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打工日记 第1章 第 1 章

黄昏的教室，夕阳穿过窗户，为那对少年男女周身镀上一层柔光。

少女五官精致，却没什么攻击性，而是带有一种模糊了性别的少年感。长发呈现出夜空般的深灰，被她简单地束在脑后。她歪着头，用一双同发色一样深灰的瞳孔，疑惑地看着少年：“请问，杉原君有什么事吗？”

少年面容英俊，深情的目光凝视着面前的少女，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户川同学，其实我……”。

“嘀嘀——”少女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这偶像剧般的一幕。

“抱歉。”户川遥不好意思地冲杉原进笑了笑，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没关系。”杉原进勉强压下心里的不满，扯出一个笑容。

他谈了那么多女朋友，就没见过像她这么不知情识趣的。要不是看在她的确长得漂亮，而且还通过了樱兰高中部的入学考试，他根本懒得应付她——说起来她那个叫绪方千佳的好朋友好像对他有意思，改天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约出来……

户川遥完全不知道杉原进的想法，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点开手机，未读消息来自社交软件上一个名叫“爱喝红茶”的人。

“爱喝红茶”是她在科幻论坛上认识的一个科幻小说同好。俩人喜欢的作者和小说类型都一样，因此话题很多，很聊得来。

【爱喝红茶：下午好，F君(^_^)。】

【爱喝红茶：刚刚去给F君寄了新年礼物，期待你能快点收到。】

户川遥想到自己昨天刚寄出去的静冈红茶，露出一个心有灵犀的微笑，打字回复。

【Frankenstein：下午好！其实我也给红茶君寄了礼物，本来想等你收到再告诉你，没想到被你抢先了。】

【Frankenstein：平安夜快乐！这次是我抢先说了哦。】

从“爱喝红茶”说话的语气和喜欢用颜文字这两点不难看出，她是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

美少女！而且还是喜欢科幻小说这种比较小众爱好的美少女！贴贴！

户川遥沉浸在和美少女聊天的快乐中，完全把杉原进忘在了一边。

杉原进心里愈发不满，却还是耐着性子试图找回存在感：“是户川同学的男朋友吗？”

户川遥这才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杉原君晾在一边的，刚才收到了好朋友的信息，多聊了两句……”

“没关系。”不是男朋友就好，其他的杉原进根本不感兴趣。他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容，继续说：“户川同学，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也许有点冒昧，但请和我交往吧！”

……诶？

第一次被人表白的户川遥呆住了，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处理，就看到教室门口呼啦啦涌进一堆人，都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围着他俩兴奋地齐声喊：“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杉原进在人群中央，看着她，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只凭这张脸，他表白就没失败过。退一万步说就算户川遥不喜欢他的外貌（这基本不可能），在这么多人期待的目光下她也不会好意思拒绝。

户川遥哪见过这阵仗，站在人群中央目瞪口呆。

人群还在喊：“答应他！答应他！……”户川遥张嘴发了几个音，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被狂热的人群淹没。她干脆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策划一切的“男主角”。

杉原进没有在户川遥脸上看到自己预期中的紧张或羞涩，他的笑容也挂不住了，表情冷了下来。

人群中终于有人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热闹的呼喊声越来越低，直到消失。

在安静下来的人群中，户川遥向杉原进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对不起，我并不了解你，没有办法答应你的请求。”

说完，户川遥没有管他们的反应，转身离开了——她要早点回家，爸爸妈妈和弟弟还在家里等她过平安夜呢。

人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渐渐响起。

“竟然拒绝了……她完全不会读空气吗？”

“杉原君会不会怪我们啊？可是是他叫我们来的……”

“这也难怪吧。户川同学马上要去樱兰了，可以说已经跟我们不是一个阶级了。杉原君已经配不上她了吧。”

“是呢是呢。我要是她，前途亮得我都睡不着觉了……”

