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像是每一根骨头都被拆开又重新粗暴地组装回去。
唐绵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沉浮;耳边是嘈杂的忙音;还有模糊的人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
他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坠了铅。
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汹涌的潮水;蛮横地冲进他的脑海。
那是一本书。
一本关于这个世界的书。
书里的主角攻叫江宥白;一个从贫民窟爬出来的顶级Alpha;信息素是冷冽的冷杉味。
另一个主角受叫季彦辰;一个家世优越;与他有婚约的Alpha;信息素是优雅的雪松味。
而他唐绵;不过是这个故事里一个愚蠢又恶毒的炮灰Omega;仗着家世痴缠季彦辰;不断作死陷害江宥白;最终惹怒了两位主角;落得个家破人亡;在贫民窟凄惨死去的下场。
季彦辰会为了江宥白;亲手撕毁婚约。
江宥白会为了给季彦辰出气;让唐家倾家荡产。
不。
不是这样的。
唐绵在意识深处挣扎;他不要这样的结局。
他明明是唐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他的人生应该顺风顺水;充满漂亮的衣服和甜甜的奶糖。
他不要死在肮脏的贫民窟;连一块完整的墓碑都没有。
强烈的求生欲像一针强心剂;猛地刺入他混沌的神经。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起来。
眼睛;睁开了。
刺目的白光让他瞬间涌出生理性泪水。
“绵绵;你醒了;天呐;医生;医生;我儿子醒了。”
母亲带着哭腔的激动声音在耳边响起。
唐绵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围在床边神色激动又憔悴的父母。
“妈……爸……”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
一个月。
他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成了植物人。
现在他醒了;带着那本预示着他悲惨未来的“剧本”醒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在家人的精心照料下迅速恢复着。
身体上的创伤在顶级医疗条件下很快愈合;但心里的惊惧却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
他看着病房窗外明媚的阳光;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季彦辰来看过他一次。
那个穿着昂贵定制西装;连头发丝都透着精致与疏离的Alpha;带着得体的关切表情;语气却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醒了就好;好好休息。”
唐绵看着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书中描写季彦辰如何冷漠地看着他被赶出唐家;如何转身拥住江宥白的画面。
胃里一阵翻涌。
他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
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再说。
季彦辰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冷淡;但也没多说什么;很快就借口公务繁忙离开了。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唐绵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手指无意识地揪着雪白的被单。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剧情已经开始;他不能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再行动。
江宥白。
一切的關鍵;在那个贫民窟的少年身上。
按照书里的时间线;现在的江宥白应该还在贫民窟挣扎;还没有遇到他命中的“伯乐”季彦辰。
他要抢先一步。
他要找到江宥白;把他绑在自己身边。
哪怕是用最蠢的“包养”方式。
至少;先改变他们之间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
“妈;”他抬起眼;看向正在为他削苹果的母亲;声音软糯;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我躺了这么久;好闷;想出去透透气。”
唐母立刻紧张起来:“不行;你身体还没好利索;想去哪里;妈妈推轮椅带你去。”
“不用轮椅;”唐绵摇摇头;“我就想去……城西那边看看。”
“城西?”唐母削苹果的手一顿;眉头微蹙;“那边那么乱;你去那里做什么。”
唐家位于帝都最繁华的东区;而城西;是著名的贫民窟和三不管地带;鱼龙混杂。
“就是……从来没去过;好奇。”唐绵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天真又无辜;“我就在车上看看;绝对不下车;让司机和保镖跟着;好不好嘛;妈妈。”
他拉着母亲的手轻轻摇晃;带着Omega特有的娇嗔。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而且屡试不爽。
唐母果然心软了;看着儿子苍白的小脸;想到他刚经历了一场大劫;实在不忍心拒绝。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多带几个保镖;就在车上看看;不准下车;知道吗。”唐母妥协了;仔细叮嘱道。
“知道啦;谢谢妈妈。”唐绵甜甜地笑了;心里却松了口气。
第一步;成功了。
黑色的加长悬浮车平稳地驶离了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
车子穿过繁华的街区;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破旧的建筑取代。
街道变得狭窄而拥挤;路面坑洼不平。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杂着垃圾;尘土和劣质信息素掩盖剂的古怪气味。
与东区那种精心调制过的;带着花香和奢侈品香水味的空气截然不同。
唐绵坐在舒适的车后座;隔着深色的单向车窗;安静地看着外面。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脏乱;贫穷;拥挤。
穿着破旧衣服的人们脸上带着麻木或精明的表情。
偶尔有眼神凶狠的Alpha走过;带着不加掩饰的侵略性信息素;让唐绵即使隔着车体;也感到一阵不适。
他下意识地释放出一点奶糖味的信息素安抚自己。
甜腻的气息在密闭的车厢里弥漫开。
司机和副驾上的保镖都是Beta;不受影响。
但唐绵自己却微微皱起了眉。
在这里;他这身甜美的信息素;就像是狼群里混进了一只小羊羔;太过显眼;也太过危险。
他必须尽快找到江宥白。
按照书中模糊的提示;江宥白这个时候应该经常出现在一个叫“暗巷”的废弃工厂附近;靠打黑拳和做一些零工勉强维生。
“去暗巷。”他对着前座的司机吩咐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
司机愣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看了唐绵一眼;似乎想确认这位小少爷是否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小少爷;那边太乱了;夫人吩咐过……”
“就去那里;远远停下就行。”唐绵打断他;语气依旧软软的;却透着一股坚持。
司机无奈;只好操控方向盘;朝着更偏僻的城西深处驶去。
越往里走;环境越发不堪。
路边甚至能看到随意堆放的垃圾山;和眼神浑浊;蜷缩在角落里的流浪者。
