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灯光是一种毫无人情味的惨白,粗暴地照亮每一个角落,将夜晚残留的阴影驱散得无所遁形。空气里混杂着劣质烟草的呛人气味、陈年木具的霉味,以及一种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的焦虑感。丙端坐在硬质的长条木凳上,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屈的青松。初步的询问已经结束,记录本上留下了三郎闯入、袭击反被制服的客观事实,但随之而来的污蔑,却像一团污浊的墨迹,晕染了原本清晰的画面。
藤田管家和百合子固执地守在不远处的走廊里,隔着一段距离,丙也能感受到他们投来的、充满忧虑与不安的视线。藤田眉头紧锁,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挥之不去的阴霾,他双手紧握成拳,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愤怒与无力感。百合子则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脸色苍白,眼眶泛红,紧紧抓着藤田的衣袖,似乎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力量。
“藤田管家,带百合子回去休息。”丙的声音透过沉闷的空气传来,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流程还很长,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少夫人!”藤田上前一步,语气激动,“我怎能留您一人在此……”
“嫂子,我不走!”百合子坚决摇头道。
丙转过头,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那眼神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听话,回去。这里不是你们该久待的地方。尤其……”她顿了顿,意有所指,“确保家里一切如常。”
她的话暗示了宅邸内可能存在的隐患,藤田瞬间明白了她的深意。保护百合子和稳住后方,同样是至关重要的任务。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点了点头,拉住了还想说什么的百合子:我明白了。少夫人,您……万事小心。”他深深鞠了一躬,强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百合子,缓缓退出了警局。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警局入口处传来一阵并不喧哗却极具存在感的骚动。皮鞋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伴随着值班警察略显拘谨的问候声。来人似乎拥有一种能让周遭空气都为之凝滞的气场。
丙抬起眼,看到了那个此刻最意想不到,却又隐隐觉得必然会出现的人——斯波纯一。
他显然是匆忙赶来,昂贵的深色大衣随意披在剪裁完美的西装外,领带也有些松垮。但他脸上惯有的、那种属于成功商人的从容面具此刻碎裂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裸的愤怒。他的眉头拧成一个结,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一进门就精准地扫过整个空间,瞬间锁定丙,然后,那目光如同实质的重量,狠狠砸向了蜷缩在角落长椅、被手铐锁着、鼻青脸肿的三郎。
那一瞬间,斯波眼中迸发出的暴戾与杀意,让旁边站岗的年轻警察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想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凶光。仿佛三郎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急需被彻底销毁的垃圾。
然而,当他的视线转回到丙身上时,那种骇人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切换成了毫不作伪的担忧与急切。他大步走到丙面前,完全无视了周围的环境和其他人,微微俯身,声音因极力压制着情绪而显得低沉沙哑,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野宫少夫人,”他开口,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兴师问罪的责备,但内核却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紧绷,“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协议中的条款?任何可能危及野宫家稳定、影响我投资安全的事件,我必须第一时间知情!你是我的被投资人,你的安全,是我资产安全的最底线!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的投资怎么办?!”
