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温言肆他茫然地睁开眼,花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而昨晚那些混乱又羞耻的记忆碎片,也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尤其是自己被迫说出的那些话……
他的脸颊瞬间爆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温言肆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有残留的体温和属于贺宸的清冽气息证明他昨晚的存在。
想起昨夜的荒唐,尤其是自己醉酒后那些口无遮拦的“坦白”,温言肆的脸瞬间红透,把被子拉过头顶,恨不得原地消失。
正当他在被窝里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贺宸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清爽的早餐和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
看到床上那一大团“被子卷”,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醒了?头疼不疼?”他坐在床边,试图把被子拉下来。
温言肆死死拽着被角,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不疼。”
“那就起来吃点东西,我们下午的航班回上海。”贺宸的声音带着纵容的温柔。
最终,温言肆还是在贺宸的半哄半抱下起了床,红着脸吃完了早餐。
两人下午顺利飞回上海,贺宸直接将他带回了自己的江畔公寓——
他已经趁温言肆在香港期间,派人将他的物品从租住的小屋搬了过来,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
日子平静而甜蜜地流淌。
温言肆除了经营咖啡馆,最大的乐趣就是泡在贺宸家那个宽敞明亮、设备齐全的大厨房里,研究各种西餐菜谱。
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西餐厅,一直是他藏在心底的梦想。
但上海寸土寸金,一个好的地段和足够的流量,所需的启动资金对他而言是个天文数字,他只能先将这个梦想小心翼翼地珍藏。
这天,他正在家尝试研究复杂的惠灵顿牛排,需要参考之前培训的笔记,便走进了贺宸的书房。
在书架上翻找时,不小心碰落了一本厚重的相册。
相册里大多是贺宸小时候的照片,从蹒跚学步到少年模样,眉宇间已能看出如今的冷峻轮廓。
其中夹着一张泛黄的拍立得,是贺宸十八岁生日时的照片,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站在蛋糕前,笑容青涩却难掩耀眼。照片最下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迹:
「5.11,贺宸十八岁生日快乐。」
温言肆低声念出日期,猛地反应过来:“5月11号?那不就是后天?!”
他手一抖,相册差点再次滑落。
赶紧将东西归回原处,心脏却砰砰直跳。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贺宸的第一个生日,意义非凡,他必须好好准备!
他立刻上网搜索“如何给男朋友过生日”,结果满屏都是女生分享的送腰带、游戏机、电子产品、情侣手链等建议,完全不适合他和贺宸。
他转而想从贺宸的日常中寻找灵感,偷偷翻看了他的笔记、备忘录甚至电脑……结果却更加沮丧。
贺宸的前二十七年人生,像一部精英养成教科书:安柏瑞德航空航天大学硕士,中国民航局最高级别的航线运输驾驶员执照,空客A350、波音787等多种大型客机的飞行资质,国际航空公司的机长,总飞行时长超过4200小时,背后还有庞大的贺氏集团……
他太过耀眼,似乎什么都不缺,人生轨迹清晰明确得让温言肆无从下手。
看着那些辉煌的履历,温言肆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那样一个站在云端的人,自己真的能匹配吗?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他甩甩头,将那些自卑的情绪压下。
事到如今,他早已下定决心要做那只扑火的飞蛾,既然选择了相爱,那些外在的身份背景就不该成为阻碍。
把两个人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眼下最紧迫的是生日礼物!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送什么才能配得上贺宸,情急之下,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香港,时衍正在家中吃晚饭,看到屏幕上跳动着“温言肆”的名字,笑着接起:“喂,言肆?怎么了?”
“时衍,你在忙吗?我想请教你点事情。”
温言肆的声音带着点苦恼和紧张。
“你说,我在家呢。”时衍嚼着米饭,语气轻松。
“后天就是我男朋友的生日,我……我该送他什么礼物好啊?”温言肆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时衍压低了的偷笑声:“这就把你难倒啦?!你是初恋吧?”
温言肆被他笑得耳根发热:“你快帮我想想嘛,正经点!”
时衍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听起来无比诚恳实则带着坏笑的语气说:“其实啊,据我经验,你什么都不用送。”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充,“你就把自己洗干净,然后……躺在床上,系个蝴蝶结,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温言肆:“…………”
他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果然,问时衍就是个错误!
自从上次在香港和时衍一醉方休后,两人确实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就是这么简单,一顿酒足矣。现在他们经常发消息,偶尔还会打个视频,分享各自的生活。
问完时衍那个不靠谱的建议后,温言肆不死心,又自己上网搜了搜。
结果……页面跳出来的内容让他脸颊发烫。
果然,和时衍说的差不多,广大网友的核心建议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献身”。
他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一想到贺宸那仿佛永动机般的体力和平日里就不知餍足的架势,如果他再主动“勾引”……
温言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感觉后半生的幸福(字面意思)都岌岌可危。
可是,思来想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毕竟是他和贺宸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意义非凡。
温言肆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献身就献身吧!
