受。

但是太原没有如她所想的变成恶魔，而是一脸悲切地走到桌边，拿起那个红布包抱在怀中。

“请您，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这件事父亲跟母亲都不知道，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太原突然跪在了地上。

被吓了一跳的江晗连忙去把他扶起来，小小的人儿已经满脸是泪了，倒把她整懵了，按剧本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把她杀了灭口才对吧，怎么还求起来了。

江晗一头雾水。

太原擦干眼泪，将昏暗的烛光点燃，桌子上是完全打开的红布包裹，里面确实是头发，不过并不是从死人头上扯下来的，而是他花钱买的假发。

这个时代的假发很贵，他几乎是掏空了积蓄买的。

天亮之后就是第五天，第七天的时候村里会举办盛大的祭祀活动，既然是祭祀，那就少不了祭品，被抽中当祭品献给山神的孩子就在东野家中，祭品只能是女孩。

“我想替小梨去，我跟小梨长得很像，年纪接近，再加上我很矮，又瘦，稍作打扮的话没有人会发现的。”太原突然伸手抓住了江晗的手，眼里满是祈求。

“江晗姐姐，救救我们吧，你就当今天晚上什么也没有看见，好吗？”

江晗心里只余震惊二字，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剧情，哥哥替妹妹上供，如此一来这段时间太原身上不合理的种种都能解释清楚了。

而且，她握着手心里的小手，尽管也是凉的，但有人的体温，不似那天的冰冷。

眼前的东野太原，不是那个恶魔。

线索一下子断了个干净，江晗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里，倒头将自己闷在被窝中，她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抓到了一点头绪，结果都是假象。

身为哥哥的太原要替妹妹当祭品，剧情走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山神庙遗留下东野梨名牌的就不是真正的东野梨，而是太原。

她很清楚恶魔就是个女鬼，假如不是东野梨，不是太原，会是谁呢，东野家还有别的女性吗？

该不会是东野夫人吧。

脑子里灵光一现，江晗坐了起来，她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被当做背景板一样的东野夫妇，因为这两个人实在太不起眼了，但仔细想想确实有奇怪的地方。

天一黑就消失，第一天的时候夜晚有充分不在场证明，现在看来不就是欲盖弥彰吗，东野夫人如果是那个恶魔，既不容易被怀疑，还有充分的作案机会，而且最重要的是恶魔可以幻化出那么多人的形态是因为她跟那些人熟识。

东野夫人，既在这个世界中有合理的身份，又是能接触到所有人的人，而且存在感低，行动起来非常方便。

恶魔是，东野夫人！

江晗越想越头皮发麻，以至于天亮起来，坐在桌子上看见东野夫人那张脸她都忍不住发抖。

该死，她怎么现在才猜到，她应该早想到这一层面才对啊，东野夫人不管怎么看都是恶魔的最佳嫌疑人。

“江晗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东野夫人声音很温柔，但在此刻听起来宛如魔咒。

江晗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舒服得很。”

午饭的空隙，江晗找各种借口近距离接触了一下东野夫人，发现此人是真的能装，不管怎么看都给人一种温柔的家庭主妇感觉，完全没有一丝丝的恶意。

跟太原比起来，东野夫人都更像一个活人。

一直到傍晚，江晗也没发现东野夫人哪里不对劲，难道她又猜错了么？

第五天就快结束了，时间过得越来越快了，可是她还是找不到指控恶魔的确凿证据，再加上周白也联系不上，江晗甚至都想自暴自弃。

坐在房间里，把上一个人留下来的纸条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倒是最后一张纸条上，崭新的字迹在一遍遍给予她恐慌。

「我是不是再也出不去了？」

把纸条塞回枕头底下，江晗沉默的等待着黑夜到来，她在脑内设想了无数次剧情走向，可就是推演不出那个恶魔到底怎么产生的。

恶魔跟东野家息息相关，尤其跟东野家那两个孩子有关，东野夫人如果是恶魔的话，她总得是死了才变成恶魔的吧。

那她又是怎么死的呢？

江晗闭着眼思考，活人祭祀，山神庙，太原哭着求她当没看见……这一幕幕从脑海中掠过，组成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碎片，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信息，可怎么也想不到。

难道，真的只有等到了第七天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可那时候就太迟了，她就算知道了答案也只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恶魔，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周白，你现在又在哪里？

江晗又有些想哭了，但她没有哭出来，因为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不断的尝试努力才有可能找到答案。

她还有时间，只要在第七天的晚上之前找到答案就行了，因为她有种预感，到了第七天的夜晚，她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都将消散，展露出它真实可怕的模样。

第五天的夜晚，也跟白天一样在缩短，江晗甚至觉得自己只是打了个盹，再一睁眼就又是白天了。

白天的太阳照的她很不舒服，说不清楚为什么，明明是阳光，但却给人那太阳是假的的感觉。

今天早上太原没有来叫她起床，她不感到意外，越接近任务期限尾声，这个任务世界甚至连最基础的伪装都不会给她了。

自己起床接水洗漱，江晗收拾完了走到客厅才发现东野一家人都坐在里面，还有一些村民也在，其中就有村长。

里面的一行人都很严肃，没有人去关注出现在门口的江晗。

“东西送到了，你们今天好好跟女儿团聚一下，明天她就将作为山神大人的妻子出嫁，此后一生侍奉山神大人，这是她，也是我们村子的荣幸！”村长说完领着那几个村民离开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从江晗身边路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脚步匆忙。

江晗感到奇怪，明明这些人是来威胁东野一家交出女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刚才却从那个村长的脸上看见了惊慌和害怕还有麻木的神情。

另外几个村民也差不多如此，给人一种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无法反抗，害怕但又不得不这样做的感觉。

但这个村子以前都常年不重视祭祀，山神庙都生灰了，这上百年来都没有过活人祭祀了，这是百年后第一次吧，怎么那些村民仿佛是经历了成百上千次一样的麻木。

江晗不懂，但她并没有特别留意那些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