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把人追丢,钟阳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原路返回时在栅栏上捡到这只香囊。
他今早沿着护城河逛了一圈回来就一搭没一搭留意着短巷的动静,竟然真把人给等来了!
小姑娘捏着拳头敢怒不敢言,气势汹汹的样子实在有趣。
钟阳坏笑着对人勾勾手指:“过来呀,不想要你的东西了?”
赵棉雪犹豫着没动。
“怎么,真不想要啊,那我回去当柴火烧了吧。”
赵棉雪急了,忙道:“等一下。”
她犹豫着走到对方跟前。
这人太高,估计跟萧彻有的一拼,赵棉雪眼睛盯着晃荡的香囊,像一只看着胡萝卜红了眼的兔子。
钟阳把东西收进掌心,另一手拍了拍小姑娘脸蛋儿:“跑啊,昨天不是挺能耐,还敢踹我的人,说,跟踪我做什么!”
姒朵把赵棉雪一把拉在身后,壮着胆子呵斥道:“喂,手放干净点儿,敢打我们姑娘!”
钟阳冷笑一声,一把拉住姒朵把人甩开,指着姒朵:“打她没打你是吧,想挨打后边儿排队!”
“你——”
“哎,姒朵!”赵棉雪喊住了姒朵,转对着男人道:“跟踪你,我们什么时候跟踪你了?你今天等在这儿到底想干嘛,你怎么才愿意还我的东西?”
“小小年纪忘性挺大,你没跟踪我?那昨天躲牌子后面偷看的是鬼吗?”
“少自作多情!我们可不是跟踪你,我们跟踪的是那个三角眼!”
这倒是没想到,钟阳愣住两秒,依旧理直气壮,“你们跟踪他干嘛?”
“他是个坏人,砸了孙老伯摊子,还把车子推走了,我就想看看他推哪儿去了。”
“就这样?”
“就这样!我就是打抱不平,怎样!”
“呵,打抱不平?那你跑什么!”
赵棉雪更理直气壮,“谁叫你追我,你不追我,我哪里会跑!”
原来如此。
钟阳:“呵,你倒是有理。”
他重新把香囊提出来,一把将赵棉雪头按在香囊前面;“看到没,你回来捡的宝贝,想要吧,我不追你你怎么会跑是吧?我今天还真不追你了,你从现在开始绕着这两条街跑,嗯,先跑十圈儿看看,小爷满意了就把东西还你!”
姒朵不答应了,反驳道:“我来替我们姑娘跑!”
赵棉雪拉住人,小声道:“要他满意,谁知道十圈他会不会满意!”
姒朵急道:“那怎么办,姑娘,要不咱们重新买个礼物吧?”
赵棉雪还不信了,她背对着人双眼滴溜溜一转,忍住想要勾起的嘴角,转身对着男人道:“我和她一起跑怎么样,每人五圈?”
“当我傻?”钟阳翻个白眼,“你们谁来都行,反正得留一个在这人儿。”
赵棉雪貌似懊恼,“这样啊。”
姒朵急道:“我来跑!”
赵棉雪拉着人往一边走,口中道:“咱商量一下,姒朵啊......”
两姑娘交头接耳,一下皱眉,一下点头,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钟阳抱着手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等着,就她俩,能整出什幺蛾子,他一手就能碾死一个!
一会儿功夫,钟阳不耐烦了,“到底谁来!”
“我来!”赵棉雪挺身而出,姒朵不情不愿退到一边,悄悄瞪了迫害她家姑娘的男人一眼。
短巷后方连着牛标街,前方连着大果路,绕着中间这排房屋跑一圈,正好前后都要路过短巷。
第一圈时,趁赵棉雪路过,钟阳提着她得香囊晃着,笑得得瑟极了,口中还欠揍道:“今天我可没追你,你跑什么啊。”
第二圈时,他又摇头晃脑地对着女孩示威,没曾想赵棉雪咬牙跑过来,对着他眼睛突然洒过来一把东西,趁他闭眼,又顺手一把夺过了香囊,加快脚步沿大果路狂奔。
“啊!花椒面?!”钟阳捂着眼睛扶着墙哀嚎。
姒朵见姑娘成功,按照计划转身就往牛标街方向跑,一路跑进一家成衣铺,迅速定下两身旧衣,赵棉雪已经绕了过来。
主仆俩火速换好衣衫,出来时左右看,钟阳连追都没追过来。
姒朵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赵棉雪叉腰神气道:“哼,小样儿,跟我斗!”这两条街她熟的不能再熟,本来真的准备只逃走,不要香囊了,谁知那贱人非要拿出来得瑟,也算是意外之喜。
姒朵好奇道:“姑娘,你不是说到时候抓把灰吗?我怎么听他叫着,你洒了一把花椒面啊!你从哪儿来的花椒面。”
赵棉雪嘿嘿一笑,“路边烤肉摊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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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旗开得胜,另一边气氛低迷。
萧彻被婢女叫去栖凤堂用饭,本以为总该见到那个贪睡鬼,谁曾想只有薛婉照一人在膳厅。
他就着婢女端来的铜盆净手,问道:“神悦呢?她不来用饭?”
