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 第23章 第 23 章

若芯忙挣开刘钰，抱起孩子哄道：“怎么醒了，是不是方才吵了你？”

又后悔说这个做什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讪讪起来。

刘钰只看着她笑，觉得有趣。

“阿娘，我渴。”

若芯拿了热茶来。

阿元迷迷糊糊喝了茶，抬眼见刘钰在侧，便爬过去，小身子又一骨碌，钻到了他爹怀里。

“爹爹，阿元想爹爹了。”

刘钰捏了捏阿元的小脸，笑道:“你这个小机灵鬼，整日里甜言蜜语哄你老子，可比你娘强多了。”

若芯脸上又一阵白一阵红，瞪了刘钰一眼，恼怒他在孩子面前调笑，没个正形。

“阿娘和爹爹在做什么？”

若芯闻言脸更红了：“没，没什么。”

阿元小人摸了摸头。

哪知刘钰却认真答了孩子的话：“你娘亲方才跟爹爹亲热。”

阿元又摸头：“什么是亲热？”

刘钰低头亲了亲阿元的脸颊，道：“就是现在你和爹爹这样。”

阿元似是懂了，咯咯咯直笑，将脸埋进刘钰怀里：“爹爹羞羞。”

刘钰愈发高兴，大笑着抱起阿元到院子里玩雪，一派孩子模样。

——

雪又铺天盖地下了两日，待天色晴好，若芯便带着阿元和晴儿去园子里赏梅。

园子里梅树上的花儿开得极浓烈，仿佛要将攒了一年的美都放出来。

刘钰外出公干，虽不知到了年底能不能回来，可若芯却难得受用了几日，心说，倒是多出去才好，否则日日斗嘴磨牙，实在费精神。

母子二人一路赏景，走至假山处，远远就瞧见，刘眉可刘佳可还有好几个她没见过的姑娘小姐，正在假山的亭子里赏景作诗。

有拿笔写的，有侍弄折梅的，还有笑语晏晏玩笑说话的，众人披着一水的大红猩猩毡，远远看着好不齐整，仔细一瞧，老太太也跟着孙女们一同玩乐。

她不便上前，便带了阿元去别处玩。

“二叔叔。”阿元突然喊了一声。

若芯看过去，见是二房的钏二爷，忙行礼问安。

刘钏是刘钰的堂弟，刘铎一母胞弟。

他穿宝蓝色团花束腰?衣，头戴碧玉簪，眉目清秀温文尔雅，在雪地里闲散站着。

见有人来了，忙走过去摸摸阿元的头，又问若芯:“敢问姑娘，是和阿元从假山处来吗？”

若芯点头。

刘钏欲言又止，支吾一声，还是问道:“园子里老太太带着姑娘们在假山上作诗，姑娘瞧见了吗？”

若芯又点了点头，道:“远远瞧见了，还有几个外头来的姑娘。”

刘钏眼睛突然亮起来，脱口道:“那是老太太娘家的曾外甥女，大理寺卿王家的女孩。”

若芯会意，拿帕子掩嘴笑了笑:“我未敢上前，只略略地望了一眼，没瞧真切。”

刘钏闻言失望，对若芯作揖行礼，就要离去。

若芯并不知刘钏要娶王家女的事，只从姑娘奶奶们嘴里听得一星半点，此时也不敢多打听。

可看着刘钏着急想见心上人的样子，道:“钏二爷不如亲自去问安瞧一瞧。”

刘钏道:“姑娘有所不知，老太太不叫，我不可前去的。”

二人正说着，一半大小丫头从远处跑来，对他们福了福:“若芯姑娘，这个可是小少爷的荷包。”

说着从手里拿个小小的荷包递给她。

若芯一看还真是阿元的荷包，里头给他磨牙吃的槟榔还在。

她问:“是谁捡着了？”

那丫头道:“是王家来的墨染姑娘的丫头捡到了。”

刘钏闻言也道:“是墨姑娘的丫头捡到的？”

小丫头点点头。

若芯想了想道:“那阿元该去谢过的，可我眼下逛得乏了，想回去了，劳烦二爷领他去吧。”

说完把阿元推给了刘钏。

刘钏听了喜不自胜，对若芯自是感激不尽。

他牵着阿元，跟着小丫头去了假山下，小丫头去请老太太示下，没一会儿，便回来叫他们叔侄俩上前。

假山上的女孩们，见大雪天里来了这么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都好奇盯着看。

王氏哄道:“你那小荷包丢了，喏，就是这个姑姑捡着了，还不快去谢谢她。”

阿元像模像样地冲王墨染作揖行礼。

“阿元谢过姑姑。”

众人见状都笑。

王墨染见阿元穿着酱红色鹿皮袍子，衬着雪色甚是讨喜，又见刘钏领着他，愈发羞红了脸。

“小少爷，别客气。”

王氏又对刘钏说:“你来了，快见过你这几个妹妹。”

刘钏俯身行礼，对女孩儿们说:“妹妹们好雅兴，原来在此处作诗呢。”

王氏道:“你既来了，也作两首我瞧，看最近当差当的课业生疏了没。”

刘钏道:“孙儿只怕丢了祖母的脸。”