这番说辞冠冕堂皇,将他的深夜疾驰归结于冰冷的商业逻辑。但丙看得一清二楚。他眼中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惊怒风暴,他额角细微的汗珠,以及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精准地找到这个区警局的速度——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一个“投资人”对“资产”的合理关切范围。
丙抬起眼,对上了斯波那双燃烧着复杂火焰的眸子。她脸上缓缓扯出一个淡淡的、带着些许疲惫却异常平静的笑容,这笑容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一种脆弱的美感,却又奇异地蕴含着力量:“斯波先生,劳您深夜奔波。我并无大碍,只是按程序需要配合调查,澄清一些无稽之谈。”
她心中明镜似的:斯波纯一在野宫家内部,绝对安插了眼睛和耳朵。而且这眼线地位不低,能第一时间掌握核心动态。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此刻的出现。这印证了她最初的判断,斯波的“帮助”背后,是极强的控制欲和渗透野心。
同时,他此刻流露出的、超越利益关系的个人化情绪,也让她再次确认——这位危险的商业大亨,对她抱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强烈的私人兴趣。这种兴趣,或许是征服欲,或许是某种偏执的占有,根源不明,但真实存在。
危险,但也可能是机会。在野宫家内部离心离德、外部毒蛇般环伺的绝境中,她需要借力。斯波这把刀,虽然锋利且容易反噬,但若能谨慎驾驭,或许能成为斩断眼前荆棘的利器。
一个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清晰、成型。她不再看斯波,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个如同烂泥般瘫软的三郎,声音清晰却冰冷地对着负责的警官说道:
“警官先生,关于三郎今夜闯入我书房、意图行凶未遂一事,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暂时不提起正式刑事起诉。”
此言一出,如同在沉闷的水面投下巨石。
斯波纯一猛地皱紧了眉头,困惑地看向丙,眼神锐利,仿佛要穿透她的表象,看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弃起诉?这女人是吓傻了,还是过于仁慈?
丙没有理会任何潜在的惊诧,继续用她那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语调解释,与其说是向警察解释,不如说是向身旁的斯波阐明意图:“此事若对簿公堂,难免会牵扯出一些不必要的话题和污蔑之词,无论真相如何,对野宫家本就岌岌可危的声誉,都将是又一次沉重打击。三郎的行为固然可恨,法律制裁也是一种方式。但我想,或许可以有更直接、更彻底的解决途径。”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斯波纯一,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默契邀请。斯波是何等精明的人物,瞬间就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深意和那意味深长的一瞥。他眼中的疑惑像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以及一种更加炽热、更加浓厚的兴趣。
他明白了,这位看似需要保护的落难贵妇,并非软弱可欺的小白花,她有着毒蛇般的冷静和鹰隼般的决断。她不想走麻烦的司法程序,她想要更高效、更隐秘、也更残酷的清算,并且,她要挖出躲在幕后的黑手。而她,选择将他——斯波纯一,拉入了这场黑暗的交易中。
“哦?”斯波挑眉,嘴角开始抑制不住地向上勾起,那是一个混合着欣赏、兴奋与残酷的弧度,“少夫人的意思是觉得法律的惩罚,太温和了?”
丙迎上他变得玩味而危险的目光,眼神锐利如刀:“三郎不过是一把被人当枪使的蠢刀。他如何能精准知晓我每夜在书房处理事务的习惯?又如何能恰好找到守卫松懈的空档?背后若无人指点、提供信息,凭他,绝无可能做到。比起让他在监狱里不痛不痒地待上些时日,我更想知道,那个藏在暗处、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意图彻底毁掉我和野宫家的人,究竟是谁。”
她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冰珠砸落,清晰无比:“斯波先生,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和手腕,一定有您的‘方法’,能让某些不愿开口的嘴巴,吐出真话。在法律的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我希望您能确保,三郎,以及他背后那个真正的主使者,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他们永生难忘的代价。一个彻底的、足以警示任何后来者的代价。”
这番话,无异于一份黑暗世界的委托书。她将三郎的处置权,连同追查幕后黑手的任务,一起交给了斯波纯一。不起诉,并非宽恕,而是为了更极致、更隐秘的报复,是为了斩草除根,并以儆效尤。
斯波纯一凝视着丙。灯光下,她的脸色的确缺乏血色,带着倦容,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冷静到极致的算计和一种令人心寒的决断力。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进行一场怎样的交易,也知道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意味着将自己与怎样的黑暗力量捆绑。这种打破常规的狠辣,这种为达目的不惜借助魔力的现实,比他预想中那个需要被呵护的落难公主,要对他胃口千万倍。一种混合着强烈欣赏、蓬勃占有欲和扭曲兴奋感的情绪,在他胸中疯狂涌动。
“呵呵……”斯波低笑了起来,笑声在安静的警局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冰冷,“我明白了。野宫少夫人果然……非同凡响。”他凑近了一些,几乎是在丙的耳边低语,热气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种亲昵而危险的意味,“对于胆敢觊觎、伤害我重要‘投资品’的害虫,我一向的主张是……清理干净,连灰烬都不要留下。至于他脑子里藏着的那些肮脏秘密,你放心,我会让我的人,‘耐心’地、‘仔细’地,全部问出来。保证事无巨细,一字不落。”
他直起身,打了个简单的手势。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跟在他身后的那名随从立刻上前。斯波甚至连话都没说,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三郎的方向。那随从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阴鸷得像冰冷的铁钩,径直走向三郎。
