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出来的□□,匆匆进了何春屋里,见何春尚未缓过劲儿,便一把将之扶起,送到床上:“这里没有软塌,你就将就些,在床上休息吧。晚膳方才已经有人送过了,放在正厅,我去给你端过来。”
何春有气无力的抬手,拦下□□:“多谢刘兄,不过刘兄不必费力了,我只是文气耗尽有些脱力,休息一下就无事了。
刘兄先用膳吧,我就不用了。待我明日起来后,直接用早膳即可。左右我如今也吃不下,还是不要浪费粮食了。”
这~,□□有些迟疑,但见何春坚持,也只好说道:“罢了,那你先休息。若是有事儿,请务必叫我!”
说着,下意识看了眼四周后,才压低声音道:“你知道的,夜宿道观比较犯忌讳,咱们夜里都得提高些警惕!”
何春闻言,沉默片刻后,点头应允。□□这才离开,却也没有回屋,而是就坐在院中,时刻警惕一切异常。
夜越来越深,院外的鸟雀、虫鸣声,也在不知不觉中,寂静无声。□□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快步来到何春门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短杆细毫笔。
很快,睡梦中察觉不对的何春醒了过来,匆匆披衣而起,拿起瓷枕刚要冲出去,就被□□阻止。“何兄莫要出来!现在暂且无事,你先呆在屋里。”
何春闻言,有些犹豫的说:“那我去写两首战诗?”从未直面过妖鬼的他,仓促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
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赶忙制止他:“别,你一但动笔,就会引动文气!届时,就算没事儿也会闹出事儿来。”
别看现在环境有些诡异,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所以这种情况下,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
互通情况后,两人不再说话,一内一外的警惕着,等待时间缓缓流淌。很快,诡异气氛消失无踪,鸟鸣虫叫重新响起。
□□这才松了口气,收起笔道:“没事了,睡吧何兄。待明日道观给了酬劳后,咱们就走!下次可不接这种画单了,实在有些吓人了。”
说完,他就径直回了自己屋,安心睡下了——在他看来,这是道然观的异常,被自家嫡姐或是箬音小姐压下了。也就意味着,自己这边占上风,那自然是可以安心休息了。
反倒是何春,他并不觉得已经安全了,却也不敢妄动,以免没事儿闹出事儿来。所以,也躺回床上,却没敢睡实,半梦半醒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何春就早早起来,用院里水缸的水,草草洗漱后,就去叫□□。“刘兄,天已经大亮,该起了!”
喊了一声没听见屋内有什么反应,他不禁皱了皱眉,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刘兄,该起了!”
还是没动静,何春登时急了,就要不顾礼仪的闯进去时,门外的人制止了他:“何秀才莫急,刘秀才无事。”
何春回头一看,竟是箬音小姐。“箬音小姐?你怎么~?”这是男眷清舍吧?怎么她一个女人就这么进来了?其虽未明说,但那眼神却又什么都说了。
这不禁令箬音有些尴尬,好在,来的不止她一人,不然这可就说不清了!
“姑爷,奴可找到了你了!”竹青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何春诧异,“竹青?你怎么来了?”他疾步出来,本要询问竹青,却发现清舍外居然站满了人。
他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对众人行礼:“小生何春见过崔大人,见过刘家主、见过郭夫人。”
郭夫人对何春点点头,示意他站在自己身后。待何春过来后,方才转头对崔通判道:“我家姑爷顽劣,竟带着你家二少君夜宿道观。好在两人都未出事儿,也算幸运。待我家老爷伤好后,定上门致歉。”
这话说的,都知道是□□拉何春过来的,结果郭夫人现在却又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何春身份比□□差罢了。
不过,崔通判是知道何春与景家真正关系的,自然没敢拿大。打哈哈道:“郭夫人言重了,不过是年轻人结伴玩乐罢了,哪值得景大人特意登门致歉。再者说,要致歉,也该是老身致歉才对啊,毕竟是我家女婿起的头。”
郭夫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算是揭过这茬儿。转头就又对刘家主道:“多谢刘家主为我等引路,不然怕是我等也不能这么快找到我家姑爷。”
“郭夫人客气了,”刘家主神色温和,频繁生育虽让她显得苍老,却也多了几分慈祥,“源儿是我儿,此事,老身亦有责任。”
三人谁也没提起刘吉和箬音,客套几句后,便带着人出去。何春落在后面,与□□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只是此时,两人谁也没敢说话。
而在他们身侧,刘吉与箬音也在,却被人故意无视了。不过两人也不在意,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跟着人走。
而三家的下人,包括竹青在内,没人敢上前。有那关系亲近的,只能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却不敢上来关心。
有些怪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众人离开清舍范围,遇见来送酬劳的钧泽道长为止。
不过,钧泽道长也不傻,见人多便没有声张,只是上前行礼后,问了一嘴:“见过几位居士,敢问居士可是要现在下山?”