那可是几乎只能靠赫赫家世入学的贵族学校樱兰！能作为普通人考入樱兰的，全国也只有一两个。因此，能踏入樱兰就已经代表了阶级的跃升。

听着这些细碎的议论，杉原进捏紧了拳头，心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没有注意到，他脚下的影子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绪方千佳默默注视着户川遥的背影，心里的妒意像黑泥般不断涌出，几乎快将她淹没——

明明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把两个人的友谊分给那个网友？

明明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去樱兰？

明明我先喜欢杉原君的，为什么他却向你告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绪方千佳没看到，窗户玻璃上的倒影，正扯出一个不属于她的、狰狞的微笑。

天空中渐渐下起细碎的雪，路边的商铺已经提前开始播放圣诞音乐。户川遥踏着“叮叮当”的歌声，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家路上。

走过这个拐角就能到家了，户川遥却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女人哭声。

她停下脚步，身边住宅门口的表札上写着“高木”——果然又是这里。

户川宅是去年新买的房子，高木一家是他们的邻居。

高木先生瘦削阴沉，身上总是带着酒气，对他们家一直爱搭不理。高木太太看起来畏畏缩缩，身上偶尔露出一些伤，对他们家倒是挺友好。

户川遥从他们家路过时，偶尔能听到女人的哭声，有时候甚至是惨叫。

户川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高木家的大门。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屋里的其他声音也传入她耳中。

“你今天又去户川家了？你是不是看上那家的男人了？你这个婊/子！”低沉而愤怒的男声，伴随着一下又一下拳头击打到人身体上沉闷的声音。

“老、老公，对不起，我只是去送姜饼……我再也不敢了……”女人求饶的声音。

“贱人，不在家里好好伺候老子，跑到别人家里送饼干。那个人是不是你姘头？说啊！你这个贱/人！母/狗！婊/子！……”

“别打了，疼……啊，别打了……”女人疼到连辩解的余力都没有，只顾着求饶。

“你嫌老子失业了没钱是吧？户川家那个男人是医生，倒是赚得多。所以你上赶着送bi是吧？”

男人越打越亢奋，用拳头揍、用脚踹、用扫帚抽……所有他能用的攻击方式全用了个遍，那样子哪里像是对待妻子，倒像是对待有血海深仇的仇家。

女人已经发不出声音，气息奄奄地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表情麻木。

“我们马上要卖房子了，他们家还是新买的房子，他老婆和女儿那么漂亮，难怪能挣那么多钱……”

户川遥本来还在仔细思考怎么帮高木太太，听到男人关于自己家的污言秽语，再也听不下去了。

“咚咚咚。”她抬起手敲门。

“谁啊？”男人提着酒瓶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跨过女人的身体，踉跄地走到门前，打开门。

“咔嚓、咔嚓、咔嚓——”

开门的一瞬间，几道白光闪过——户川遥趁男人没反应上来，举着手机迅速给屋里拍了几张照片：地上趴着的高木太太，身边散落一地的酒瓶、玻璃渣、棒球棍、扫帚，还有门口醉醺醺的男人。

“你干嘛？”男人终于反应上来，伸手想抢她手机，却被她迅速躲过。

“我已经报警了。”户川遥退后一步，举起手机向他展示，“手机里是刚才的录音，包括你殴打高木太太和诽谤我家的证据。等着警察来处理你吧，垃圾。”

“你这个贱/人！”在酒精的作用下男人做出本能的反应，下意识地把手里的酒瓶往户川遥头上砸。

酒瓶带着风声袭来，户川遥侧身、抬腿，动作快得带出残影——“啪！”一声脆响，酒瓶在男人自己头上炸开。

她看着缓缓倒下的男人，平静地收起手机：“忘了说了，我练过空手道。”

练过空手道，还拿过空手道全国总冠军。

听着远处响起的警笛声，户川遥垂眼看着地上昏迷的男人，再度补充：“还忘了告诉你，刚才算我正当防卫——我录像了，证据充分。”

此时的户川遥不知道，人类无形的恶意，能酿出怎样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