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向山的那端 第61章 且趁余花谋一笑

临近笃行楼的柏油路上，林林总总停着二十多辆大型旅游车。

现场洋溢着兴奋的氛围，凌云三班的同学们身着常服，个个精神抖擞的期盼着研学旅行，一个班有两个随行教师。

头戴着灰色棒球帽的林阖，按照清单上的物品，点清昨天下午买回的物资。

合力协作下抬起一部分物资，搬到旅游车的储物箱里，一部分打包成袋装分给每位同学们手里，药品饮料零食一应俱全。

耳边传来手持着喇叭，维持现场秩序的主席团老大的声音。

作为学生会干事的陈歆舟，抽签抽到一三五七学生签到暂时离开，群龙无首的三班，身为班长的林阖要扛起肩上的责任。

“距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晕车的同学现在可以吃晕车药了，晕车贴互相帮忙，贴在耳后的这个位置。”

站的笔直的体委冬瓜，双手持着荣获师生好评无数，现全校最耀眼的班旗。

陈歆舟低着头统计不在场的人数，走到三班队伍前，翻开对应班级的名单。

“同学，你好。”

站在前排闭目养神的林阖，突然觉得温婉的嗓音熟悉，缓缓抬起头。

“你好，同学。”

“请问这位同学你叫什么？”

陈歆舟笑盈盈的盯着面前有些惊喜的林阖，明知故问的走一遍流程。

“林阖。”

林阖嘴角荡漾开一片笑意，故作不熟，眼神一撩，脉脉的盯着面前没认识到错误的陈歆舟，佯装不清楚的回视。

“哪个林？哪个阖？”

“山林的林，阖家欢乐的阖。”

林阖轻挑着眉语气里带着欢快，伸出右手拦住陈歆舟的右臂，不让她走。

“除了你和闲闲，都到齐了。”

“小阖，别闹。”

“是你先装不认识我的陈同学，怎么现在又倒打一耙呢？”

“好啦好啦，我不走了，悉听尊便。”

嗅到味的沈慈立刻背过身子，“真的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吗？”

“小嘴巴，不说话，三二一，静下来。”

返回到队伍里的林闲渟哄小朋友的语气，同学们一致的抿着小嘴巴，工作牌还没捂热，沈、邵、柳等多位主席已继任成功。

“难怪小孩子都喜欢跟你玩，一定是发现你身上有当幼师的潜质。”

“谁让你遇见一个小朋友，就喊人家小屁孩，我叫你小屁孩你乐意吗？”

林阖轻轻地瞟一眼，林闲渟背包里天天晚上粘在怀里的玩偶，盯着她手腕上积家的腕表同损坏的那块表是一个品牌。

“看来我这个老古董，你不需要了。”

“要的，小阖姐姐你人最好啦，有你是我的福气，么么哒。”

“现在知道服软了。”

推开林闲渟朝着脸颊袭来的亲吻，三言两语就能被哄好，拿出那块修复好，有一点点小瑕疵的腕表。

找到躲在队伍末尾，脸上带着温然笑意的陈歆舟正与笑晏晏的沈慈，兴趣相投闲聊到观后感不错的一本书。

如同幽灵一般的林阖轻轻飘到陈歆舟的身侧偷听，陈歆舟的双眼里没及时注意到身侧的大活人。

“快发车了，我先去找沈老师这个大忙人，你家小阖的眼神能把我刀了。”

“好，小慈去吧，我家小阖？”

并不知情的陈歆舟拧皱着眉头，眼里带着疑惑，转过身瞅见双手交织，表情气呼呼，有点像炸毛的平安。

“陈同学，你是想要造反吗？”

“不敢，小阖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我不是很懂怎么哄人，但我可以学。”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说，出来玩是带着目的性的休息，玩的时候要尽兴。”

“我没有带试卷来，我是来舒缓学习压力，抱着放松的心态出游的。”

广播里响起登车讯号，林阖摘下头顶上的帽子，戴在陈歆舟的头上，正正好合适。

“值得表扬，小舟同志，你今天很乖。”

伴随着一行人系上安全带，其中一位导游拿起话筒讲起三国吕布的故事。

调节车上冷冰的氛围，吸引同学们的注意力，长途跋涉，避免晕车难受。

“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车厢内充斥着橘子的芳香，既能食用又能缓解晕车的部分症状。

陈歆舟的注意力被导游讲的故事吸引走，剥着手里的橘子，递给头枕在右肩上戴着半个耳机，即将昏昏欲睡的林阖。

“闷热，困困的。”

没抢到后排五连坐，带窗口座位的林阖，只能坐在前排盯着前沿繁华的都市，渐渐消失在眼里，前端的旅游车尾，煞风景。

“小阖困了，就先睡一会儿。”

林阖缓缓坐直接过陈歆舟手里的橘子，先扒开一瓣的送入口中。

“可甜了，张嘴。”

陈歆舟乖乖的好一声，咬下送到嘴边的橘子瓣，被迫与顾老师同坐的林闲渟，眼巴巴的瞅着，安安静静的不像她。

“我可以讲话吗？”

处理加急工作的顾老师，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轻嗯一声。

手里空空如也的林闲渟，只能光看着，委屈巴巴的盯着林阖手里准备剥开的橘子。

“我的嘞？”

“给你给你，瞧把你不开心的。”

陈歆舟面带微笑的拿过林阖手里的橘子，递给眼馋的林闲渟，下一秒嘿嘿的笑，条件有限拿出衣口里的钢笔。

为了不妨碍顾老师工作，在橘子皮上，涂涂抹抹画上一个哭脸一个笑脸，现在是哭脸朝前，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车厢内热闹的氛围，电视机上放映着德云社的相声，夹杂着嘹亮的歌声。