王氏却对众人道:“你们几个不知，我这个孙儿是最通诗书的，又温文尔雅，是东京城里出了名的翩翩公子，比这孩子爹可强多了。”说着指了指阿元。

阿元松开刘钏的手，钻到了王氏怀里，眨着小眼睛等着看他二叔叔作诗。

刘钏原是有备而来，洋洋洒洒写了两三首，哄得王氏越发欣喜，在王家姊妹面前没口子的夸他。

一直热闹到晌午，王氏才打发了刘钏，领着阿元和姑娘们回慈安用饭。

秦穆菲和谭松玲两人已在慈安张罗着摆好了饭，老太太招呼几个年轻小姐们一一落座。

谭松玲亲自上前，执筷与姑娘们布菜，唬得墨染等人忙起身行礼不敢受。

王氏笑道:“你们且坐吧，不碍的，你们这个嫂子，可是咱们府里头最疼小辈的。”

姑娘们都笑着应承，又对着松玲行礼。

一时吃完了，就见庭娘走进来请示，问是否带了阿元回钟毓馆午睡，王氏嘱咐道:“给孩子多裹两件衣裳，路上滑，叫伺候的人都仔细着。”

又想起若芯，便问:“若芯的病可大好了？今儿有客在，也叫她来见见。”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若芯便来了慈安。

秦穆菲一一给她引荐:“这是大舅姥爷家的墨染姑娘，这是墨染姑娘的妹妹画染姑娘，这是三舅姥爷家的芙蓉姑娘。”

若芯一一行礼，那唤作芙蓉的，祖父是翰林院掌院王明阳的孙女。

王氏问了若芯的病，又同众人玩笑了一会，便露了乏，被身边丫头和媳妇们劝着午睡去了。

王氏一走，年轻女孩们才都松快下来。

王墨染这才敢正经去打量若芯，方才若芯进屋时，她只轻轻一瞥，就被这妾室过于体面的穿着打扮，惊了一惊。

此时细看，更是纳罕，只见她身上的胡绿色妆花素面小袄，累珠叠纱粉霞茜裙，可都是云裳府里最时兴的衣裳。

王墨染见此情形，心里隐有不悦，疑心这刘家的爷们，别都看重妾室嫡庶不分。

若芯见墨染盯着她瞧，客气道:“还没谢过姑娘，捡着了阿元的荷包。”

许是被别人比下去了，墨染那脸色已透出不悦，敷衍道:“姐姐客气了。”

若芯不由有些尴尬。

王家的另一个女孩芙蓉见状，忙笑着打圆场:“方才听老太太说若芯姐姐害了伤寒，我的丫头前儿也害了一场，没吃药，一贴疏散膏子再加那西洋鼻壶竟好利索了。”

若芯见芙蓉爽朗殷切，忙掩去尴尬，也笑道:“西洋的药想必也是不错的。”

不想墨染却仍不知收敛:“听说姐姐娘家是医家，不知如今医馆里流行抓中药还是西药吃。”

若芯一愣。

大奶奶谭松玲见墨染如此针对若芯，竟说这样没道理的话，不由心生厌恶。

她性子直，看不得人张狂无礼，冷了脸道:“几位姑娘可还想用些什么，我去备。”

这话显见着是在对王墨染说，王墨染这才敛了小性，低眉再不敢言语。

正此时，希文领着两个小丫头，端进来两大托盘水果，那水果本是冰着的，乍一进屋，冷气袅袅娜娜往上冒，煞是好看。

希文笑道:“大奶奶别忙，这些是明顺斋新送进来的西瓜和苹果，老太太说给几位姑娘尝个鲜，京里可没几家能得着，看咱们钰二爷的面子，倒是天天有人送进来孝敬。”

秦穆菲接了过来，放到王氏姊妹伸手够得到的地方，她因日后要同墨染做妯娌的，便没去接方才的话。

且早细细打听过了，这女孩虽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又名声在外，为人却清高死板，极厌恶妾室，日常挂在嘴边的竟是什么“大家女孩又没人逼迫，做什么与人为妾，必是贪图富贵。”的话

想她今日如此，必是耳闻若芯同刘钰五年前的丑事，才对若芯鄙夷不屑，这样一看，也不过就是个寻常眼界的女孩。

那边刘眉可同刘佳可还有王画染在书案前看诗，忽都笑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有意，眉可看着她们这边，高声道:“你们快来瞧呀，墨染姐姐的这一句诗和我钏二哥哥的这一句，可是工工整整对上了呢。”

坐着聊天的几人都起身上前去瞧，秦穆菲这才凑趣道:“我不懂你们这些诗啊干啊的，既对上了，那可不就是一对了。”

墨染面上一红，扭过头去不理众人。

希文送完水果，就去了王氏午睡的内室伺候。

转眼又转了出来，对着穆菲和松玲一福，道:“老太太还说呢，冬日里，这水果这样难得，叫我去给各房各院里都送些去，都尝尝才是，二位奶奶看着几位小姐玩吧，我出去一趟，怎么没见平儿姑娘，上回她给老太太挑的抹额，老太太日日都戴的，直夸她眼光好。”

秦穆菲脑子反应快，立时明白了希文的意思，忙道:“我这就叫她过来。”

转头便打发了小丫头去叫了平儿，去之前还偷偷嘱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