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 第12章 第 12 章

叶槿醒来时，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都未安眠。她看到闻栖，第一反应依旧是寻求靠近，像藤蔓寻找依凭的大树。

她比昨天更加沉默，那份活泼和灵动仿佛被那场车祸撞碎了，只剩下一种惊弓之鸟般的脆弱和过度依赖。

“闻栖姐……”早餐时，她捧着牛奶杯，手指依旧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声音细小，“今天……能不能不去学校？”

闻栖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叶槿苍白的脸和闪烁不定的眼神。

【目标提出回避社交请求，符合创伤后应激反应特征。强行要求返校可能加剧焦虑，不利于稳定。】脑内的分析迅速给出建议。

“好。”闻栖点头，“今天在家休息。我陪你。”

一整天，闻栖都留在公寓里。她没有过多地追问叶槿的感受，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她看书，叶槿就靠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发呆，或者摆弄那只闻栖“顺手”买回来的、柔软的羊毛毯子；

她处理一些不涉密的观测所文书工作，叶槿就坐在不远处的地毯上，抱着膝盖，眼神空茫地望着窗外。

偶尔，叶槿会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闻栖会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或者只是简单地握住她冰凉的手，直到她的呼吸重新平稳下来。

每一次接触，每一次无声的陪伴，都在叶槿惊魂未定的心湖中投下一颗定心石。她看着闻栖沉静的侧脸，那仿佛永远不会慌乱、永远能掌控一切的神情，成了她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

一种混合着极度依赖、感激、以及某种更深沉、更复杂情感的藤蔓，在她心中疯狂滋长，紧紧缠绕住那个名为“闻栖”的存在。

【目标回避行为明显，但对引导者的依赖度持续深化。创伤后应激症状因引导者的稳定存在而得到有效缓解。风险阈值波动趋于平稳。】

效果显著。闻栖冷静地记录着数据。危机公关很成功。

然而，在叶槿看不到的层面，闻栖的“工作”远未结束。

当叶槿终于因为精神疲惫而在午后浅眠时，闻栖走到了书房，关上门，连接了加密通讯。

“牧羊人，调查进展。”

【线索指向一个名为‘暗影集市’的地下情报组织。他们可能承接了这次袭击的中间环节。但雇主信息层层加密，需要时间破解。】

“我们没有时间。”闻栖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动用‘清扫’权限。我需要‘暗影集市’核心成员的实时位置。所有。”

【……明白。权限已确认。信息流正在追踪……定位完成。三名核心成员，位置已发送至你的终端。】

“牧羊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闻栖，议会那边对这次事件很关注，沈危正在借题发挥，指责你的‘田园’计划存在重大安全漏洞。你此时若亲自出手……】

“正因如此，才更需要一个明确的回应。”闻栖打断他，“告诉议会，漏洞，我会亲手焊死。至于跳梁小丑的聒噪，不必理会。”

通讯切断。

闻栖看着终端屏幕上三个闪烁的红点，分别位于城市的不同角落——一个高级俱乐部，一家地下赌场，一个私人仓库。

她站起身，将脉冲手枪和几个微型侦查设备巧妙地隐藏在裙摆的特殊夹层和腰间的装饰扣后。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镜中的女人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倦意。

她走出书房，看了一眼在沙发上蜷缩着睡着的叶槿，少女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承载着不安。

闻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公寓。

第一个目标，在俱乐部奢华的VIP包间里，正左拥右抱，醉生梦死。闻栖如同幽灵般绕过所有安保，脉冲手枪抵在他后心时，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笑容。几乎察觉不到的能量波动后，他身体一软，像一滩烂泥般滑倒在地，表面的死因会是突发性心脏衰竭。

第二个目标，在赌场喧嚣的牌桌上，面前堆着筹码，眼神贪婪而亢奋。闻栖伪装成服务生，将一枚纳米级追踪器混入他的酒水。当他去洗手间时，等待他的是同样的无声脉冲。他将倒在肮脏的地面上，死于“过度兴奋引发的脑溢血”。

第三个目标，在仓库里清点着来路不明的货物，警惕性最高。但闻栖利用环境，制造了一次短暂的停电和烟雾警报。在混乱中，她如同暗夜中的猎豹，精准地拧断了他的脖子，并将现场伪装成黑吃火并的假象。

整个过程，高效，冷酷，不留任何痕迹。她没有审问，没有逼供。因为她知道，这些外围的爪牙，不可能知道真正的雇主。她的目的，不是情报，是震慑。是向所有藏在暗处的势力宣告——动她的人，就要有被连根拔起的觉悟。

当她重新回到公寓楼下时，夜幕已然降临。她身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甚至连呼吸都平稳如常。

她推开门，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叶槿已经醒了，抱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立刻抬起头，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和在她进门瞬间转为安心的依赖。

“闻栖姐！你出去了？我……我醒来没看到你……”她的声音带着未散尽的恐惧。

闻栖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换上那副熟悉的、温和的面具。她走到沙发边，自然地坐下，伸手理了理叶槿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只是下去买了点东西。”她晃了晃手中一个普通的便利店袋子，里面装着叶槿喜欢的布丁，“看你睡得沉，没吵醒你。”

叶槿看着她手中的布丁，又看看闻栖平静温和的脸，心底那点因她短暂离开而升起的不安，瞬间被更大的安心和愧疚取代。“对不起，闻栖姐，我太胆小了……”

“没事。”闻栖将布丁递给她，声音轻柔，“害怕是正常的。我会一直在这里。”

我会一直在这里。

这句话，像是最坚固的承诺，将叶槿那颗飘摇不定的心，牢牢地锚定在原地。她接过布丁，低下头，眼眶微微发热。她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遇到闻栖姐。

而闻栖，看着她低头时脆弱的后颈，心中一片冷然的平静。

看，多简单。

用谎言构筑堡垒，用杀戮清除威胁。

她成功地安抚了受惊的“钥匙”，也清除了几条碍眼的臭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