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 第39章 相见

苏暖跌落悬崖的时候似乎看见了韩越，看见他一身墨衣，从天空中追着自己下来，穿越了时空，转变了身份，他们还是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只是，为什么会这么短暂？短暂到她都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我不恨你，但是也不想再跟你有牵扯。”

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喊声，熟悉的怀抱，夹着这风雪传来，就像前世那最后的时刻，所有的惊慌，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害怕都不见了，变得宁静祥和。

原来，经历了那么多，她还是习惯地相信着他，依赖着他。

苏暖醒来的时候正在一个山洞里，洞中燃着一堆柴火，外衣被积雪润湿，搭在临时搭起的木架上烘烤，动了动胳膊和腿，发现都完好无损，只有少数几处地方被擦伤，脖颈间被轻微的呼吸声挠得有些痒，身后的那怀抱是如此地熟悉，回想起坠崖的那一刻，突然明白，原来是真的。

小心翼翼地转身抬头，只见银色的面具挡住了半张脸，她知道是他，原以为再见面会害怕，会逃走，或是会生气，可是此时为什么这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日日都见面的人。

伸手附上他的面具，手指刚碰上便被握住，腰间的手突然一用力，原本躺在身旁的人将自己完完全全压在身下，近得两颗心能够感应到彼此的跳动，四眸相对，清楚地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那么清晰。

“乖，现在还不能取。”苏暖看见他眼中盛着笑意，那是多年前她最想看见的，“被别人看见会给我惹麻烦的。”

苏暖垂了眼，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推了推他，示意让他起来。韩越刚起身，她便从地上爬起来，逃至另一个角落。

韩越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双手撑在地上将身子撑起来，半靠在旁边的石壁上，嘴角依旧带着笑意，“苏苏，别闹，我腿伤了。”

苏暖低头，果然见他右腿上绑着木枝竹片，心头微涩，越发地往后缩了缩，不愿靠他太近。

韩越招了招手，“过来。”

苏暖摇头，她知道，韩越对她有一种魔力，一旦靠近，就会舍不得离开。

见她神色坚决，只好道：“好吧！不过来就别回头。”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越是不让做一件事就越会去做，尤其是当这个人被放在仇人的位置上时。韩越刚说不要回头，苏暖立马就扭头了，只见身后的石壁上盘旋着一只腕粗的无脊椎爬行动物。

“啊！”吓得一步蹿回去，扑在他怀里不敢抬头。

嘴角忍不住上扬，好笑道：“都说了别回头。”

那条大蛇似乎被苏暖的尖叫声吵醒，慵懒地抬头，看见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还燃了火堆，气愤地吐了吐蛇信子，韩越眯了眯眼，抬手扔了一把柳叶刀出去，正中七寸之处，大蛇蛇信子还未来得及收回，就从墙上跌落下来。

拍了拍怀中不断颤抖的人，“我们今晚的晚饭有了。”

苏暖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大蛇，复又将头埋了回去，拽着他的衣襟死命摇头，她才不要吃无脊椎爬行动物！

韩越无奈地笑笑，他的苏苏最怕的便是这种无脊椎爬行动物，连名字都害怕。

熟练地将蛇蜕皮，架在火堆上烤了，不一会儿便散发出肉香，取下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扭头问蹲在地上的苏暖，“真的不吃？”

苏暖嫌弃地撇开头，用斗篷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韩越只得自己吃了，中途不管怎么威逼利诱，苏暖就是不肯吃一口，也一句话不说。自己带大的孩子自己清楚，苏暖如果不高兴，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想到前世的种种，他也就不去逼她。

这一夜，苏暖睡得很安稳，连噩梦都不曾有过，她想，如果韩越不一直抱着她，她会睡得更好。

再次睁开眼，昨夜的火堆还在烧，冰冷的山洞带着一层热气，身侧的人却不见了，山洞不大，一眼就能望全，起身胡乱地将外衣套在身上，向着外面跑去。

“怎么了？”在洞门口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拉住自己，回头，见韩越杵着一根棍子担心地看着自己。

张了张嘴，还未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韩越冰凉的手拭去那些泪水，笑道：“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苏暖咬咬唇，她只是想着他腿受伤了，容易出事罢了！才不是害怕被抛下！

眼角瞥见韩越拄着棍子的手还提着一只雪白的兔子，疑惑地抬头。

“本想去找些果子，但是这个季节确实没有，只能给你抓只兔子了！”韩越拉了她的手往山洞里走，见她没穿斗篷，道，“外面冷，别乱跑，不出意外的话，苏昭他们明早就能找到这里来。”

外面又开始下雪，增加了苏昭他们寻人的难度，最早也要明早才能找到这里。

不知韩越在哪里找的这个山洞，虽然不大，但是里面有一条一人宽的缝，穿过去便是一处处活的温泉。苏暖进去用温泉洗了脸，出来见韩越已经将兔子剥皮，走过将兔子从他手上拿过来，自己拿进去洗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能只吃饭不做事，更何况韩越还伤了腿。

韩越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嘴角，起身杵着棍子也走了进去，迎上她疑惑的目光，摊了摊手，“我总要洗手吧！”

用韩越贴身带的匕首将兔子肚子破开，取出内脏，仔仔细细地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然后涂上一层秘制的调料，用树枝架着烤了。

韩越看着她熟练地做着这些，眼中带着得意的笑，拿起她放调料的荷包看了看，奇怪地问道：“苏苏，你怎么带着这些？”

苏暖面色一红，绝对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听说凌云寺后山的湖中有一种鱼天下仅有，被凌云寺的圣人奉若神明，她想趁着众人不注意让豆花去抓几条烤着吃。

韩越似乎想到什么，难以置信地问：“你想去抓凌云寺的神鱼？”

苏暖：“．．．”知道就别说出来啊！

在山洞中呆了两日夜，苏暖梳得好好的发髻也散了，乱糟糟地一团，苏暖嫌弃地撇了一根树枝将它们一把抓起来绾了一圈，然后继续啃昨天跟韩越一起出去抓的兔子。

昨日一时好奇瘸了一条腿的韩越是怎么抓住兔子的，就坚持跟着他出去。在雪地里埋伏了近半个时辰，刚见着一只兔子跑出来，韩越只是轻轻抬了抬手，那只雪白的兔子就惨死在柳叶刀下。苏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武功真好！

“乖，去捡回来。”韩越点了点她的鼻子，有些遗憾地说道，“待我腿伤好了，再抓只活的给你玩。”

吃完最后一条兔子腿，看着油腻腻的手，苏暖习惯地往温泉那边跑。刚洗完，就见韩越也进来了，韩越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拍拍腿，道：“苏苏，过来，洗头。”

其实她更想跳下去洗个澡，前提是韩越不在旁边盯着。

曾经不止一次躺在韩越腿上让他给自己洗头，看着那大半张都被遮住了的脸，记忆开始模糊，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别墅，那个时候她还是苏苏，韩越也还是哥哥。

迷迷糊糊中，韩越似乎往自己脖子上系了什么东西，“苏苏，找我就去子夜，你知道该怎么分辨。”

子夜是仅次于永玉的商号，一直以来与永玉有合作，也有竞争，作为永玉的负责人之一，苏暖自然也能认出哪些是子夜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