翻看相机里往昔拍摄的照片，翻到一张笑容灿烂的照片。

是在火车上林闲渟偷按下快门，第一张双人合照，迟迟未能发现的相机主人，眉眼弯弯的盯着。

“这才是我们的第一张合影。”

“意外收获，闲渟的小惊喜，突然被发现，这才是真正的惊喜。”

累了一早上的林闲渟捧着手里的哭脸橘子，小脑袋微微倾斜的向顾老师肩膀靠去，吊着最后一丝理智，始终没有靠下。

顾老师睥睨的看着林闲渟手里的橘子，无奈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抬起右手让小家伙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眠入梦。

多才多艺的导游，抱着手里的吉他弹唱一首经典的粤语歌，车辆驶入隧道中，不见车内黑暗，彼此熠熠生辉。

“老大，久闻你唱歌好听的鼎鼎大名，我们今天能有幸听到吗？”

林阖的视线挪到陈歆舟眼里的期待，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出一百块！”瞬间从梦境里清醒的林闲渟，高高的举起右手。

闻声赶来的导游，在车厢内烘托气氛，秉持着有钱不赚傻子是也，额外之财多来一笔的想法。

林阖起身与陈歆舟对换座位，接过导游手里的吉他试音。

“先拿钱。”

“小阖你要记住，你一向都是视金钱如粪土，不在意小钱。”

“我可没见过怎么贵的粪土，我现在掉钱眼里了，说谎不是好孩子，快点。”

“凶巴巴的。”

“我给，就当是给小阖的演出费。”

“要不得，我给你唱歌永远免费，我只是逗逗她，又没真掉钱眼里去。”

耳边响起林阖的神情弹唱的声音，一首老歌那些花儿，弹着前奏，默数拍子。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一言既出的林闲渟从钱包拿里打赏，对折成长方形塞进林阖的牛仔外套的口袋里。

林阖啦啦啦想她的腔调里染上笑意，决定以后混不下去，要到街头卖艺。

车厢内安静的只剩下林阖的歌声，能抚平一切的忧伤，陈歆舟的眉眼里只有林阖一个人。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轻刷琴弦的右手，缓缓落下，车厢内响起阵阵的掌声，惊叹呼喊声。

“老大，从今天开始你是我新女神！”

“小小心意，不要嫌弃少。”

林阖掏出口袋里的打赏，七张红钞票，唱一首歌真赚钱，嘴角咧到耳后根子。

“也难怪戏园子里的角，看见你要眉开眼笑，金主来了，能不笑吗？”

分文不取的林阖玩笑话过后，归还拿手在里的纸钞，面前清醒的人，瞬间呵呼装睡，捂住口袋兜。

柔和的夜色里，已经是晚间八点整，车厢内安安静静，只剩下呼吸声。

一声司机师傅的汽车鸣笛声，二十多辆旅游车整齐的停在属于酒店外的停车场上。

“小阖，我们到了。”

林阖身上盖着陈歆舟的外套，眼神恍惚的从睡梦中苏醒，车外是赵主任喧嚣的喇叭声，刺耳又烦人。

“小舟，几点钟啦？”

“刚好八点整。”

陈歆舟解下安全带，收拾起俩人的随身行李，林阖捂着眼睛，从车上缓缓走下。

按照车座分酒店标间，顾老师的视线停在没拿到房卡的林闲渟身上，她正在撒娇卖萌粘着林阖求收留。

“饿了的同学，自行组团到周边的餐馆解决，夜间注意安全。”

“晚上十二点准时熄灯，我会来查寝，明早七点整准时出发。”

“学校真抠门，想让我露宿街头，我能给自己订一间大床房吗？”

“你一个人能睡到地老天荒，你老实本分一点，跟顾老师睡一间。”

“我不要跟那个臭冰块待在一起，我会抑郁寡欢的，两张床拼在一起嘛。”

“不行，你让顾老师怎么想，你是嫌弃她，还是讨厌她。”

“酒店房间全满了，你忍忍就过去了。”

走进电梯里的林阖，按下16层，沈老师半路截胡把小舟带走认识其他名校的物理老师，提供学习上的帮助。

“我没有嫌弃过她，更不会讨厌，我只是觉得凭顾老师喜静的性格，会觉得我吵。”

闻言后的林阖嘴角上扬，轻轻地捏了捏林闲渟的厚脸皮，“要是受不了，你再来。”

“我就知道，小阖你对我最好了，你的心里是有我的。”拿过林阖手里的旅行包。

“也不枉费我白疼你，我问问小舟好了没，出去吃夜宵。”

轻轻地推开房门，将房卡插入用电槽里，卸下肩上的行李，查看陈歆舟在大厅等候的消息，迅速赶到大厅汇合。

根据邵怡的推荐，三人行走在街道上，林阖点开地图软件，搜寻那家大排档，身旁传来闲闲给小舟变魔术的声音。

“好厉害的魔术，它的原理是什么？”陈歆舟的双眸粘在手里鲜花上。

“魔术的原理就是障眼法，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但看不到的一定不假。”

“欸，你俩，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情绪，又把我当小透明。”

“还吃不吃夜宵了。”

林阖指着面前的大排档，烟熏缭绕的烟火气，烧烤架上的烤串，在木炭的炙烤下，散发勾人垂涎的香味。

“小阖买单，不吃白不吃。”

“就是就是，舟舟走。”

林阖愣在原地，盯着咻的一下，消失在眼前的俩人，又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