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云水怒「刑侦」 第4章 第 4 章

“姓名。”

“……张欣。”

“年龄。”

“二十。”

“昨天晚上四点到六点，你在哪里？”

“我……和朋友在铂晶国际包间玩。”

铂晶国际是花港市有名的商务KTV，算是消费水平最高的那档。

“哪个包间？”

“应该是……4011吧。”

“有人能证明吗？”

“有几个……”

“写下来，包括时间和包间号。”

“你是第一个进现场的？”审讯室里，唐庭深端坐在椅子上，严肃地观察着坐在对面的女生。

张欣怯生生地点点头，她的背拱着，却并不放松，双手在桌子底下绞着。

“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今天上午没课……我就上午才到的学校，一回宿舍，就看见李瑶躺在地上……”

张欣浑身一抖擞，像是回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场景。

“我赶紧过去想把她扶起来，刚一把她上半身抬起来，就看到她后脖颈上一片血……我吓得赶紧放开，退到门口没敢再进去，后来你们就来了。”

唐庭深不知可否，严肃地拿笔点了点桌面：“一直在宿舍里的那个女生，你进去的时候看到她了吗？”

“没有……我吓坏了，她又一声不吭，我都不知道里面有这么个人。”

“死者生前有没有与什么人结怨？”

“没有！……至少我们宿舍没有，大家都比较友善，各干各的，也从来不吵架。”

之后不管再怎么问，张欣都致力于把203描绘成一个文明和谐友善的五好宿舍。

就在唐庭深快把嘴皮子磨到发火冒烟时，叶云枫忽然开口打断，看着她衣服：“provicc的标志性单品，质感很好，有品位。”

张欣抬眼看向叶云枫，一直不安活动着的手指一停，背部稍稍挺直了些许：“谢谢……”

“先到这里吧，你说的这些我会跟你们的辅导员核实，也请你仔细想想有没有需要补充的，毕竟……”

叶云枫率先起身，眼神骤然看向坐在审讯椅上的张欣：“这可是命案，这里是警局，不是你们学校的办公室，如果说出虚假信息干扰警方破案，涉及故意扰乱司法公正，很可能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听完后，张欣的脸瞬间白了，两人没有理会，转身出了审讯室。

唐庭深走出审讯室，问跟在他身后的叶云枫道：“有什么想法？”

“视线回避，双腿并拢，时不时观察我们的反应，她一定有所隐瞒。”叶云枫沉吟片刻，回忆起那个切怯懦女生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她衣服袖口上有一块油渍，像是名贵木材保养油的痕迹，肩膀处稍微变形，应该是清洗过不止一次，我猜大概是二手货，但provicc是个很有名的奢侈品牌，哪怕是二手货也不便宜，去查一下她的家庭情况，以及有没有接触什么高净值人群吧。”

“人死在宿舍，周围关系怎么样，作为舍友肯定多少知道一些。”唐庭深摸摸下巴，安排好其他人的工作，把叶云枫带到了另一个审讯室。

“裴冬雪，女，20岁，本地人，花港大学大二学生。”唐庭深犀利的眼神锁定面前这个穿着睡衣就被带到审讯室的女生，语气严肃，“案发后为什么不报警，还一直待在宿舍？”

与张欣相比，裴冬雪要镇定许多，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反而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尸体不是张欣发现的吗？我又不知道死人了，肯定待在宿舍啊，不然还能去哪儿呢。”

“坐正了！”

唐庭深一拍桌面，锐利的目光有如实质，把裴冬雪吓了一跳，稍稍收敛了动作。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住在同一个房间，在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情况下，你的舍友被人杀害了，但你却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他声调冷冷：“既然如此，我们认为，你具有充裕的作案时间，目前，你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在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你与此案无关的情况下，我们会暂时将你拘留。”

不管怎么说，裴冬雪还是个没出社会的学生，被这么一吓，气势瞬间弱了不少：“不要啊，警官，真的不是我……我确实没听见，我平时睡得早，怕她们吵醒我，耳塞都是整夜戴着的，一般声音的话醒不来。”

说着，她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底气，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唐庭之道：“我们调取了走廊的监控，从昨天下午到尸体被发现，期间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进出过，你说你没有杀人，有人能给你证明吗？”

“我……”裴冬雪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嘴唇。

审讯室外，韩予舟摘下耳机，翻了个白眼：“哼，我看**不离十，就是她，不是她的话，谁会杀了人专门送到宿舍里去？”

池秋被她的话吸引去了视线，蹙眉沉吟：“等等，舟舟，你说……专门送到宿舍？”