三郎似乎从斯波出现开始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惧,此刻看到那随走近,更是如同看到了索命的无常,开始疯狂地挣扎嘶吼起来:“不!不要!警察!警察救命啊!他们要杀我!野宫丙!你这个蛇蝎毒妇!你勾结外人害我!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但他的嚎叫很快变成了一连串模糊的呜咽,斯波的随从用一种看似专业、实则充满压迫感的手法,迅速而有效地控制住了他,并用一块布巾堵住了他的嘴。警局里的人面面相觑,有人想上前,却被斯波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他似乎与这里的上层有着不寻常的关系,整个过程竟无人敢真正阻拦。三郎像一只待宰的牲口,在绝望的挣扎中被强行拖离了警局,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只留下地上一道浅浅的拖痕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恐惧。
丙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任何涟漪,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她在另一个世界用鲜血和教训铭刻在骨子里的信条。既然对方选择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就要有被更黑暗、更强大的力量彻底碾碎的觉悟。她此举,既是为了报复和追查,也是一次幕后的人、乃至对所有暗中窥伺者的严厉警告。
“这里的空气实在令人作呕,”斯波转向丙,语气恢复了某种掌控感,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送你回去。你需要休息。”
丙没有反对。她的确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今晚发生的一切,需要时间慢慢消化沉淀。而且,维持与斯波之间这种微妙而危险的“合作”关系,是当前局势下的必要选择。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行在黎明前最黑暗的街道上。车内空间宽敞,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斯波没有再多问警局的事,似乎那场交易已经达成,无需赘言。他只是偶尔透过车窗反射的微光,打量着身旁闭目养神的丙。她的侧脸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也格外坚韧。
“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家里的……杂音吗?”斯波忽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比如,那些不识趣的、只会拖后腿的所谓‘家人’?”他指的显然是野宫夫人和瑞人今晚的表现。
丙缓缓睁开眼,眼神清亮,没有丝毫睡意。“如有需要我会和您提的。”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现在我还在和我的猎物周选中。”
她需要斯波这把刀来对付外部的魑魅魍魉,但家族内部的腐朽与背叛,必须由她亲手来整顿,或者……彻底切割。借外人之手清理门户,只会让她失去最后的立足之地和话语权。
斯波似乎有些遗憾,但也没再坚持,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很好。我期待看到你的手段。”
黑色的车内部宽敞得像一个小型房间,车窗将外界渐亮的晨光过滤成一种暧昧的昏暗。引擎低沉平稳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丙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小憩,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掩盖了她实际上飞速运转的思绪。
斯波纯一坐在她身侧,距离不远不近,是一个既保持礼节又充满存在感的位置。他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着丙。车厢内的光线勾勒出她略显苍白的侧脸轮廓,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感,但这种脆弱之下,又透着一股让他心痒难耐的韧性。他想起刚才在警局里,她冷静地提出那个冷酷交易时的眼神,像淬火的寒冰,与他记忆中或想象中任何贵族女子都截然不同。
一种强烈的冲动在他心中涌动,不仅仅是占有欲,更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确认她真实存在的渴望。他想触碰她,想打破她那层看似平静无波的外壳,想感受那份冰冷下的温度。
他的目光落在她随意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那只手白皙、纤细,指节分明,看不出丝毫刚刚经历过激烈搏斗的痕迹,安静地放在深色的皮质扶手上,像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斯波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缓缓将自己的手移了过去。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指尖先是若有若无地擦过她手背的皮肤,触感微凉,光滑。
丙的睫毛几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但她没有睁眼,也没有立刻将手抽走。她感受到了那份试探的触碰,也清晰地感知到斯波瞬间变得有些灼热的呼吸。她在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但她选择不动声色。此刻的“不拒绝”,是一种默许,一种无言的鼓励,更是她精心计算后抛出的诱饵。她需要维系这种暧昧的、超越纯粹利益的关系,让斯波觉得他有机会,让他更愿意为她所用。
斯波察觉到她没有抗拒,胆子大了一些。他的手掌终于完全覆上了她的手背。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常年掌握权柄的粗糙感,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却又刻意放轻的力道,将她的手包裹住。那是一种充满占有意味的姿势。
“手这么凉。”他低声说,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伪装的关心,“吓到了吧?”
