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牙猫 第21章 第21章

林影玥给郑老师细致汇报了陈清溯第一次练习坡路行走的详细情况，再根据他的新建议，制定出一份新的“一周计划”，正好计划到出高考成绩前一天。

这一周的训练尤为关键，全都是高难度动作：上坡下坡、楼梯、慢快走切换、绕障碍物行走。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出这么多汗，每次陪他训练完都是浑身汗意涔涔，手指还止不住地颤动。

其他五个人在这周内陆陆续续回来，基本上每天都要出去逛逛吃吃，因此林影玥陪他训练完就得马不停蹄赶回家洗澡，带着一身清爽干净的自己出去“狂嗨”。

晚上她们要么是去吃烧烤，要么就是找一家店坐着闲聊玩游戏。

她们几个人回来后发现，林影玥貌似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林影玥，你又在抱着手机点什么呢？”

“我在给陈清溯的康复师汇报今天训练的情况啊，不然玩完这么晚人家都睡了。”

她们坐在一家被低饱和暖黄灯光笼罩的清吧里，柔和光晕扑打在脸上，空气中充斥着缕缕似有若无的香薰，混杂着丝丝木质调的温静气息。她们在浅唱低吟的民谣歌声中放松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林影玥仍低着头回答他们，手上动作不停。

“唉——宝宝，怎么感觉我们几个一看就知道是高中毕业的，你看着还像没毕业的呢。”

闻言，她抬头环视她们一圈，接着又低下头继续打字，淡淡地说：“这不废话吗？你们都染发打耳洞了，我又没有。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们已经脱离高中‘牢笼’了好吗？”

五个人：“……”

这一圈人红橙黄蓝褐，中间夹了个黑。

林影玥看着觉得还挺和谐的，没一个重复的发色，何尝不也是一种团魂的体现呢？

“我又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怎么还像上学一样啊，每天都有放学作业！”

林影玥：“……”

无力反驳，她也觉得有点像。

“这叫充实的一天好吗？”

“噗呲——哇塞！好充实的呢！每天早上都要跟谢繁含一起晨跑的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懂啊家人们，她跟我说的时候知道我有多无语吗？晨跑？居然还有人用这么烂的理由？！我每天不出来玩的时候微信步数就2步，我还跟她一起晨跑上了？”

“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痛！”

林影玥：“……”

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出门，尽管她再如何蹑手蹑脚放轻声音，也奈不住她爸妈起得早啊！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她在时间停滞的几秒里绞尽脑汁灵机一动，想到了“晨跑”这个理由，为了增加“故事”真实性，还引入跟她家挨最近的谢繁含，作为“故事”的另一主人公。

“你们，两个人，出去，晨跑？哈？”

“对啊，谢繁含要减肥，让我陪她一起跑。”

“那孩子这么瘦还需要减肥？”

“哎呀我们又不是像跑马拉松一样，就是随便跑跑，边跑边玩，这几天跑下来她一点没瘦呢。”

“那你是怎么做到跑着跑着还跑胖了一点的？”

“……我没胖好吗？这是婴儿肥！”

“……不过人看起来确实是要精神了一点，行吧，去跑跑吧。”

“我走啦……”

“诶等等——你背书包跑步啊？”

“……我、我到时候会放下跑的，行了行了，拜拜拜拜——”

“诶你这孩子……”

林影玥关上门就慌里慌张跑到陈清溯家，她被自己聪明的大脑所折服！

“笑屁啊，那你们说，早上出门还能有什么理由？”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你爸妈说是去找陈清溯啊？”

“……就是不想跟他们说嘛。”

“宝宝，你们又不是早恋，你爸妈不是认识他吗？那你心虚啥？而且就算是恋爱了，高考完他们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吧。”

“哎呀，你说的都哪儿跟哪儿啊！我是不想让他们知道陈清溯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妈知道肯定又要天天问东问西的，我不喜欢。”

“这样啊，行吧。不过你们住这么近，你爸妈就没碰到过你们？”

林影玥信誓旦旦地摇摇头：“放心，根本不会遇见。我都没有故意避开，他们上午不出门，中午吃完饭就出去玩，玩到晚上凌晨才回来，怎么可能遇得到啊？”

“那你下午都去他家吃饭啊？”

“……我们这几天晚饭不都是出来一起吃的吗！”

“哦哦，对哈，我给忘了。”

“那陈清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康复啊？”

“嗯……应该很快了，现在进入最后阶段了。”

“那好，到时候我们就定去哪儿毕业旅行咯。”

“支持！”

“同意！我投海边一票！”

“不行不行，第一次去海边我说好要和陈未艺一起去看的，换一个。”

“去死！”

“滚吧你！”

“额……”

……

某天林影玥训练完，如常打算立马赶回家洗澡，收拾东西出门。

他们在楼下老位置，林影玥站着，陈清溯坐着。她刚转身踏出去一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自我意识眨眼之间无端消失了，她鬼使神差地回过头，意料之中对上身后那道安静的注视。

