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清画楼的花魁并不是现在的芬儿,而是一位唤作娇儿的姑娘。
当初的娇儿可谓是京城一绝,是当时唯一可以同沈雾媲美的样貌,可惜的是娇儿并没有沈雾这么好的出身,青楼中的姑娘能有什么好下场。
林柳许当年就是娇儿的客人之一,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娇儿只接待林柳许一个顾客,别的都不肯。
林柳许的那个高兴啊,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拿捏住了娇儿,同人保证说一定要把人赎回去。
结果那个娇儿是在利用林柳许,为的就是她那个穷酸书生相好,不知道从林柳许这儿拿了多少银子。
可惜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最后事情败露,林柳许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走出来,他倒是不长记性,现在又和个什么芬儿好上了。
沈雾对这家伙的这段风流史实在是提不起兴趣,都听了不知多少回,早就乏味。
杯中的茶水已喝完,沈雾一般到尚书府来,喝两杯茶就走,每次都是这样,此次也不例外,沈雾起身理理袖口,同林柳许道别后便离开。
果然不出他所料,卫晟又在房门前等他回来。
沈雾扶着额,无奈道:“你都不嫌麻烦吗?”
卫晟见沈雾搭理他,心中暗道“老爹给的法子还是有点用的,阿雾都开始担心他了”。
卫晟的眼睛亮亮的,像一只得到主人夸奖的小狗,看得沈雾有些不好意思。
“不烦,我喜欢这样等着你。”
沈雾被他说得脸一红,卫驰冽也不知最近同谁学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每次都搞得他面红耳赤。
沈雾这些天来学聪明了,要是自己一直同他这样说下去,姓卫的不知道还能说出什么来,索性理也不理他,转身进屋关上门。
卫晟被关在门外也不恼,他从身后拿出一包用纸包好的小糕点,递给江凡道:“今早去买的,替我给你家少爷送进去。”
江凡感激的点点头道“好”。
卫小将军多好啊,人长得俊,对自家少爷也好,不像那个林柳许,也不知道骗过少爷多少回,也不知道少爷何时才能同卫小将军成婚,到时候他可就是促成二人的大功臣。
两眼一眨,就到皇家围猎的时候。
沈雾这次同去年一样早早收拾好自己,出门前他还刻意观察过卫晟的房门,还没开。
沈雾尽量放轻脚步,在自己院子像做贼一般溜出去。
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达会场。
“子何,你在这里呀!”
刚躲过一个卫晟,差点把她也给忘了,沈雾无奈转身行礼道:“公主万福金安。”
苏清澄身为七公主,她与太子同出一母,小的时候沈雾去皇宫给那时的还是皇子的太子做伴读的时候曾见过苏清澄,自从那次之后苏清澄就吵着闹着要嫁给自己。
纵使沈雾拒绝了无数次,但这位七公主依旧我行我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缠着他,非常的令他头疼。
沈雾相信,若不是七公主身为未婚女子,无令不能出宫,相府的门怕是都要被她踏破。
苏清澄自到会场后就在四处寻找沈雾的踪迹,平时大大小小不重要的宫宴他可以推掉,但这样的皇家围猎沈雾是跑不掉的。
这次为见沈雾苏清澄早早的就起来梳妆打扮,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她相信自己这样一直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沈雾会被她打动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皇家不常用的小路上找到了沈雾。
他果然还是同当年一般的好看,不对不对,明明更胜当年。
苏清澄的脸上很快升起了两团红晕,她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看不来不是那么痴汉,才道:“子何,围猎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同我一齐过去吧?”
沈雾躲她都来不及,怎么会同她一齐前去,当下就以和林柳许约好为由,逃也似的离开。
一时间,只剩下苏清澄伸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抓住沈雾的手。
苏清澄生气的跺了两下脚,用力踢开脚边的石块,道:“他又躲着我!”
旁边的婢女丁香看见自家公主这般模样,道:“公主莫急,沈公子早晚有一天会被公主的真心所打动的。”
丁香很会说话,这就是苏清澄将她留在身边的理由。
苏清澄闻言笑了两声,道:“本公主也这么觉得。”
苏清澄望着沈雾的背影,心中暗道:“沈子何,你是逃不出本公主的手掌心的!”说完便往会场的方向走去。
林柳许在会场门前看见沈雾,见沈雾的脸色,他瞬间就明白是何缘由。
他走到沈雾面前笑了两声,继续挥舞着从不离手的折扇,顶着沈雾要杀人的目光,道:“我观沈兄如今这个模样,怕是碰见七公主了吧?”
沈雾就知道这家伙一开口准没好事,“与你何干?再不进去就要迟到了。”
林柳许闻言摇动着手中的扇子,一脸无所谓,道:“那倒也是,快走吧沈兄。”
卫晟今早就在到处找沈雾,最后得知沈雾竟然早早的离府到会场去,自己本来还打算同沈雾同行呢,小算盘这么落空他还有点难过。
如今围猎快要开始,他才得以见到沈雾,卫晟心里不免有点生气,但转念一想,沈雾怕是为避嫌才这样的,这气瞬间又下去了。
这至少证明一点,阿雾心里还是在意他的。
在经过皇帝的长篇大论后,围猎终于开始。
去年围猎沈雾得了个是第一,今年多了些新贵,又有常年在边疆的卫小将军在场,他可没有把握能同去年一般。
“驾。”白色的马儿同离弦的弓,跑进树林。
卫晟看见沈雾就这么离开,连话都没同自己说一句,他连忙招呼身下的零景跟上。
白色的马儿在前面狂奔,一匹红色的马儿紧随其后。沈雾皱着眉,也不知道卫晟一直跟着自己做什么。
不知不觉之中,两匹马已经跑进森林的深处,就连逐渐越过会场也没能察觉。
沈雾转头向后看去,皇家的旗帜已经看不见,怕是跑得有些,也不知道出会场没。
沈雾连忙让知淋停下,卫晟看见沈雾停下,自己也紧随其后停下。
“你跟着我作甚?”沈雾问道。
卫晟无辜的歪着脑袋,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道:“我不可以跟着你吗?”