“是啊，我们的痕检员居然没有在现场找到血迹，这家伙清理得还挺干净，”韩予舟抬头，看着沉思的池秋，“等等，阿池，你不会觉得不是她吧？”

池秋面色凝重地看了她一眼，重新带上耳机，没说话。

审讯室里的裴冬雪仿佛已经被人下了病危通知书一般，毫无血色，而后，她忽然想到什么，眼中如溺水之人忽地抓住浮萍般亮起骇人光芒：“我知道了！我们宿舍在二楼，窗户下面堆着杂物，阳台的门锁坏了，谁都能进来，警官，你们快去查啊，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唐庭深和叶云枫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明白了对方眼中的含义。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不用唐庭深说，裴冬雪也愤恨地喋喋不休：“肯定是华毓那个婊子！她和李瑶早就不和，还吵过架，李瑶都因为她要换宿舍，只不过辅导员没同意……”

华毓大概就是她们宿舍最后一个人了，他们正打算让人去把这个人带来，唐庭深的耳机中就传来了副队的声音：“唐队，她们的辅导员到了。”

“知道了。”唐庭深起身和叶云枫出了审讯室，他拍了拍叶云枫的肩，“你去和她们辅导员聊聊，我再回现场看看。”

叶云枫还没来得及说话，唐庭深就留给了他一个打着电话远去的背影。

“对，扩大现场保护范围，尤其是阳台和下面，行，我马上到……”

叶云枫叹了口气，转过身对着跟在副队身旁的人说：“您好，这边，请跟我来。”

她们的辅导员是个上了些岁数男人，带着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蛮有书卷气，不说的话还以为是学校的教授。

“我想跟您了解一下死者和其他室友的关系，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陈，陈复。”自己班里发生了这种事，身为辅导员，陈复的脸色自然不怎么好看。

“根据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同学张欣所言，他们宿舍人际关系很和谐，基本上没有什么矛盾，这个情况属实吗？”

“啊……”陈复尴尬地牵了牵嘴角，别开视线，“这个你得去问她们自己，她们女生自己的事，我不太清楚。”

“是吗？”叶云枫仔细观察着他的微表情，“我听说死者在生前曾经找过你，希望给她换宿舍，但是被你拒绝了，请问具体的原因，你有了解过吗？”

陈复道：“我想了解也得她们跟我说才行啊，问她半天什么都不说，支支吾吾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就说要换宿舍，这让我怎么上报？她以为换到别的宿舍会好，其实大家问题都大差不差，她忍受不了她的舍友，同样忍受不了别人……”

说到这儿，他似乎忽然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他扶了扶眼镜，趁着这个空档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叶云枫一眼。

“说的对。”叶云枫感觉到了他的眼神，点点头，“她们这个年纪，正是该寻找自己人生方向的时候，如果连身边关系都处理不好，以后对于她们自己来说也会是个麻烦。”

陈复面色好了许多，转而说道：“倒也不是我不给她换，班里没有空出来的床位，跟人家换的话我也得一个一个去问，大家都相处了两年了，没有人愿意跟她换，我说让她再等等，我去交流，没想到这一等……”

说完，陈复长长叹了一口气，摘下搓了搓脸，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他也觉得心里不安。

叶云枫适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请节哀，这种事情发生，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我们这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凶手找出来，给人家父母一个交代。”

听到“父母”两个字，叶云枫明显感觉陈复身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叶云枫趁着这个时机跟着发问：“那就简单聊聊吧，说说您眼里的这几个学生怎么样？”

陈复欲言又止：“虽然作为辅导员不应该这么说，但是我觉得……她们宿舍没一个正常人。”

而在此时，叶云枫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含金量。

他问道：“徐老师好像很不喜欢这些学生？”

徐安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能喜欢就怪了，平时说什么也不听，还都是女生，打不得骂不得，去年学校清查违规物品，她们四个人给整出五个违规物品，气死我了，现在竟然还弄出这种事……”

叶云枫及时岔开话题：“是吗？难道她们宿舍都这样？我看张欣还挺懂事的，我们第一个审的就是她，她还是很配合的。”

陈复没好气地说：“懂事什么！她那都是装的，平时就属她逃课最多，尤其是跟华毓在一起的时候，人家华毓家父母都开公司，毕业不愁工作，她跟着瞎整什么！又是逃课又是挂科，也不知道她怕不怕拿不到毕业证！”

“哦？”叶云枫将左手背在身后，打出‘华张家庭’几个字，“我看她一身都是名牌，原来她家庭条件不怎么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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