唐绵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江宥白;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吗。
那个未来会翻云覆雨;让整个帝都都为之震颤的男人。
悬浮车最终在一个街角停下。
前方就是著名的“暗巷”区域;狭窄的巷道如同迷宫;车辆根本无法进入。
“小少爷;只能到这里了。”司机为难道。
唐绵没说话;目光透过车窗;锐利地扫视着前方。
现在是下午;暗巷入口处却显得有些冷清。
只有几个看起来游手好闲的Beta蹲在墙角抽烟。
他的目光掠过他们;继续向更深处探寻。
突然;一阵嘈杂的打斗声和污秽的叫骂声从一条岔巷里传了出来。
“妈的;江宥白你这杂种;敢抢老子的活。”
“揍他;往死里揍;一个贫民窟的垃圾;也敢嚣张。”
“信息素;用信息素压他。”
唐绵的心猛地一跳。
江宥白。
他听到了这个名字。
“开门。”他立刻对保镖说道。
“小少爷;夫人说过……”保镖面露难色。
“开门;立刻。”唐绵转过头;看着保镖;那双总是显得无辜又水润的大眼睛里;此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冽和强硬;“出了事我负责。”
保镖被他看得一怔;下意识地按下了车门开关。
车门无声滑开。
外面混乱的声音和那股混杂着汗味;血腥味以及暴戾Alpha信息素的味道;瞬间涌了进来。
唐绵被呛得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深吸一口气;戴上准备好的口罩和兜帽;将自己大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走下了车。
“小少爷。”两名保镖立刻紧随其后;警惕地护在他身边。
唐绵示意他们保持距离;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来源的巷口走去。
他躲在巷口的拐角;悄悄探头往里看。
巷子深处。
四五个穿着流里流气的Alpha;正围着一个少年拳打脚踢。
那些Alpha的信息素粗野而混乱;带着汗臭和血腥气;毫无节制地释放着;试图用等级威压让中间的少年屈服。
而被围在中间的少年……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和破旧的工装裤;身形挺拔却清瘦。
他死死地护着头部和要害;蜷缩着身体;承受着如同雨点般落下的拳脚。
他没有求饶;甚至没有发出一点痛呼。
只是在那密集的攻击间隙;猛地抬头;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漆黑;深邃;像是不见底的寒潭。
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如同野狼般凶狠不屈的戾气;和一种近乎冰冷的隐忍。
嘴角破了;渗着血。
额角也有伤口;暗红的血液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更添了几分狼狈和野性。
那就是江宥白。
和他脑海中那个未来叱咤风云的冰冷形象还相去甚远。
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头被困在陷阱里;浑身是伤却依旧龇着牙;准备随时扑上来咬断敌人喉咙的幼狼。
唐绵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是害怕。
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找到了。
他找到了改变命运的关键。
“抢活?嗯?老子看你就是欠收拾。”一个领头的黄毛Alpha;狞笑着;释放出更浓烈的信息素;同时抬脚狠狠踹向江宥白的腹部。
江宥白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却依旧咬着牙;没有倒下。
他看到了躲在巷口的唐绵。
虽然戴着口罩和兜帽;但那过于干净的气质;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穿着;以及那双在阴影里依然亮得惊人的眼睛;都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他的目光与唐绵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那一瞬间;唐绵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像是在嘲笑他这个误入肮脏之地;不知所措的观赏动物。
唐绵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猛地握紧了拳。
不能再看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巷口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住手。”
他的声音其实不算大;甚至因为紧张带着一点细微的颤抖。
软糯的声线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毫无威慑力。
但那几个正打得兴起的Alpha还是停了下来;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
包括地上的江宥白;也再次抬眼望向他;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哟;哪儿来的小美人儿;”黄毛Alpha上下打量着唐绵;虽然看不清全脸;但那露出的白皙皮肤和精致的眉眼;还有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甜味;都昭示着这是一个极品Omega;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怎么;想来管闲事。”
他身边的其他Alpha也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
浓烈而恶意的Alpha信息素像是无形的墙;朝着唐绵压了过来。
唐绵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腿有些发软。
Omega的本能让他想要后退。
但他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站在原地。
他不能退。
“他……”唐绵指了指地上的江宥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他欠你们多少钱。”
黄毛愣了一下;随即嗤笑:“怎么;小美人儿要替他还债。”
“说个数。”唐绵不想跟他废话。
黄毛眼珠转了转;伸出五根手指:“五百星币;这小子抢了老子五百星币的活;拿钱来;我们就放了他。”
五百星币;对于唐绵来说;不过是随手买个小玩意的零头。
但对于贫民窟的人;可能是一两个月的生活费。
唐绵没说话;直接从随身带着的精致小包里;掏出一叠崭新的星币钞票。
面额都是一千的。
他看也没看;随手抽了几张;扔在地上。
轻飘飘的钞票;散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够了吗。”唐绵问;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黄毛和他身后的几个Alpha眼睛都直了。
他们看着地上的钞票;又看看唐绵随手塞回包里的那一叠;眼神里充满了贪婪。
“够了;够了。”黄毛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弯腰就去捡钱。
其他几人也争先恐后地扑上去抢。
刚才的凶神恶煞;在金钱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唐绵没再看他们。
他的目光落在依旧蜷缩在地上的江宥白身上。
少年正慢慢用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艰难;每动一下;眉头都会隐忍地蹙起。