见到外人,郭夫人相当自然的闭嘴了。崔通判微微皱眉,不愿与这些异人打交道。
见此,本就与道然观有旧的刘家主,自然而然的出面与之交谈。“见过钧泽道长,我等正要下山。不知钧泽道长特意来寻,可是有事儿?”
钧泽道长点了点头,笑道:“几位居士来去匆匆,小道忧心是否是观内招待不周之故,特意来询问一番。”
刘家主自然摇头,轻笑道:“钧泽道长多虑了,不过是家中小女与小儿一夜未归,家中担忧不已。既已寻到,自是要赶紧回家,好让家人放心不是。”
“原来如此,”钧泽道长了然,转身就要为众人引路。“既然这样,那就由小道为几位居士引路吧。小道久居山中,知道几条山道,可以快速下山。”
“这~”刘家主迟疑了一下,与崔通判对视一眼,立刻下定决心。“那就有劳钧泽道长了。”
在钧泽道长的带领下,一行人不过两刻钟就下了山。
刘家主再一次道谢后,就与崔通判、郭夫人道别,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嫡女刘吉坐上山脚下的马车走了。
崔通判也没多留,刘家主一走,她也与郭夫人道别,带着□□走了。不过因着两人是婆婿关系,所以坐了两辆马车罢了。
郭夫人正要走,却见钧泽道长还未走,不由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不明白钧泽道长什么意思。
不过钧泽道长什么都没说,只是使了个小法术,悄悄将袖中的钱袋送给何春罢了。对上郭夫人的视线,便露出几分疑惑,随后作出欲上前询问的意思。惊的郭夫人立刻招呼何春上马车走人。
何春暗自捏了捏自己手中的钱袋,听见郭夫人招呼,立刻上前,扶郭夫人上了马车。他自己则是与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毕竟,认真说来,她们也是婆婿,并非能同坐一辆马车的关系。
目送三家人离去后,箬音才扭头问钧泽道长:“昨晚上,尊师可是坐化了?何画师所画灵画,可有用?”
钧泽道长叹了口气,目露哀戚:“师傅确实已于昨晚坐化。幸得何画师将师傅画的形神兼备,师傅的灵体才得以顺利附着其上。”
闻言,箬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通幽城又多了一位灵画师。可喜可贺,就是不知道这位何画师,是想走科举之路,还是想精研灵画之道了。”
钧泽道长未作声,箬音也不在意,说完就径直离开了。她没有马车,其他人走时也没招呼她,不过没关系,庙祝有庙祝的法子,也无需马车。
目送最后一人离去,钧泽道长这才皱着眉回道观去了。
……
在外人面前,郭夫人给何春留了面子,未曾多言。一行人直到回了景府,其才冷下脸,教训女婿:“贤婿,如今三小姐、四姑娘均有孕在身,你做为夫婿,不陪伴在侧也就算了,如何能夜不归宿,惹人担忧!”
何春老老实实的低头听训,见郭夫人说完了,就认真保证:“夫人说的是,小婿知道了。日后定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什么叫这种事?郭夫人被这话气的越发着恼,但还不等她再说什么,景将军就派来找他的人就到了。
来人是正院的小厮,其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小的见过郭夫人、姑爷,老爷有事寻姑爷,特命小的来找姑爷。”
见此,郭夫人也只好闭嘴不言,狠狠瞪了眼何春,才眼不见心不烦的摆手,示意何春赶紧去。何春当即行礼告退。
“坐,”景渊靠坐在床头,示意何春坐在自己跟前的绣凳上。“老夫寻你过来,倒也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你与明儿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