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子星 第4章 同学们打架了

从摆渡车磨磨蹭蹭下来，阿尔菲娅萎靡不振地踏入实训教室，上课铃声还没有响起，但是大部分同学都已换上作训服开始热身。

对于战舰驾驶员们来说，一但敌人成功登舰，没有配备轻量机甲的他们就只能选择肉搏，是故每晚的体能训练中空手实战与光剑实战占比最多，机甲实操反倒只是浅尝即止。

（这绝对不是因为经费不足。by阿奇博尔德校长）

阿尔菲娅身高只有一米七二，体重常年维持在五十五公斤左右，在这群平均超过身高一米九、体重接近百公斤的哨兵面前简直可以说是娇小玲珑。

“呦，我们的‘常败阿尔’到了。”有好事者开始呼朋唤友。

“阿尔，今天晚饭吃饱了么？我们练练啊！”

阿尔菲娅知道这群哨兵对于她入学时提交的成绩很是不满，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穿回去扇去年的自己两巴掌。

由于奥丁第一军校按照成绩排学号，在中学期间拥有二百多门A等成绩的自己荣获战舰指挥系0002号学生编号。顺带一提0001号是贾斯帕，他中学时一共修了二百五十七门课程并取得了全A的成绩。

去更衣室换好作训服，阿尔菲娅也加入了热身的队伍。今天老师一直没来，同学们都比较散漫，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先是慢跑一公里，接着是身体拉伸，然后和好搭档林肯过了几招，两人水平半斤八两，基本都是高级猫猫拳水平，在一众喊打喊杀的同学中间宛若划水的王八。

随着肾上腺素的升高，有些情绪容易激动的哨兵将自己的精神体放了出来，一时间教室里更是群魔乱舞。阿尔菲娅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打算去更衣室喘口气，这几周里她已经给自己的精神屏障加固到远超白塔的建议范围，但是架不住这些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实在是过于奔放。假装擦汗中阿尔菲娅给身边游荡的黑豹一个精神暗示，黑豹踌躇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林肯是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自然看不到宛若动物园猛兽区的教室现状，但也能多少感觉到哨兵们散发出来的威压。

两人对视一眼，阿尔菲娅抬腿假装瞄准林肯的腹部，林肯抬手格挡，阿尔菲娅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挣扎了两下没站起来，林肯赶忙上前搀扶，就这样两人一瘸一拐向着更衣室走去。等走进更衣室，两人便放开对方，相视一乐。

“我还以为今天你有得去跟那帮哨兵互殴了。”林肯笑道。

阿尔菲娅将自己的护腕一把扔到手提箱里，取出水壶猛灌了两口。“那家伙估计今天是没空过来了，今天是奥丁校际联盟联赛的训练日，他可是光剑实战项目的教官。”

“原来如此。”林肯了然。“那估计明天课上得少几个同学了，你看今天这样子，估计那帮哨兵得打进医务室去几个。”

“不至于吧？”阿尔菲娅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看有训练系统盯着呢，而且高年级的几个助教也都在。”

“但是我看我们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车轮战围攻贾斯帕.冯.艾迪阁下了。”林肯有些担心，“艾迪公爵在上议院提出的新议案主张增加中小贵族的中央纳税从而扩充军费，据说内阁已经批准只待法案成稿，恐怕是动了不少人的蛋糕。”

阿尔菲娅抿抿嘴，这事情她也不是不知道，但她自认为自己和艾迪公爵父子无冤无仇犯不了雪上加霜，但也不应该插手太多。

“要不我们还是去找个教官过来盯着点吧。”见阿尔菲娅没什么表示，林肯试着提议。“你和我一起去，算是做个证，我来和教官说就成。”

闻言阿尔菲娅撇了林肯一眼，那意思，平时你小子对贾斯帕也没这么热情啊？

“真要计较起来，艾迪公爵阁下算是我的领主。”林肯苦笑，“我出生在奥丁星系茅克多龙星附属卫星上，父母都在茅克多龙的地区政府工作过，虽然后来我们举家搬迁到了奥丁主星系上，但还有不少亲朋好友留在那里，我们也一直以茅克多龙人自居。”

阿尔菲娅了然，常见的贵族操作。茅克多龙及其附属卫星都是艾迪公爵的领土，奥丁校际联盟规定入学不能带随从，那为了保护或监视子嗣等等原因，贵族老爷们往往就会在自己领地里选择投资一些有天赋的少年少女，让他们与自己的子女一同考学。

子女能力要是一般，那跟班们也就还好控制，找一些差不多的就行，给点钱大家皆大欢喜。子女要是能力出众、志向远大，那这个跟班往往也就不太好找了，要么从忠心耿耿的附属家族里面扒拉后培养，要么就扩大范围投资一些没那么好掌控的，这也真是贵族老爷们的甜蜜烦恼呢。