薛婉照道:“凉红去叫了,说是刚刚起床,正在梳妆,没什么胃口,叫我们自己先吃,别等她。”
萧彻抿了抿嘴,坐下后喝了两口汤,忍不住道:“没有规矩!”
薛婉照笑了笑:“她昨日去接你,好一番辛苦,今日起不来也是正常。”
“那我怎么就起得来?”
“小姑娘跟你个糙男人能一样吗,你这话说出去也不怕笑死人。”
萧彻被噎住,只默默用饭。
长公主早早用完,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盯着儿子看。
萧彻被盯得坐立不安,皱眉道:“母亲作何这般看我?”
薛婉照乐道:“阿彻怕不是生气今日是你生辰,神悦却没来陪你用饭吧?”
萧彻不以为然道:“母亲多虑,只是我以为,长辈在此,她却睡到日上三竿,着实不像话。”
“好吧,就咱们阿彻啊最懂规矩了。”
萧彻加快了用饭的速度。
薛婉照继续道:“那咱聊聊别的,今岁你十八,想要什么与母亲说,就是你的生辰礼了。”
“孩儿什么都有,母亲不必费心。”
“那怎么行!”
萧彻有些头疼,最终妥协道:“母亲给什么,我都高兴。”
薛婉照又苦恼了,要知道,往日都是别人献礼讨好公主,何时轮到她去逗乐别人呢?何况儿子她总不好敷衍。
萧彻见她苦思冥想的样子,心情倒是莫名好了不少。
临走时,薛婉照道:“晚上一起用饭,母亲找个戏班子热闹一下?”
萧彻垂眸:“不必,晚上我有要事,辜负母亲好意,您叫神悦一同看,一同吃吧。”
“哎!”萧彻已经走远了,薛婉照嘀咕:“不解风情的家伙,母亲的面子也不给!”
萧彻一路回到宏德院,把姜盘从外院叫了回来。
“这两日田桑若联系你,不必推辞,安排一下与宋建会面。”
姜盘晴天霹雳:“啊?!”
萧彻斜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怎么,听不懂话?”
这些个下属,每回来申城都似乎变得人呆耳聋。
姜盘立正道:“是!”
却说午饭后没一会儿,薛婉照正打盹儿呢,赵棉雪便风风火火闯进来了。
“姨母!”
薛婉照吓一跳,人差点没从没塌上滚下来。
她嗔怪道:“你说你,吓死我了!”
赵棉雪抱歉一笑:“对不住姨母,姒芳跟我说了,凉红去叫我用饭,我不是故意不来的,嘻嘻,神悦这不来请罪了。”
薛婉照起了逗弄的心,“哎,本以为中午可以一家团圆,神悦叫我好伤心。”
赵棉雪是真愧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姨母,其实我早就起了。”
“那怎么没来?”
“我昨日出门把送给阿彻的礼物弄丢在外面,今日一早就去找,这才回来晚了。”
薛婉照躺回塌上,打了一个哈欠,“那找到没有啊?”
“嗯,找到了。”
“阿彻刚刚来没看见你,非常生气。”
“他怎么又生气!”
赵棉雪又开始苦脸了,算一算,今年也不是犯太岁之年啊,怎么感觉这几天格外倒霉。
唉,不管,她可以将功补过!
赵棉雪问薛婉照:“姨母给阿彻准备了什么生辰礼?我们晚上一起为他庆贺好不好?”
“我方才问了,他什么也不要,想了一下,准备把当阳东城区那座府邸过给他,以后搬出王宫住也无妨。”
赵棉雪:“啊?!”
当阳城,一栋宅子!
薛婉照点了她额头一下:“啊什么啊,没出息,你想要啊,那好办,等年末你生辰给你也买一套。”
赵棉雪摇摇头:“我没有想要。”
薛婉照说了一个令人着急的坏消息:“对了,阿彻说了晚上不来用饭,他有事要忙。”
赵棉雪拍一下塌站起来:“不行,什么事儿当阳忙不完还得来申城忙?姨母你可不能听他的!”
薛婉照摊手:“我倒是没想听他的,但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彻也不听我的。”
“那他说不过就不过了啊,生辰不就该我们来给他过吗!姨母听我的,我早就想好了!”
赵棉雪想给萧彻好好过一个生辰是两个月前决定的。
因为明年他十九,可薛婉照定了回洛安的行程,本来天子希望见到妹妹的召谕早就送来了申城,薛婉照万般推辞才推到了明年。
而后年他二十,齐王世子的加冠礼定然庄严而隆重,赵棉雪希望成年之前他可以过一个简单与家人相伴的生辰。
去岁她十五及笈,公主府大摆筵席,神悦侯女自然风光,申城来了很多人给她庆贺,可她感到最开心最难忘的,依旧是萧彻星夜赶来,在月色下和姨母一同陪她用饭的时光。
赵棉雪希望他能感受到与她一样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