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溃烂后能自愈,缺少心脏这么重要的器官依然存活,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像我一样真心接纳你这种不正常的人。”
桑都松开被揪出褶皱的衣领,任白棘重重砸在地板上。
“你等的人不会再回来。”
侧身着地,白棘手上多道伤口撕裂,向外不停地渗血。
却不及这句话给他造成的伤害更深,白棘抬头追问:
“你说什么?你把廖染怎么了!”
“那么一株娇艳的花,我怎么忍心对他下得去手。”桑都双脚在他眼前踱步,悠闲地徘徊:“不久前,他们那支队伍的首领派人来换取出关令,连夜收拾明天启程,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吓到人家,走得这么匆忙,像在躲瘟神一样。”
白棘情绪激动,一股气憋在胸腔中,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
“不信?”桑都将印有出入境记录的石简扔到他面前:“进寨44人,加上先前那3个,明日出关47人,一个不多也一个不少,终究是过客,怎么可能在这里长留。”
制作这种石简材料是嵬尔山特有的矿物质,刀劈火烧丝毫无损,信息一旦记录在册,不可更改,且每一列条框中都有编号和日期,就连寨主也没有作假的机会和权利。
“这不是真的,他说会带我一起走。”
白棘反复擦拭,确认镌刻内容,每一个字的笔画凹痕被染红。
“这就是贪婪的外乡人,你应该比我了解,为达到自己目的,他们最擅长伪装撒谎。你不是吃过一次亏,还不长记性。”
虽然白棘绝口不提过去,但从他的对现代科技的掌握程度,桑都猜测他原本就是南安市里的人。
带着一身伤和绝望背井离乡,把自己囚困在不见天日的禁地。
他在金水寨生活这么久,从来没有过一次真正开心的时刻,这得是多么刻骨铭心的仇恨浇灌才能把一个人毁到对周遭失去情绪感知。
桑都不断地提醒他记起那段失败的人生经历。
白棘不敢回想,他手撑地印下血掌印,挣扎着站起。
桑都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你这副样子要去哪里?”
白棘不言不语,双腿颤抖着向门口走去。
还不死心!
桑都朝着他的后腰猛踢了一脚,白棘前倾趴在地上,高挺鼻子碰撞在平地压扁,温热的液体从他的鼻孔中流出。
他用袖子抹去,模糊了半张脸。
仍朝着月光照进来的方向努力。
直到桑都重踩他的后腿,像是被巨大的岩石砸中,骨头被碾压快要碎裂。
“我不想和一个残废的你洞房花烛,別再逼我。”桑都说着软话,却在加重力道。因为他发觉白棘仍在试着逃离。
就在这时,塔楼门被打开。
有那么一瞬间,白棘恍惚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可当他努力睁大眼睛,把每一张脸看得清晰时,失落感似利剑刺向自己呼吸都是疼的。
两位护法先后进门,阿克手中还提了一个人。
阿斯看着桑都脚下的男人愣神,还是第一次看到小白仙这么狼狈模样。
“寨主,抓到了一个可疑之人,我见过他,是和姓廖的一伙,他在千阶梯下徘徊很久,我看他多半不怀好意。”
阿克把耿元推到大厅中央。
桑都凑近打量,长得也算是清秀,脸颊圆鼓鼓得像个糯米团子,让人想捏一把。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別动他。”
在触及到耿元肌肤前,白棘低沉的警告声制止了他。
桑都收回手:“你吃醋?看来结婚以后我们会经常吵架,好玩。”
阿克和阿斯瞪大双目,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桑都在他们发表质疑言论之前再度强调:“我与小白仙两情相悦,有什么问题吗?”
