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尚书府。白日里的喧嚣与交锋仿佛都沉寂下来,唯有檐下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
揽月轩内,沈清婉屏退了其他下人,只留下心腹丫鬟翠珠。她再也维持不住白日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躁与怨毒。
“她到底怎么回事?!”沈清婉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掼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落个水能把脑子落聪明了?竟敢那样跟我说话!”
翠珠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小姐息怒,仔细隔墙有耳。”
“耳?这揽月轩里都是你的人,怕什么!”沈清婉烦躁地踱步,“你没看见她今天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还有她那些话……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翠珠眼中也闪过一丝疑虑,但仍旧安慰道:“小姐多虑了。落水之事我们做得干净利落,她绝无可能查到证据。许是……许是死里逃生,脾气大了些,又或是想在老爷夫人面前表现她的委屈,故意拿捏小姐您呢。”
“拿捏我?”沈清婉冷笑,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也配!一个只知道读死书的蠢货,凭什么总是压我一头!嫡女?呸!”
她喘了几口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闪烁不定:“不行,不能让她这么得意。她今天竟然还敢答应摄政王的婚事……若是让她真的攀上摄政王,那我们……”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翠珠明白。若是沈清辞有了摄政王做靠山,她们再想动手,就难如登天了。
“小姐,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翠珠低声问道。
沈清婉眼神一狠,凑近翠珠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不能再等了。你明日就想办法出府,去告诉三殿下,计划有变,沈清辞似乎察觉了什么,而且……她可能要嫁入摄政王府了。”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顺便,请三殿下再给我一些‘好东西’。上次让她侥幸逃过一劫,这次,我要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彻底消失!”
翠珠心中一凛,连忙点头:“奴婢明白。”
主仆二人却不知,窗外廊下的阴影里,一个娇小的身影屏住呼吸,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随即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朝着沈清辞的院落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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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云栽脚步急促地走进内室,脸上带着未褪的惊惶与愤怒。
沈清辞正倚在灯下看书,见她如此情状,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她放下书卷,神色平静:“听到了什么?”
云栽凑到她耳边,将沈清婉与翠珠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越说越是后怕:“小姐!她们、她们竟然还想害您!还有三皇子……他果然参与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证实,沈清辞的心还是像被冰锥刺了一下,寒意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果然是他们。前世今生,他们从未想过要放过她!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立刻告诉老爷?”云栽急道。
“告诉父亲?”沈清辞缓缓摇头,眸中冷光潋滟,“无凭无据,仅凭你一面之词,父亲会信吗?最多斥责沈清婉几句,打草惊蛇而已。”
她需要证据,需要能将他们一击毙命的铁证!
“那……难道就任由她们算计?”
“算计?”沈清辞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镇定,“她们想玩,我奉陪到底。”
她看向云栽,吩咐道:“你做得很好。继续盯着,尤其是翠珠明日出府,看她去了何处,见了何人。记住,只需远远跟着,确认去向即可,切勿打草惊蛇。”
“是,小姐!”见自家小姐如此沉着,云栽也渐渐镇定下来,心中涌起一股斗志。
云栽退下后,沈清辞独自坐在灯下,跳跃的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
三皇子……这么快就坐不住了吗?
也好。敌人动得越早,露出的破绽就越多。
她拿起剪子,轻轻剪去一截烧焦的灯芯,室内骤然亮了几分。
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只是不知道,她那位未来的“夫君”,在这场棋局中,又想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她有一种预感,她与那位摄政王的“合作”,或许会比她想象中,更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