丙这才缓缓睁开眼,没有去看两人交叠的手,而是直接对上斯波近在咫尺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深,里面翻滚着**、关切和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还好。”丙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没有抽回手,但也没有任何迎合的表示,只是任由他握着,仿佛这只是一种无关紧要的接触,“只是有点累。”
这种不抗拒也不热情的淡漠态度,反而更加刺激了斯波。他觉得这是一种默许,是一种在脆弱时刻对他产生的依赖。他拇指的指腹,开始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她手背细腻的皮肤,动作带着一种隐秘的挑逗和安抚。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斯波的声音更沉了,带着承诺般的重量,“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害你。”这句话,已经远远超出了投资协议的范畴。
丙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是一个极淡的、看不出意味的弧度:“但愿如此。”她顿了顿,似是无意地补充道,“只是,藏在暗处的老鼠,总是防不胜防。”她这是在提醒他,别忘了追查幕后黑手的事。
“很快就不会再有了。”斯波握著她的手紧了紧,眼神锐利,“我保证。”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两人交握的手和逐渐升温的暧昧气氛在无声地流淌。丙重新闭上眼睛,仿佛不堪疲惫。斯波则一直握着她的手,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独一无二的珍宝。他知道这个过程需要耐心,但他享受这种一步步靠近、一点点蚕食的感觉。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野宫宅邸门前,斯波才有些不舍地、缓缓松开了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背微凉的触感和细腻的纹理。
“到了。”他说,语气中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丙睁开眼,点了点头,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疏离与冷静:“多谢斯波先生。”她推开车门,冰冷的晨风瞬间涌入,吹散了车厢内那短暂而危险的暖昧。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那座等待着她的、充满内部风暴的宅邸。
斯波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内,手指轻轻捻了捻,仿佛还在回味刚才的触感。他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车子停在野宫宅邸门前时,天边已经透出了一丝鱼肚白。宅邸死一般寂静,但那种压抑的气氛却比夜晚更加浓重。野宫夫人和瑞人想必早已知道她回来了,却没有任何人露面,连一盏引路的灯都没有点。这是一种无声的、冰冷的排斥。
百合子和藤田显然一直没睡,听到车声就迎了出来。百合子扑上来紧紧抱住丙,轻拍她的背部安抚她。藤田看着丙,眼神复杂,既有如释重负,也有深深的忧虑。
丙站在冰冷彻骨的晨风里,看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向身后这片庞大、陈旧、却充满了恶意与算计的宅邸。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梅雨季来临前特有的潮湿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游戏,进入新的阶段了。而她,已经做好了投入下一场战斗的准备。她转身,对藤田和百合子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挺直脊背,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走进了那片即将迎来狂风暴雨的宅邸深处。
三郎:真岛,你不打算救我下吗。。。。
我之前玩游戏就挺喜欢斯波纯一的,几个男主里,他的爱真的很纯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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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