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区域 第5章 第 5 章

张加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意将昏迷的靳行抱出来。林意匆匆嘱咐两句，让他去公寓等自己，说有事要谈，不等张加然回应就抱着人快步离开了。

等他终于走出机构，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城市。他朝着公交站走去，站台空无一人。他正要低头叹气，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终于回来啦。”

升升从对面走过来，将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递给他一份：“这个季节居然就有烤红薯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张加然接过那份温暖，指尖传来的温度仿佛瞬间驱散了心中的寒意。

“手机还你。”升升把手机递过去，看着他有些出神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张加然？你今天怎么老是发呆？”

这一刻，张加然感觉胸腔里有什么在剧烈跳动，但面上依然维持着平静。他郑重地望升升的眼睛：“易选蓝，我喜欢你。”

升升整个人愣住了。以前不是没有人向他表白过，那些拒绝的话他早已说得熟练。可此刻，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张加然，看着对方眼中那份不容错认的认真。

“我不是一时兴起。我们以前见过面，我们以前就认识的……”

升升努力回想，却毫无头绪。此刻的气氛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局促，只想尽快逃离。他强迫自己冷下声音：“张加然，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如果你再说下去，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张加然急忙收声，生怕他真的说到做到。

升升的神情稍稍缓和：“我先回家了，你不许跟着我。”

听到这话，张加然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他委屈地望着升升：“可是我担心你……”

“不许跟着我。”升升的语气带着几分恼火，“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张加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妥协：“好，我不跟。你路上小心。

阴沉着脸，张加然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沉声道：“跟上前面那辆公交车。”

升升坐在晃动的车厢里，手中的烤红薯早已凉透，他一口都没动。

时节已过白露，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升升麻木地望着窗外，明明不算冷，他却觉得体温在一点点流失，连方才心头那点悸动也彻底冷却，只剩一片茫然。

张加然跟着升升到了他家楼下，看着某个窗口亮起温暖的灯光。正要离开，却听见楼上传来敲门声，定睛一看，是卫年？这么晚他来做什么？是要说白天的事吗？他下意识想要上楼，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

“加然，到哪了？我在你公寓楼下。”是林意。

张加然最后看了眼那扇亮着的窗，“马上到。”

公寓楼下，林意坐在车里查看张加羡发来的聘用通知：

「张加然先生：兹正式聘任您担任嘉羡生物制药事业部高级项目经理……」

林意十九岁就被张加羡招至麾下，先是照顾张加然的日常起居、办理转学，半年后正式进入嘉羡生物。他一边完成线上课程一边工作，两年后通过严格考核，如今虽才二十一岁，气质已沉稳干练。

“这一家子都是天才吗？”林意退出文件，揉了揉太阳穴。姐姐张加羡十九岁创业，二十一岁公司上市；弟弟十七岁就被上市公司核心部门聘为项目经理，全靠自己的成果——十六岁就带领团队研发出将抑制剂副作用降低85%的专利技术。更不用说他们那位身居要职的父亲了。

车窗被敲响，林意在张加然的示意下一同上楼。

“我知道还有别的公司向你抛出橄榄枝，但毕竟是一家人……”

“我不打算加入任何公司，”张加然喝了口水，认真地看着林意，“我要自己创办研发工作室。不过，研发出的专利可以优先授权给嘉羡生物使用。”

当初搞研发时，张加羡没少资助他，研究员也都是从她公司调派的。现在有了姐姐给的启动资金，虽然起步艰难，但总算能打造自己的平台了。

“果然和你姐说的一样，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就范。”林意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专利授权合同，“为期一年，利润分你五成。”

张加然看着授权费的数字——足够他开十个工作室了。“我姐公司现在这么阔气？”

林意收好合同，微微一笑：“你对你姐的生意也太不关心了。”

“就知道前段时间上市了，其他没多问。”

“等你入了行，到处都能听到嘉羡生物的新闻了。”林意拿起公文包，在门口停下，“对了，那小子没事了。以后开始工作，可不能这么冲动了，影响不好。”

送走林意，张加然关上门，回想起今天的一切，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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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升把凉掉的红薯重新加热，分给卫年一份：“什么时候走？”

卫年下午接到通知，因父亲工作调动，全家要搬到下面的区县。他特地来收拾东西，也和升升道别。

“明天就走。”卫年啃着红薯，喝了口水。

“这么快？”升升也咬了一大口，这白薯确实噎人，但也格外香甜，“那开学后还回来上学吗？”

“当然回来，现在先陪爸妈过去安顿。弟弟妹妹还小，一家人总得在一起。”

气氛沉默了一瞬。

“升升，我多问一句，”卫年斟酌着开口，“加然他好像喜欢你，你知道吗？”

升升咀嚼的动作顿住了，怔了片刻，低着头不敢看卫年。他不想谈这个，太尴尬了。

卫年看他发呆，以为他不知道：“咱们都没谈恋爱的经验，但我觉得，感情的事还是要两个人好好商量。”

升升越发局促。他从小看惯了父母争吵，母亲常年在外打工，父亲带着他马马虎虎过日子。一家人聚少离多，他早已习惯独处。作为一个Beta，他本就朋友不多，有心事也只能强迫自己忘记，否则就会头疼欲裂。

“我不想聊这些。”他闷闷地说。

卫年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好拍拍他的肩：“好，不说了。我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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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升升请了半天假帮卫家搬家。看着房间里属于卫年的痕迹一点点消失，他悄悄松了口气——以后这个房间终于完全属于自己了，可以卸下所有伪装，想怎样就怎样。

“升升，真是麻烦你了。”卫母亲切地握住升升僵硬的手。

升升低头一看，手中多了一个红包：“阿姨，这是？”

他想要抽回手，却被卫母更紧地握住：“收下！这一年多亏你们父子帮忙。不多，就是个搬家红包，图个吉利。”

升升终于抽回手，浅浅一笑：“谢谢阿姨，祝叔叔工作顺利。”

“哎！这孩子真懂事，长得也俊俏。”卫母说着又要去摸升升的脸。

幸好卫年的弟妹及时打断：“妈妈，走啦！”

和卫年简单道别后，升升目送他们离开。下午去辅导机构，才知道张加然也没来。店长说张加然请假几天，电话里说晚些到。

下课回家的公交车上，升升捏着手机纠结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正想着，手机响了，他赶紧拿起，又失落地接起：

“喂，爸，怎么了？”

电话那头噪音很大，易广喊着：“儿子！我快到家了，想吃什么给你带点？”

升升被吵得拿开手机，对周围乘客歉意的笑笑，调小音量：“怎么突然回来了？”

“爸找到个货车司机的活，今天给区里送货，顺路回家住一晚。”

“知道了，没什么想吃的，你专心开车吧，挂了。”

不在餐厅打工后，升升的作息规律了许多，饮食也恢复了一日三餐。只是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