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祭 第51章 签订协议

小江心头猛地一沉，丽红对亦嘉的饲料生意这般上心，莫非他们之间藏着不寻常的情愫？疑虑如藤蔓缠绕心间，他终是壮着胆子问道：“你与亦嘉同学，关系很熟悉？”

“熟悉谈不上，可有些情谊，是望穿秋水也难消的念想，是岁月静好里刻在骨子里的牵念……”丽红喃喃说着，缓缓坐入沙发，双眸渐蒙上一层朦胧。思绪飘回大学时光，那时理想的羽翼总在黄昏的柔风里，掠过校园的每个角落，寻觅着痴梦的踪迹。她曾如痴如醉地幻想着，可命运的齿轮却将她推入小江温顺却平庸的怀抱，现实与憧憬的落差，似刀锋割裂心间。越想越觉不甘，“啪”的一声，她猛然将小江的皮包甩落在地。小江瞥了一眼，推了推眼镜，噤声不敢言语。

她想拨通陈斌的电话，告诉这傻丫头自己遇见了心中的挚爱。可转瞬又止——陈斌若得知，定会风风火火赶来，届时无辜的亦嘉该如何自处？她嘴角忽地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暗忖：这傻妞，平日里憨态可掬，偏又总爱寻机与亦嘉黏在一起，连去洗手间都要他候在门外，实在令人费解。罢了，错过的缘分注定无果，花开花谢自有其时。

目光复落回眼前的小江，郁气又堵上心头。刚掷了皮包仍不解恨，忽又兴起听陶瓷碎裂的声响，抓起桌上的瓷杯便欲摔向地面。小江见状，慌忙扑上前攥住她的手：“宝贝，宝贝别气！摔的是钱啊！若是不痛快，明天，明天我带你去亦嘉的鳗场，可好？”

“去鳗鱼场作甚？你不是说饲料的事难办吗？”她斜睨小江，鼓着腮帮子嗔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小江脸上挂着笑容，但话语间却隐藏着机敏，仿佛在棋盘上巧妙地移动棋子，“领导的审批只不过是形式上的走过场，真正关键的还是我这里的坏账率——拿着人家的薪水，自然要替人家解决问题嘛。”丽红听了，微微扬起眉头，神色如雨后天晴般缓和下来。她站起身，眉宇间带着一丝戏谑：“行啊小江，真是小看你了，居然学会了话里有话。”看到小江憨厚地笑着，她便喊道：“还不快来给我揉揉肩，坐车过来真是累坏了。”小江赶忙上前，心头早已酥软如蜜，仿佛被春风融化的糖浆一般。

“今天本想骂人，却又懒得骂了。”丽红温柔地说着，双手环绕着他的脖子，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仿佛在描绘一幅心动的轮廓：“我偏偏喜欢你气喘吁吁的样子，更喜欢你求饶时的可爱模样，懂了吗？”

小江吻上她的面颊，嬉皮笑脸地坏笑着，眼神中满是无限的宠溺：“情爱之事，既要嘴上甜如蜜，还要手上勤快如春风。”

丽红笑容满面，却又假装生气地说：“我吃了一整天的糖，还不够甜吗？还不快来亲我？”在他们的对话中，两人的身影在晨光中交织在一起，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甜蜜的涟漪。

小江终是难抵这蚀骨般的诱惑，周身热血如沸水翻腾，唇齿重重压上那抹柔润，掌心亦如游鱼般沿着她纤细的颈项滑向心胸。情潮汹涌间，他仍不忘低语探问：“说说，亦嘉究竟与你何故？”指尖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轻重若春风拂柳。

丽红全身的筋骨如同被酥麻之感渗透，之前对小江那点火星般的怨气，在这一刻竟然化作柔软的情丝。她忽然发现，他并不是那种木讷无趣之人——将工资尽数上交的忠诚，说出的每一句温暖的话语，都让她感到无比的熨帖，甚至生出了几分怜爱之情。