但他拒绝了唐绵身后想上前搀扶的保镖;靠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比唐绵想象的要高。
虽然清瘦;但骨架挺拔;站起来时;竟然比唐绵还高了将近一个头。
额角的血还在流;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滴落在地上。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唐绵;里面没有任何感激;只有深不见底的探究和警惕。
“为什么。”他开口;声音因为受伤和长时间的沉默而异常沙哑。
唐绵与他对视着。
隔着口罩;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为什么。
难道要告诉你;我知道你未来会很牛逼;所以现在来提前投资你;免得以后被你弄死吗。
他当然不能这么说。
唐绵抬起手;慢慢拉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了整张脸。
精致得如同洋娃娃般的五官;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因为刚才的紧张;脸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粉色。
一双圆圆的杏眼;清澈又无辜;眼尾微微下垂;显得单纯又无害。
与他刚才扔钱时那副冷淡的样子形成了奇异的反差。
他看着江宥白;努力挤出一个符合他“娇弱Omega大少爷”人设的;带着点天真和任性的笑容。
“我看上你了。”
他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奶糖般的甜腻。
“跟我走吧;我包吃包住;还给你钱。”
话音落下。
巷子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连那几个正在数钱的Alpha都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
江宥白的瞳孔似乎微微缩了一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目光;像是要将唐绵从外到里彻底剖开。
唐绵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强撑着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甚至故意眨了眨眼。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像一个不知人间疾苦;拿着家里的钱到处挥霍;寻找刺激的蠢货少爷。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一个符合逻辑的;不会引人怀疑的借口。
江宥白沉默了很久。
久到唐绵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
久到巷子里的风卷起地上的灰尘;打着旋儿掠过两人之间。
他才缓缓地;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调开口。
“代价是什么。”
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更不相信一个穿着昂贵;长得像个小蛋糕一样甜美柔软的Omega大少爷;会无缘无故地对他这个贫民窟的垃圾施以援手。
唐绵心里松了口气。
肯问代价;就好办。
他重新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
“做我的人。”
“陪我上学;陪我吃饭;保护我;听我的话。”
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然后补充道。
“期限嘛……就先定三年好了。”
“这三年里;你属于我。”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商品交易。
江宥白看着他;额角的血珠滚落;滑过他紧抿的薄唇。
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他的人生;从出生起就在泥泞里打滚;充斥着暴力;欺骗和背叛。
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尤其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上等人”。
他们看他的眼神;要么是鄙夷;要么是好奇;要么是像看一件趁手的工具。
眼前这个Omega;他的眼神很干净;甚至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天真。
但他提出的要求;却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
“属于你。”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对;属于我。”唐绵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材质特殊的银色卡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还有预付的……嗯……薪水。”
卡片边缘镶嵌着细微的暗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低调的光泽。
与这肮脏的巷道格格不入。
江宥白没有接。
他只是看着那张卡片;又看看唐绵。
目光最后落在唐绵那双清澈见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的眼睛上。
跟他走。
离开这个垃圾堆。
拥有一个……或许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需要付出自由的代价。
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像野狗一样在这里挣扎;直到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角落。
或者;抓住这根看似危险;却可能通往完全不同世界的绳索。
他缓缓地抬起手。
手上还沾着泥土和干涸的血迹。
他接过了那张冰凉的银色卡片。
指尖在接触到卡片的瞬间;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好。”
一个字。
沙哑;低沉。
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唐绵的心头。
成功了。
他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激动和一丝莫名的慌乱。
“明天上午九点;城东;星河广场;我在那里等你。”
唐绵说完;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巷口的悬浮车走去。
脚步甚至有些轻快。
保镖立刻跟上;为他拉开车门。
黑色的悬浮车悄无声息地启动;迅速驶离了这片肮脏混乱的区域。
江宥白站在原地。
手里紧紧攥着那张银色卡片。
卡片坚硬的边缘硌得他掌心的伤口生疼。
他看着那辆昂贵的悬浮车消失在街角。
巷子里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只有那几个Alpha数钱的窸窣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额角的血顺着下颌线;滴落在他破旧的衣领上。
晕开一小片暗色。
他抬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用力抹去唇边的血迹。
眼神晦暗不明。
唐绵。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也记住了那双……看似天真;却藏着别样心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