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镜清坐在宋雨身旁,大拇指交叠,用力一摁,温热的板栗瞬间爆开,露出深棕色薄外壳里头的金黄色板栗肉。
他睫羽微微下敛,遮住眸中点点细碎微光,直把香甜热乎的板栗肉递送到宋雨嘴边:“你吃。”
宋雨正自顾自剥着板栗,粗糙的指尖摁得泛白,板栗壳愣是没破开。
看着递到嘴边、香喷喷的板栗肉,他双眸倏然大睁,一抹红云直从衣襟深处蔓延到眉梢眼尾。
似是被时镜清的行为惊到了,他手指一个哆嗦,深褐色的温热板栗就从指尖跌落,板栗沾了地上的些许尘土,骨碌碌滚到了屋檐下的天井一角。
时镜清扫了眼满眼满脸通红的宋雨,又看向滚远的板栗,以为宋雨为这颗脏掉的板栗而伤心,下意识道:“一颗板栗罢了,掉了便掉了,不用在意。”
“来,吃这个。”
宋雨睫毛颤抖,小心翼翼的张开嘴,轻轻含住板栗肉,温软的唇瓣无意识擦过时镜清的手指,将一小片润泽留在时镜清手指上。
时镜清一向不喜脏污,瞧见那小片水渍登时愣了愣,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没能收回去。
宋雨认真吃着板栗肉,余光留意到时镜清僵滞神情,立马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嘴角下拉,眼尾下垂。
他从腰间扯出一方棉布帕子,轻轻盖住时镜清的拇指和食指,隔着棉布帕子抓住时镜清手指,用力的捋了一下,让棉布吸干手指上的水渍的同时,指腹也沾染到源自于时镜清的热意。
“不、不好意思,是我不够小心,脏了你的手……”
擦完,他抽离棉布帕子,垂下脑袋,细声细气地跟时镜清道歉。
一阵微风拂过,宋雨身上一股子浅浅的药香和清香味浮动,被时镜清闻个正着。
他心思一动,想起新夫郎昨夜受的苦处和当下受到的冒犯和‘嫌弃’,为了弥补过错、表明态度,便直直朝着宋雨的双唇袭去,力证自己方才的愣怔没有‘嫌弃’宋雨的意思。
宋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砸得晕乎乎的,心口怦怦跳个不停,好在他贪恋时镜清亲手喂的板栗肉,嘴里的板栗肉嚼得很快,时镜清朝他吻来时,他刚刚好将嘴里的板栗肉完全咽下。
嘻嘻,好开心啊!
镜清哥居然主动亲他,还当着阿爹阿娘的面!
唔……
有点点羞耻……
宋雨下意识放下手,攥紧了自己的新衣衣角,眼睫毛颤啊颤,满心惊喜地迎接时镜清的吻势。
与昨夜的‘狂风骤雨’不同,这会儿的亲吻犹如羽毛一般轻轻落下,镜清哥的嘴唇软软的、热热的,还有一种让人心神清净的浅香味,亲起来特别舒服。
他情不自禁就软了身子,像一根细长的草叶子,贴进镜清哥温热胸膛里去。
脑子也晕乎乎的,只晓得张嘴,方便镜清哥亲他,连顺势抬手轻薄镜清哥,都做不到……
时镜清这边很是沉浸投入,他双眸紧闭,全身心感受着与自己新夫郎的亲吻。
夫郎的唇甜甜的,不是板栗肉的甜味,而是一种像山野青草的浅浅甜涩味,比学识课本还要诱人!
他吮吸一会儿,便不由自主的探舌而入,汲取那方软软小口中的蜜露琼浆,大掌禁锢着身前人的腰身,与身前人贴近再贴近。
坐着编织箩筐的阿爹阿娘自觉扭过身子,拎起竹筐竹篾小板凳,朝大门外走去。
阿娘笑得满脸褶子,冲阿爹摇了摇头,做嘴型道:别耽误小两口亲近,瞧这势头,离咱抱孙儿的日子不远了!
阿爹憨憨的回了一个笑,也做嘴型道:晓得晓得!不过,雨哥儿身体纤瘦了些,得多弄点好的给他吃吃才行,把身体养壮实了,也好怀上。
就这一会儿工夫,老夫妻俩已经来到了院门外,摆好了竹篾矮凳未编织好的竹筐,做到桂花树下。
阿娘放低声音,看向阿爹:“等会儿编织完竹筐,你去一趟镇上,买点鱼、肉、红枣、枸杞、大筒骨回来。别省着那点银钱,舍不得花,咱能不能尽快抱孙儿,还得看这些好吃食进没进雨哥儿的肚子。”
阿爹乐呵呵的应下:“我晓得轻重,你放心就好,我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对了,镜云的大喜事你可有仔细看过了?咱家可就她一个宝贝闺女,可不能耽误了去。”
阿娘瞟了阿爹一眼,扯平嘴角:“耽误谁也不能耽误我家的人啊,你管好你自己、把我安排的事情做好就成,镜清镜云我自会操持清楚的。”
“再说了,咱镜云才十二岁,急什么?等镜清考上了,要什么好儿郎没有?用不着在这小村小镇的一众矮个子里挑高个儿!”