她用纤细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小江仿佛战士接到了命令一般，瞬间意气风发，将丽红拦腰抱起，大步朝房间走去。几个小时的积蓄，弹药早已充足，再加上偷偷服用了小刘赠送的秘药，他信心十足，发誓要将她揉碎在情感的波涛中，任凭她辗转反侧，娇声啼哭，缠绵悱恻，如同要将所有的爱意都揉进这狭小的天地间。

次日清晨，阳光初现，金色的光辉洒落在池塘边，亦嘉正俯身观察鳗鱼在挂台上休息的状态。成千上万的银鳞随着水流轻轻浮动，仿佛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时而甩动尾巴潜游到同伴的身下，时而鼓起鳃来吐出气泡，自由自在，如同在天空云端中遨游，那份慵懒的姿态甜蜜得如同蜜糖一般。看着它们日渐肥硕，亦嘉的心中涌起一股股喜悦——只要饲料供应不断，这些银色的鳞片就会变成金山，等到一两个月后，就可以兑换成哗啦啦响的钞票。

正出神间，光头急匆匆地跑过来，亦嘉的心头一紧，以为他带来了什么坏消息，但看到他笑眯眯的表情，才放下心来。只听光头报告道：“大昌盛饲料公司的人到了，黄副总正陪着他们，啊子也在那里喝茶闲聊。要请他们去办公室等候，还是直接带他们到池塘边来？”

“先带他们来池塘边吧，先看看鳗鱼的情况，再谈也不迟。”亦嘉吩咐道，光头如离弦之箭般跑开了，脚步声在晨光中溅起一串急促的回响。

不一会儿，黄副总引领着小江和丽红走进了养殖场。“天哪，这个池塘竟然一望无际！”丽红一见到亦嘉，便惊叹出声，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亦嘉，真没想到，你的规模如此宏大！究竟有多少个池塘？”

“我们有85个精养池塘，还有更多的土池塘，其中一些还空着没使用。”亦嘉眉宇间带着笑意，语气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自豪。然后，他指向饲料台旁边挂着的鳗鱼，又将视线扫过周围几个池塘，对小江说：“江总，您请看，这些6P、7P、8P规格的鳗鱼这么多，是否符合您签订协议的要求？”

小江点了点头，揉了揉疲倦的眼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思着说：“现在6P、7P规格的鳗鱼库存有多少？”

“6P、7P的鳗鱼大约有十五吨，8P、9P的也有二十吨左右。”亦嘉的声音微微扬起，眼中燃烧着期待的光芒，“这些鳗鱼都非常珍贵，只要饲料供应充足，您也知道，现在这个时节正是它们快速生长的黄金时期，再过一个月左右，就是捕捞的好时机了！”

“6p/7p进阶到4、5p的规格最难熬了，顺利的一个多月，不顺利的需要二三个月的时间呢，不可盲目乐观呀，”

“啊？”亦嘉听闻，心头一怔，此刻他还不太明白鳗鱼成长规律，以为6、7P的鳗鱼只要饲料充足便可以快速成长，殊不知这个规格的鳗鱼成长最慢，因此质地细密，味道Q劲美味。

小江缓缓地在池塘边踱步，目光如炬，扫过精养池塘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他停下脚步，凝望着保温棚外那片长满荒草的土池胚子——那是一片原本计划扩建却中途停工的空地，荒草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未完成的蓝图。

他的眉峰微微蹙起，用指尖遥遥指向那片荒芜之地：“那些土池已经闲置很久了，为什么不尝试着用来养鳗鱼呢？我听说其他渔场的土池养殖效果很好，成本也降低了很多。”

黄副总躬身询问，眉头间隐隐透出焦灼之色：“土池确实有很多富余，但我们对养殖技术还不太了解，希望江总能给予指导。”

“用土池养鳗鱼，病害会比较少，鳗鱼摄食时不会出现吐逆现象，饲料的损失也很小。”小江迈着沉稳的步伐，声音如沉钟般响起。

亦嘉微微侧耳倾听，回想起曾经在鱼塘捞出几条健硕的鳗鱼，还以为是精养池中逃逸的鱼，但技术员却告诉她，那些是原本被丢弃在排水沟、垂死挣扎的鳗鱼，竟然在鱼塘中奇迹般地重生了。