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他红着脸,手指颤抖地又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一行字:
「如何勾引男朋友」
按下回车键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像个准备干坏事的小贼,心脏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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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贺宸刚执行完飞行任务,关闭了飞行模式,贺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质问,问他为什么最近几个月都没回家,连奶奶那里也去得少了。
贺宸用一贯冷静的语气回答:“最近任务排得满,没时间。”
挂了电话,贺父握着手机,眉头紧锁。
知子莫若父,贺宸以前就算再忙,每周或者隔周也一定会抽空回家吃顿饭,看看奶奶。
这种连续几个月不着家的情况从未有过。
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立刻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吩咐道:“查一下贺宸最近的动向,详细点。”
很快,助理回复了。
汇报的结果看起来一切正常:贺机长的生活轨迹极其规律,不是在飞行,就是在回家的路上,没有任何异常消费或可疑社交。
助理唯一补充的一点是:“前段时间少爷去香港,联系过西澳管家。”
这句话让贺父心中的疑窦更深了。
贺宸这孩子,从小独立要强,为了摆脱家族的影子,在外面从不轻易动用贺家的资源和人力,连司机都很少用,凡事亲力亲为。
这次去香港,怎么会突然用到西澳?
这一个小小的、看似不起眼的举动,引起了贺父的警惕。
他沉吟片刻,对助理吩咐:“派人留意一下,看看他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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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宸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玄关处为他留了一盏暖黄的灯,驱散了夜的清冷。他路过开放式厨房,看到保温柜里温着的意面和奶油蘑菇汤,心头一暖,那是温言肆给他留的晚餐。
他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汤,便脱下笔挺的制服,去衣帽间换上舒适的家居服。
然后,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偌大的床上,中间鼓起一个小巧的鼓包。
温言肆侧躺着,睡得正香,呼吸均匀绵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像个不设防的孩子。
贺宸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躺进去,生怕吵醒他。
然而,温言肆还是被身边轻微的动静扰到了,他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模糊地呓语:“……回来了?”
贺宸顺势将他揽入怀中,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低声回应:“嗯,回来了。睡吧。”
怀里的人找到了熟悉的热源,自动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很快又沉沉睡去。
贺宸收紧手臂,感受着怀中人真实的温度和重量,只觉得所有的疲惫和外界的一切纷扰,都在这一刻被隔绝在外。
这又是一个被彼此体温和爱意包裹的、温暖而宁静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温言肆订的快递就送到了。
贺宸正在浴室洗澡,水声哗哗。
温言肆以为是自己在网上订购的新厨具到了,抱着盒子还挺期待。
然而,当他拆开外层纸箱,看清里面那些布料少得可怜、设计大胆火辣,甚至还附带了一些难以描述的小道具的“装备”时,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合上盖子,脸颊瞬间爆红,心跳如擂鼓!
他做贼似的瞥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确认水声还在继续,立刻抱着那个烫手山芋般的盒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客卧,手忙脚乱地塞进了衣柜最深处,还用几件厚衣服严严实实地盖住,仿佛在掩埋什么罪证。
刚做完这一切,贺宸就擦着头发从主卧走了出来,看到他站在客卧门口,脸颊泛红,眼神闪烁,便自然地走过来将他圈进怀里。
“脸这么红?”贺宸低头,带着刚沐浴过的清新气息靠近,语气带着戏谑,“大早晨的,就在勾引我?”
温言肆心虚地推他:“别胡说……快放开我。”
贺宸也知道一会儿两人都要去机场,时间紧迫,再闹下去恐怕真要耽误正事,便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
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神色认真起来:“言肆,等忙过这段时间,我想带你回家,正式见见我父母。”
温言肆身体微微一僵,站直了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和无奈:“贺宸,你知道的,你爸妈……大概率不会接受我。”
贺宸握住他的手,力道坚定,目光灼灼:“我知道前路不易。但我想和你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所以,我一定会努力,做到让他们接受你。”
看着他眼中的决心,温言肆心中动容,点了点头,将这个话题暂时按下。
他装作不经意地转移话题:“对了,你明天飞行任务怎么安排的?”
“明天上午飞成都,顺利的话,下午六点前应该能结束。怎么了?”贺宸回答。
温言肆推开他,往厨房走,语气尽量自然:“没事,就问问。明天晚上南京路那边新开了一家口碑不错的西餐厅,我想去尝尝,一起?”
“当然。”贺宸毫不犹豫地答应,对于温言肆难得的主动邀约,他求之不得。
温言肆背对着他,悄悄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计划得逞的微笑。
贺宸向来对生日不太上心,飞行任务繁忙,常常错过,他自己也从不刻意去记。
这正好给了温言肆准备惊喜的空间。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便一同出发前往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