林肯估计能来战舰指挥系就读，除自身水平外，也有一些可以给贾斯帕打后勤的缘故。

阿尔菲娅与林肯于是结伴去寻找教官，第二教学区地处偏僻，除非有课不然老师一般不会专门过来，好在作为军区驻军二十四星时轮岗值守，两人从中找到了愿意去教室主持场面的人。

等到几人匆匆赶到时，贾斯帕已经被压在地上不知挨了多少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精致，连带有家徽的扳指都不知去向。

林肯赶忙冲进去救人，驻军将围着的哨兵们拉开训斥了一番。阿尔菲娅远远看着这场闹剧。高年级的助教们估计也是收了好处早已离开。系里大多数人见事情不对，有点选择离开，有的在那里劝架，也有人在火上浇油。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基本上都选择了早早离开，这种级别的斗殴已经超过了正常体能训练的范畴。

出手的学生们都没有动光剑，以A级哨兵体格，贾斯帕挨上几小时的拳头大概率也就是在医务室躺上几天。

阿尔菲娅忍不住嗤笑，这就是军务省的明日之星们，或许今天教室里的众人五年后会出现在远星回廊战场一线里的不足一半，但是这些贵族子弟们会以预备役军官等身份加入到各级地方军队之中。军务省官员中有四分之一都出自奥丁第一军校，帝国目前十三位上将中八位都来自这里，其中五位机甲系，两位战舰指挥系，一位后勤系。奥丁第一军校可是一向被誉为帝国高级军官的摇篮！

随着贾斯帕被担架抬走，教室里的学生们渐渐散去。哨兵们的宿舍位于沙漠的另一侧，阿尔菲娅与他们并不同路。独自走到车站，阿尔菲娅开始等待去中心湖宿舍区的摆渡车，夜间车少，下一班得到近一星时后了。

坐在硬邦邦的条凳上仰望星河，散发着暗黄色光芒的星间飞艇缓慢移动，在一众星辰中一条星带贯穿夜空，那是亿万光年外的远星回廊，而在少女视野的右侧，又一轮酷似远古时代月球的光影，那是奥丁主星。如果时间和角度合适，在卫星Aj上甚至可以仰望到代表宫苑的阴影，那是奥丁上最暗的地方。

阿尔菲娅看得感觉眼睛似乎有些酸涩，今天折腾的有些晚了，明日还要上课，想来校园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便打开光脑订了个闹钟，抱着自己鼓鼓囊囊的书包，倚在车站站牌上缓缓睡去。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感便夜有所梦，阿尔菲娅感觉自己正蜷缩在太空船的狭小房间里，窗外是碎石星带里漂浮着的各种细小残骸，面前的简陋光脑里播放着联邦中等学校的统一课程。

“我们的祖先的鲜血扑满回廊，那是我们被驱赶，被奴役，被压迫的地方。

每每看到星图的最底下，那小小的黑点，它的编号是一七九六，国家开始的地方。

首代议长朱利叶斯.特纳在那里发表建国演讲，题目名称叫做《自由宣言》。

起草人名叫布尔韦尔.斯科特，是他通过计算在茫茫宇宙中找到了联邦主星，是故我们的首都被称为布尔韦尔…”

光脑上人工智能絮絮叨叨说着同盟的历史，阿尔菲娅摆弄这手中的光笔昏昏欲睡，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光怪陆离。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我要去往何方？

太空船载着无形或有形的财富在宇宙中航行，那是被渗透的宛若筛子的边境现状，你可以在这里找到粘着露水的奥丁七彩蔷薇，也可以看到带着敷面的同盟情报官员。第一七六九跃迁点将所有的一切吞入又吐出，这是各色制服们都无法彻底掌控的领域。

阿尔菲娅感觉自己似乎成为了一缕光，一颗尘埃，一条声线。她看到自己衣衫褴褛被人群裹挟着涌出，看到自己戴着兜帽被两位特工押着走过昏暗的街道，看到自己坐在审讯室里刺眼的灯光直打在脸上，酸涩与痛楚。

似乎有什么在响，阿尔菲娅迎着灯光强制自己睁开双眼，是摆渡车到了。

少女赶忙拎着书包准备起身，怀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束盛开的紫色鸢尾花正在夜色中静静开放。修长的叶片如剑，托起一朵朵深邃的紫，花瓣边缘蜷曲如蝶翼，又似被月光浸透的绸缎，泛着丝绒般的幽光。花心处有一抹鹅黄的纹路，像谁不慎洒落的金粉，在阴影里悄悄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