此刻听了小江的这番话，他仿佛恍然大悟，眼中渐渐消散了疑云：“土池不换水、不排污、也没有增氧设备，在那泥泞污浊的环境中，精养池里娇生惯养的鳗鱼，为什么反而能够自愈重生呢？病鳗用药物治疗都难以痊愈，土池却似乎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力量。”

“对外行人说这些也没用。”小江放慢了脚步，语调微微上扬。

丽红轻挑柳眉，嗔怪道：“别卖关子了，快点讲！”小江正想点火抽烟，看到增氧机在飞速旋转，水花四溅，便忙将烟卷夹在耳后——精养池禁烟是铁律，头顶黑色的保温棚就像垂悬的穹顶，绝对不能靠近火星。

他继续说道：“精养池每天更换一半的水，这会引进各种虫子、细菌，它们就像暗夜里的刺客，专门盯着体弱的鳗鱼，钻进它们的皮肤和鳃部；病菌悄悄地蔓延，如果消杀不及时，疾病就会扩散开来。病鳗停止进食，用药治疗，等到虫子消灭、毒素清除后，再恢复进食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这种愈病的过程周而复始，鳗鱼的生长自然就缓慢了。”

“而土池的情况则完全不同——稍微换水或者不换水，会自己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态系统。鱼类和虫子之间达到平衡，鳗鱼自身的免疫力逐渐增强，就像有一面生态的盾牌；鳗鱼的体表滑腻如油，虫子很难附着在上面。池中混养着各种杂鱼，虫子会先找到杂鱼寄生，鳗鱼生病的几率就大大降低了。

更妙的是，鳗鱼偶尔吐食，杂鱼会立刻将食物吃掉，**物质就不会存在，水质因此变得清冽。鳗鱼长得健壮，只需正常投喂，不需要频繁消毒。那家使用土池的渔场只是定期用石灰水改良水质，成本节省了很多。”

亦嘉听后豁然开朗，眼中的阴霾全部消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要是早点认识江总就好了！我们渔场面积很大，有很多闲置的土池，如果这个方法可行，省下药物成本，鳗鱼又能快速生长，正好能解决资金短缺的问题。”

谈到渔场的困境，他突然停下了脚步，邀请道：“先不去土池了，回房间详细谈谈！小刘已经准备好了钓竿，等您去垂钓放松一下。”

刘子龙早已拿着钓竿等候，丽红望着碧波万顷、水雾氤氲的池塘，不禁惊叹：“天啊！这个池塘恐怕有几十亩，鱼肯定又大又肥，别把我拖下水！”

刘子龙笑着打趣：“我的游泳技术很好，如果鱼敢乱来，一定会变成我们的盘中餐！”他们在池畔垂钓没多久，几只全番鸭从远处游了过来，白色的羽毛漂浮在绿色的波浪上，红色的脚掌拨动着清澈的水波，丽红赞叹：“这里简直是一幅诗画田园，美得让人陶醉！”

亦嘉走近她，她笑着说：“在这青山绿水中，与鱼和禽鸟相伴，难道不是一种逍遥自在的田园生活吗？”

亦嘉苦笑：“鸭子美，鱼也肥，但我们没有饲料，鳗鱼很难长大。”

丽红悄悄地附在她耳边说：“昨天我已经和小江说好了，他一定会帮助你们渔场，你快点准备一份详细的还款计划给他。”

亦嘉心中了然，丽红办事向来利落，既然她亲自来了鳗场，事情便已**不离十。方才她只与小江探讨土池养殖，虚心求教，既是抬高对方的身价，满足其技术权威的自尊心，也是暗递橄榄枝的巧妙示好。

此刻丽红提及此事，她莞尔道：“谢什么，等你钓上鱼，咱们便开灶做菜——这池里可都是野生的鱼呢，从不对外开放，专供贵客垂钓，今儿就看你的本事啦！”

丽红笑靥如花：“这么说，我算是贵客咯？”

亦嘉含笑点头：“自然算！快钓条大鱼，咱们好开饭，我先去小江那儿看看。”