沈雾被他的话问得愣一下,这让他怎么回答,难不成说不能?可会场这么大,想去哪还不是人家的自由,说在跟着他倒显得他过于敏感。
没等沈雾想好怎样回答,一支利剑破空而出,朝着白色骏马上的身影就射过去,沈雾着实被吓一跳,还好卫晟提前将他拉入怀中,不然沈雾这会可能已经在地府面见阎王。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卫晟带着沈雾翻身下马,用力一拍两匹马儿的屁股,让它们先行离开。这可是西域进贡的烈马,死了他可得心疼好一会呢。
卫晟将随身携带的佩剑拔出,挥剑拍掉迎面飞来的箭羽。
有刺客,还是专门来杀沈雾的。
沈雾皱着眉,他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谁,怕是官场上的人,不过沈雾并没有入朝为官,杀他没有什么大作用。
沈家虽是文官,但沈雾从小便被叫去学习武功,虽说学艺不精,但聊胜于无。当下便拔出自己佩剑,加入战斗之中。
一只剑朝他刺来,沈雾此时正挡着另一只,根本没有余力去抵挡,卫晟站得离他有些许距离,无法替他阻挡,正当沈雾以为自己要去地府时,卫晟将自己的剑甩出,扎进那个刺客的胸腔。
虽说此举救了沈雾,但卫晟失去佩剑,迎面受了一剑。
沈雾转头恰好看见这一幕,他的双眼微微瞪大,骤然发力将抵在自己剑上的剑推出去,顺手用力一划,鲜血飞溅在他脸上,增添了些别样的韵味。
卫晟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没了佩剑加上又受了伤,他只能尽力去抵挡。
沈雾挥剑杀掉最近的一个刺客,努力向卫晟靠拢,背部相抵。
卫晟不知上哪捡了一只剑,两人的剑上均沾染着不知谁的鲜血,正顺着剑往下滴落,划过手心,陷进泥土中。
“子何,要是我们活着出去,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卫晟受着伤,说话的气息有些不稳,可是沈雾还是听得很清楚。
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被轻轻的触动,他道:“好”。
不知道是谁先动,一场决定生死的厮杀拉开序幕。
沈雾的功夫只能称得上花拳绣腿,而卫晟在边疆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功夫不知道胜过沈雾多少。
可每当沈雾要受伤之时,卫晟都会替他挡下那一击,在身上留下血痕。
鲜血飞洒,弄脏他们的衣袍,掉落在地上,成为自然的肥料。人影一个一个倒下,他们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沈雾被卫晟保护得很好,除身上沾染着血块,看起来狼狈些,其余完好无损。
但卫晟为沈雾,大大小小受了许多的伤,他喘着粗气,靠在沈雾身上,道:“子何……我也可以……这么叫你了……”说完便晕过去。
还好沈雾及时将他往自己身上拢,不然卫晟就要倒在尸堆中。
沈雾轻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还有气息,还好……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这里距离营地太远,得及时给卫晟包扎伤口,不能就这么放任他的血流下去。
沈雾使劲将自己的衣服撕坏,将它们撕成布条,他抬手正想要给卫晟包扎的时,猛的想起卫晟的伤口还没清洗,这样包扎会感染的,可水都在马上。
“咕呱……”
青蛙的叫声,这无异于告诉沈雾附近有水源,他一下子精神起来。
沈雾不敢走太远,怕刺客还有第二波,他怕卫晟出事,确认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之后他就跑回去,将卫晟背在背上带过去。
“嘶……好疼啊……”卫晟迷迷糊糊道。
沈雾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到,手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摁得他更疼。
“抱……抱歉……”他有些尴尬,但还是在尽力的给卫晟包扎伤口。
卫晟没想到一睁眼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心爱之人将自己衣服扒光,虽然不是在做他希望之事,但他还是感到无比的满足。
晕倒时还以为沈雾会把他丢给太医,现在看来自己距离成功又进一步。
他装模作样的又叫几声疼,哄着沈雾,说给他吹吹就不疼了,沈雾不是什么好骗的主,再说了,这种拙劣的谎言只能去骗骗小孩子。
他用力的在卫晟的伤口上按一下,引得卫晟连连叫痛。
听着卫晟叫疼,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好像不太对,师父一直教导他不能虐待病人来着,又低声给卫晟道歉。
“子何,我以后也可以这么叫你了。”他一点也不像死里逃生的样子,甚至还因为换了个称呼对着沈雾傻笑。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沈雾没有去回他的话,仍旧专心的给他包扎。
“子何,你都让我叫你的字了,你可不可以也叫我的字呀?”
沈雾本想拒绝,他和卫晟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但抬头看见他眨着眼睛期盼的望着自己的模样。
拒绝的话不知为何说不出口,在嘴里转个来回,最后说出一声“卫驰冽”。
卫晟显然不满足于此,他摇摇头,指手画脚道:“不是这样的,不要连我的姓也一块叫嘛,就叫‘驰冽’,来,你叫一声我听听。”
沈雾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蹬鼻子上脸,用力扎紧用来充当绷带的衣物,卫晟当即痛的嗷嗷乱叫,嚷嚷着自己错了,让沈雾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