“我还以为……”阿克欲言又止,还以为他有了心上人,明明对那个人表现的不同寻常。
“恭喜寨主和夫人,喜宴事宜我会尽快操办。”
桑都已然决定,便无人可更改,阿斯很快接受这个结果,虽然内心极不情愿。
“果然你最会哄我开心。”桑都心情大好,突然注意到一旁的耿元从进门起,就一直捂着自己衣服口袋。
他可不想此时搞出什么差错。
亲自从他的身上掏出。
耿元挣脱绳结反应迅速抓住桑都的手腕,另一只手把福袋夺回。
“好身手。”阿克兴奋地上前:“寨主,我来帮你抢回。”
阿克像一幢隆隆前进的列车冲过来,耿元用脚勾起地上的一条帷幔,遮挡那人视线的瞬间踢腿痛击对方。
可他的脚踝被一双有力的手从旁边握住,是阿斯加入战局。
阿克虽然不满旁人插手,但从刚才那一招来看,他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制服这个人。
桑都已经不耐烦,要尽快速战速决。
耿元招式干净利落,完全是经过刻苦磨练纠正出来,一招一式像是机器运作般精准。
桑都看得直打呵欠,最终从容走向激烈的战斗中。
看到他的身影,其余两人自动收力避让。
耿元跃起一记旋风横踢,正中桑都侧颈,普通人遭遇到如此重创会昏死过去。
而桑都就像是被按摩肩膀,他舒服地转了转脖子。
“再大力些。”
耿元不死心,蓄全力一脚踹在男人的腹部。
对方纹丝不动。
反而被桑都一把抓住他的脚腕,像甩毛巾一样,将他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扔了出去。
耿元的头撞在石柱上,一片眩晕。
还没等他恢复意识,桑都把人提起,轻而易举得取走了他塞进衣服里的东西。
是一个开运福袋,手工缝制。
“那是廖医生命我赠予小白仙的,不能给你们。”耿元不甘心呢喃。
听到这个由来,白棘混沌的眼睛亮了。
桑都怒不可遏地把福袋撕开,从中掉出一张纸,他本想拾起一并摧毁。看到里面的内容,突然眼神一滞。
他好心地把福袋碎片和纸条放在白棘伸过来的手心里,他只剩一条腿无法站立。
白棘看了一眼,突然口吐鲜血,已分不清是咬破自己的唇还是内伤导致。
骨节如竹的手攥成拳头,氧气像是被抽走,脖颈憋的通红,交织的血管鼓得快要爆裂。
阿克无比好奇:“那上面写的什么?”
桑都这才勾起嘴角浅笑,重复了一句。
“我身边没有你的位置,你那肮脏的身体适合烂在这里。”桑都放肆的笑容摄人心魄:“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啊!”
白棘口中的血像瀑布一样涓涓流出,濡湿他手中的纸团,再一次确认内容后,他仰面倒在地上。
终于没有挣扎的迹象,桑都单膝下蹲,脸倒悬在他的上方。
“看着我,起码我没有骗过你。”
白棘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房间内飘散蛊虫开始有规则移动,绕转成巨大的漩涡向中心点的白棘聚拢。
桑都突然眼神一凛。
抚摸他脸颊的血手,伤口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愈合,就连地板上沾染的血也全部倒流回他的身体。
桑都见势不妙想逃,身体关节像是被铁钉封死,甚至连眼球都无法转动。
白棘从指尖开始消散,全部细胞撕裂,粉身碎骨后,从蛊虫聚集的黑洞里走出一具全新的身体,除了头顶生出几缕花白的头发,从外表上看并无异样。
但这种超越人类常识的现象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耿元腿软跌坐,背靠在石柱上,这确实已经不是人力所及之事,难道他真的有神力。
白棘走向半蹲在地上桑都雅尔。
阿斯率先找回理智:“求您别伤害寨主,他只是太爱您才会嫉妒。”
“这个理由我听过一次了,有没有新的?”
白棘说着突然勾动手指,桑都雅尔的一只手臂应声落地。
断口处没有鲜血,而是萦绕着黑色虫雾。
“我愿代他受死,望小白仙成全。”阿斯弯腰作揖,此刻已经别无他法。
白棘像发现了新大陆,表情狰狞走向他。
“痴心的人不会有好下场,我没有,你也不例外。”
白棘大手一挥,汪洋出动的蛊虫将阿斯整个人吞噬,尸骨无存。
阿克急得双眼布满血丝:“我跟你拼了!”
他全力一击的手臂直接穿透了白棘的身体。
“你和我差距太大,别白费力气。”
白棘弹动手指,他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甩飞。
在翻滚数圈后,阿克爬起:“反正我欠你一条命,你随时拿去。桑都他缺少共情能力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这你也是知道的,能不能顾念他在你无依无靠时收留的恩情,放他一马。”
白棘将地上的那只手臂踢飞至空中,化成一缕烟气回到原主人的身体。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怎么会伤害一个要和我举行结婚典礼的人。”
随着桑都体内蛊虫飞散出来,他缓缓站起,不明所以中夹杂着一丝惊喜。
“你说得是真的吗?”
虽然过程出乎意料,但这毫无疑问是桑都想要的结果。
“我愿意,但我有一个要求。”白棘低眉,双眸浑浊蒙上一层白雾死寂。
“明日举办仪式,我希望金水寨中所有的外乡人参加,一个不准缺席。”
“没问题。”
桑都想也不想满口答应。
阿克心中忐忑:“可那些穿制服的人已经拿到寨子出关令牌。”
“夫人说话是命令也是神旨,不光我要听,你们也要照做,明白了?”
“可是……”阿克想到兄弟的下场,绝望地捶地。
“为确保万无一失,让十位长老亲自带人去邀请。”桑都也想让那个人亲眼见证两人的结合。
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