“得了!小辈的终身大事我会看顾好的,你且把外头赚银钱的事情打理好,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
阿爹嗫嚅着说:“那你还让我编织竹筐,这玩意儿那么耗时间,上集市去买多快……”
阿娘抬手打了一下阿爹的手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买竹筐不要银子啊?这会儿没啥事要做的,空闲时间也多,自己编织省几个钱不好吗?大手大脚的,你以为你是镇上县里的富户老爷啊?”
阿爹摸了摸被拍疼的手背,乐呵一笑:“是是是,能省则省,得给咱宝贝孙儿攒多点银钱才好。”
话音落,阿娘没再数落阿爹大手大脚、不懂得珍惜银钱,老两口手指灵活扭着竹篾,继续编织竹筐。
院子里,时镜清也已松开宋雨,两人唇瓣绯红,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水色。
时镜清自觉行为孟浪,没敢多看宋雨的脸。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把一颗颗板栗捏爆开,方便宋雨取用。
起身离开前,留下一句:“嗯,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先回书院。”
说完便略显僵硬的走出院门。
不曾想,刚走出来,就撞到了两双囧囧有神的好奇眼睛。
正是八卦心雄起的时父时母。
时镜清脚步顿住,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略显无奈:“阿爹阿娘,你们在这堵我作甚。”
时母扬起眉毛,笑得狡黠,手中拿了一截韧竹篾,一下又一下轻点着空气:“哎呀,这不是稀奇我儿与雨哥儿是如何相处的嘛。雨哥儿毕竟是新夫郎,面皮薄容易害羞,可你不一样,有啥想知道的,我们能找你了解很方便。”
时父点点头,赞同时母说的话:“快说说,你们方才聊了什么?哎哟,刚才你们亲上的时候,我和你娘立马就扛凳子跑出来了,没好意思多看,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面对着自家老父亲、老母亲的询问与好奇,时镜清耳尖开始发热,脸上也起了连片的热意:“没聊什么,雨哥儿没说话,我只回来送板栗和糖葫芦。”
“阿爹阿娘,我先去书院了。”
时镜清长腿一迈,直接绕开时父时母,沿着村间大道朝镇上书院走去。
说实话,他自己也挺不自在的,脑子一热就饿虎扑羊一般,朝雨哥儿扑过去了……
也不知道雨哥儿是如何想他的,希望不要把他想成‘孟浪之徒’,才成婚半日,就做出如此失礼之举,当真有失风度……
如今时间也不早了,得快些上书院去,还是傍晚回来再与雨哥儿好生聊聊,别让雨哥儿误会了才好。
雨哥儿瞧着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又对他心有畏惧,耽搁久了怕是会胡思乱想。
时镜清脑子里想了好多,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镇上书院,走进了温书的课室。
“镜清,你终于回来了!魏金玉说你出去了,是家里有什么事吗?”林书义缓步而来,细腰上绕着的腰带缀着一块青玉,正随着他的移动轻轻摆动,煞是好看。
时镜清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朝林书义点了点头:“嗯,的确有些事,处理好就回来了。我这边一切都好,你且回去看策论集,争取八月下场拿一个好的名次。”
林书义面皮微热,抿抿唇,听了时镜清的话,只觉着肩头上的压力更重了。
不过,他一向如同荒山野草一般,满身都是打不败的韧劲,沮丧了一息便又平复好心绪,眼眸发亮,斗志满满道:“我会的!”
见林书义满身斗志的回到座位上,时镜清轻吐了一口浊气,也翻开桌上搁了银杏叶书签的书页,开始认真阅读书上的内容,偶有所感便执笔书写于纸上。
他所在的这间课舍属于自学课舍,没有夫子在场监督指导学生,只有默默读书进取的学子。
时不时响起的翻书沙沙声划过耳际,催人静心凝神……
两个时辰过去,时镜清看完了眼前这册书,捡了一本《天工开物》放进书袋中,便收好记录册,拿起毛笔和砚台,来到课舍外的洗墨池旁边清洗毛笔砚台。
魏金玉刚好下学路过,一身绫罗缠枝绿衫格外显眼。
见时镜清在洗笔砚台,他便倚靠在廊下柱子旁,笑嘻嘻道:“时师兄!今日赶早回家陪娇夫啊?”
往日里,时镜清这家伙都是温书到太阳西沉才回家的,如今娶了夫郎就不一样,这太阳还挂在天上,就开始收笔洗砚台了。
啧啧啧,成了婚就是不一样哈。
听到魏金玉的调侃声,时镜清洗笔的动作微顿。
“嗯,我理应多陪陪他。”
夫郎是自己往后余生的陪伴者,既然成了婚,他就得扛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在外谋财求学的同时,不能忘了家中守候的雨哥儿,日常的关心和体贴是少不得的。
他和雨哥儿婚前不相熟,婚后需得多加交流接触,努力培养一下夫夫感情,总不能时时都像陌生人一样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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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烤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