黄斌已宰好一只全番鸭，鸭胸肉红烧，余下的炖汤，当归、熟地、桔皮、桂皮等香料入锅，香气氤氲；钓起的肥硕鲤鱼则与姜片、葱花同炖，乳白浓汤翻滚着鲜味，再配上菜园现摘的青菜与缸豆清炒，米饭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欲。

丽红扒着米饭，由衷赞道：“你们这儿藏了大厨吧？这菜炒得有模有样，色香味俱全，谁见了不胃口大开？我可要敞开吃了！”

小江接过话茬，笑意里透着赞许：“都是自家鳗场的食材，干净实惠又新鲜，陈老板这经营之道，真是让人佩服。”亦嘉轻笑摆手：“一顿饭罢了，哪值得这般感慨，快尝尝趁热！”

饭后，丽红伸了个懒腰，笑道：“这鲜鱼吃得人肚儿圆，我得走走消消食，减减肥！你们忙正事，场子这么大，我自个儿逛逛。”亦嘉欲陪同，她却朝亦嘉使了个眼色，悄声道：“你们谈要紧事，我自个儿溜达就行。”

亦嘉会意——她指的是饲料赊销的事。待丽红离开后，他携小刘、小黄入办公室，与小江磋商协议细节。

“大家既有诚意，便签个协议，但饲料款务必按时结清，否则后续供应难以为继，我也得吃饭不是。”饭后，江总坐在办公室品茶，见小刘趁热打铁，不禁眯眼苦笑，趁着老婆不在，压低声音打趣道：“哎，我这人就是心软，这么轻易就信了你们……莫非是小刘那‘充气娇娃’的魅力作祟？”话语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坏笑。

“哈哈哈！”亦嘉笑得前仰后合，众人亦轰然大笑，气氛霎时轻松起来。江总从挎包中取出打印好的协议递与小黄，小黄仔细审阅后转交亦嘉，指着还款条款问道：“这还款时间如何界定更妥？”

亦嘉快速浏览一遍，沉吟不语，将协议传给小刘。

小刘看罢，从容道：“还款时间不难，定为出鳗次日即可，既清晰又无争议。”他转向江总，语气笃定：“如此安排合情合理，您向公司汇报也便于交代，您看如何？”江总见建议切实可行，颔首应允。

小刘复又补充：“若鳗场未能按时偿还，本公司有权以等值鳗鱼抵偿饲料款……这一条如何调整？老大，您意下如何？”他目光投向亦嘉，征询最终意见。

亦嘉沉思片刻，望向江总：“依原方案，由我们将鳗鱼售与饲料公司，所得款项优先偿还欠款，剩余部分归我方——如此两全其美，江总以为妥当否？”

关键处仍需当事人拍板，他语气谦逊而坚定。江总沉吟须臾，欣然点头：“此方案可行，正契合总公司收购政策。”言罢，他神色舒展，笑意渐浓：“与诸位合作，总觉默契十足，仿佛心有灵犀，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吐出一口烟，似自语般感慨。

随后，目光意味深长扫过众人，郑重叮嘱：“我既信你们，你们定要争气，莫让我失望！出鳗后的安排，想必无需我多言吧？”

小刘朗声回应，笑容灿烂：“定不负所望！”——最大难题迎刃而解，余事皆如顺水行舟。鳗鱼饲料无忧，药品供应及时，快速成长指日可待，一两个月内出口在望。

全体股东日夜悬心的愿景，终将落地，亦嘉心头大石落地，竟脱口而出：“女朋友在哪儿？！”

“啥？”众人愕然，江总率先会意，放声大笑，众人旋即反应过来，哄堂大笑，东倒西歪。

“嘘——”小刘压低声音问小江：“你那药丸可还中用？”

小江横他一眼，佯嗔道：“药性太猛，竟梅开二度！还有存货否？”

“放心，你我同舟共济，药丸管够！”刘子龙咬文嚼字，一本正经的模样又惹得众人笑作一团。年轻真好，事了拂衣，便嬉笑怒骂，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