“你……你回家干嘛啊？”

“放心，我不会背着你训练的。”

“不是……我是问你，你回家不训练在干嘛？”

“看书。”

“啊？”

林影玥心底那点难以言说的情绪顿时荡然无存，她觉得陈清溯在开玩笑。

“真的。”

“……你继续放屁吧。那个……如果你无聊的话可以拼一下乐高啊，或者……玩玩游戏，有些单人游戏比双人游戏更好玩。”

陈清溯扯了下嘴角：“你怕我无聊啊？”

“……谁怕你无聊啊！我是、是想锻炼你大脑思维能力知道吧？就算不训练也不能闲下来的，要随时动脑。”

“放心，我肯定动脑。安心去玩吧，注意安全。”

“哦，走了。”

“嗯，拜拜。”

浴室里氤氲着朦胧的水汽，玻璃镜面沾染上一层薄雾，上面凝集着细密水珠，暖融融的气息让林影玥站在致密的花洒下模糊不清。

明明前几天都潇洒告别的，今天怎么有点走不动了呢？大概是……每次都是陈清溯目送她先走，让她不自在了……嗯，一定是这样！下次就让陈清溯先走！

“一周计划”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出成绩的前一天。

林影玥蹲在地板上拿卷尺全神贯注地比量标记，在每个位置精准无误放下红色锥形桶，这些都是她去附近的溜冰场老板那里临时买的“障碍物”。

大功告成，她起身拍拍手，跟港片里飒爽的女警官一样，漫不经心地朝陈清溯扬了扬下巴，侧头示意他“来吧”。

目前陈清溯平路走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即便绕障碍物也能走得很稳，重心几乎没有晃动。

她一边扶着他稳步走，一边思考下个周的训练计划。

应该是要开始学会放手了吧，该让他自己一个人独立行走了。

诶不对！

林影玥抿下唇，脑袋放空一瞬：什么叫我开始学啊！明明是他应该开始学会不要依赖我了！！！

“林影玥？”

“……啊？”

“怎么了？”

“没事啊。”

“没事你站着不转弯，盯着墙壁发呆干嘛？。”

“……”

陈清溯目光直视前方缓缓转过弯，一道阻力冷不防拉住自己，他扭过身一看，林影玥双眼盯着墙壁一眨不眨，显然在放空发呆。

“不允许我走神啊？”

“没有。是不是有点累了？那我们休息一会儿再来，好不好？”

“不是，继续吧，我不走神了。”

陈清溯眉头紧锁，视线仍在一直扫描林影玥的面容：“真的不用？”

“真不用，走吧。”

“好吧。”

陈清溯只好被她扶着继续往前走。

在第五次对上陈清溯侧头寻来的目光时，林影玥拉住他手臂停下，佯作加重点语气：“陈清溯，不许再看我了！昂首挺胸看前面知不知道？我再说一遍，我很好，真的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个事情分神了而已，听明白了吗？”

“好，知道了。”

他真的没有再侧头看过来一眼。

又一阶段的训练计划圆满完成。

林影玥在走之前才犹豫着对陈清溯开口，坦诚说出那件让她不小心分神的事情。

“陈清溯，下个阶段就要开始训练自己独立行走了。”

“好，相信我，我不会摔倒的。”

“我又没说不相信你。”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别担心我，好不好？”

“……”

“陈清溯，明天就要出分了，祝你成功。”

“林影玥，你一定会成功的。”

她不禁弯起嘴唇，露出两个小酒窝。

“走啦，拜拜。”

“拜拜。”

晚上，“神经病（10086）”异常亢奋，满屏的“睡不着”、“好紧张”、“啊啊啊啊啊”，她们索性来了个语音通话。

六个人通着电话，聊着聊着就一个个都神不知鬼不觉地睡着了，电话没有挂断，会一直通到她们第二天睡醒再挨个退出，这种情况对她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第二天早上，林影玥穿着睡衣，平静地坐在电脑前等待时间，还有三分钟。

彭莉女士走了进来，老林紧随其后，两个人在林影玥背后杵着一动不动，三张脸一看就是一家人，因为都出奇得沉着。

然而有只“小兽”却开始不受控地偷偷乱撞起来。

林影玥平心而论，明明他们进来之前自己真的一点都不紧张的，简直是稳如泰山，怎么他们一进来就莫名有点紧张了呢？

“还有几分钟？”彭莉女士语气冷静得跟平时问“吃什么”一样。

“一分钟。”她脱口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好了。”

林影玥把手迅速放到鼠标上，顺畅地点入网址，一口气输入身份证号、准考证号、考生号，等待验证码，输入验证码的最后一个数字时，她的心脏貌似真的已经停摆了，一呼一吸都在倏忽之间顿住。

输完所有，点击查询，正准备熟练地刷新一波，但毫无防备地，最终结果就这样出来了，赫然在目。

姓名：林影玥

……

总分：652

全省第3854名。

一张北京外国语大学的入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