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 第30章 逃亡

苏苏跟着苏曦辗转于各个城市中，苏曦说他们要去澳门，从那里坐船去新加坡，然后飞去美国。

几天后，苏苏见一路上并不见有他人加入的迹象，忍不住开口问：“只有我们吗？”

苏曦剥橘子的手一顿，眼中有泪水留下，许久才道：“是的，只有我们。”

“那．．．．．．”秦风只说了他们的父亲跳楼，可是母亲还在，苏苏想问母亲在哪儿，却怎么也叫不出那个称呼。

“妈病了，不想连累我们。”苏曦似乎感到了苏苏想问什么，却也不愿多说。

苏苏不敢再问，埋头看苏曦上车前给她准备的书。她十五年来从未离开过别墅，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还带了丝兴奋，可是很快就受不了里面的气味，因为是夏天，车厢里除了各种食物的味道，还夹杂着浓重的汗味。

第一天的时候苏苏就吐了，苏曦不得不带着她在那座城市逗留了一天。苏苏不了解韩越的势力，也不知道被抓住会怎样，但是看苏曦那一整天都提心吊胆，有些不忍，第二天便强撑着跟她又一次踏上了火车。几天下来，虽然仍有不适，也能忍住。

“苏苏，你后悔跟我走吗？”有一天在旅馆的时候，苏曦突然问，“如果不是我，你还在别墅好好的，吃穿不愁，也不用受这么多苦。”

苏苏仔细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

是的，她不知道。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在想苏曦，想秦风，想韩越，还有她自己，但是她想不通，理不顺。她也问过自己后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是不是还会跟着苏曦走，可是她想不出答案，这些天知道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十五年的人生所能接受的范围，让她分不清对错。

韩越恨苏家，因为苏父当年的背叛让他父母双亡，他九死一生从地狱里爬回来就是为了报仇。他在十五岁那年回到云华市，带走了三岁的苏苏，从此开始了十五年的报复。十五年来，苏家的人就像傀儡一样被他玩在手心，不敢有一丝违逆，收拾了当年所有的人后，韩越最终还是没有放过苏家，剥夺了苏家的一切，将苏父逼上了死路。

苏曦并不为她模棱两可的答案生气，而是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不再说什么，起身拿了东西去浴室。不一会儿，苏苏便听见里面传来苏曦痛苦的呻吟声，咬了咬唇，还是和以往一样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她悄悄看过苏曦包里的医疗单，上面说苏曦□□损伤严重，子宫亦被切除。她虽未经历人事，也能多少猜出苏曦经历了什么，一想到做这些的人是韩越，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苏曦不敢走大路，一路上带着苏苏不断换乘，然后从澳门搭黑船去新加坡。当他们到达约定的码头时，却没有见到约定好的船，空旷的码头死一般的沉寂，月色不甚分明，这个夜甚是渗人。

“暖暖，别怕，秦风不会骗我的。”苏曦用力搂着苏苏，想给她一点安慰。船是秦风找的，秦风是她们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

苏苏这个名字是韩越给的，苏曦恨透了韩越，也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和苏苏相处熟了后就坚持叫她暖暖。她的声音柔柔的，每次叫暖暖的时候都会带着温度，让人心安。

一道亮光突然射过来，苏曦下意识地把苏苏往怀里藏，用手挡了挡光。强光中，苏苏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那声“哥哥”卡在喉间，怎么也叫不出。

韩越脸色暗沉如水，似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苏苏感到苏曦在发抖，但是拉着自己的手却一丝也未松。

“苏苏，过来！”韩越命令道。他的身后，数十支枪口对着她们。

“韩越，你这个魔鬼，我不会让你再带走暖暖的！”苏曦恨极了韩越，一听他又要带走苏苏，立马就急了，将苏苏挡在身后，一丝不漏。

枪声与惨叫声同时响起，不知谁对着苏曦的膝盖开了一枪。

“姐姐！”苏苏还是一次亲眼见韩越开枪，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去扶住苏曦，苏曦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嘴上却不依不饶，将韩越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对于苏曦的辱骂，韩越并不在意，冷笑着将一叠照片扔在她面前，“苏曦，就算我让你带着她去了美国，你打算怎么生活？像这样吗？”

“不！暖暖不要看！”苏曦一见照片上的内容就吓白了脸色，大叫一声，伸手捂住苏苏的眼睛，对着韩越大喊，“这都是你陷害我的！是你陷害我的！”

“若非你自甘堕落，我又怎么有机会拍到这些照片！”

苏曦动作虽快，但那些照片实在太多，苏苏只需一眼，便能看清，每一张照片上都是苏曦，她以各种屈辱的姿势被不同的男人侵犯。

“暖暖，姐姐是迫不得已的，是迫不得已的！”苏曦抱着吓傻了的苏苏恸哭，第一次后悔将她从那个栋别墅中带出来，让她见到了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那些照片，是苏曦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也是她最大的迫不得已，可笑的是，即使再来一次，她还是不得不那么做。那个时候苏家破产，欠了一屁股债，苏母又病危住院，她们没有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卖了自己。却不想这一切都在韩越的掌控中，他卑鄙地控制了一切，留下了证据，甚至将这些证据寄给了苏父，苏父绝望之下跳了楼。

韩越几步上前，将苏苏从苏曦身边拽走，苏曦伸手欲拦，韩越抬手就是一枪，正好打中她的手臂。

“韩越，你会有报应的！”苏曦忍痛大骂。

“不要，哥哥不要，求你了！”苏苏听见枪声一下惊醒，见韩越抬手，吓得立刻紧紧抱住，也不管那枪口是不是对着自己，哥哥二字脱口而出，原来深入骨髓的东西是戒不掉的。

韩越拿枪的手顺势将她揽在怀中，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脸，问：“你是谁？”

“我是苏苏，是苏苏！”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韩越的表情，“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别生气！”

“暖暖，不许求他！”苏曦恨自己无能，也恨苏苏竟然就这样示弱。

“她是苏苏！”韩越怒道，一手将苏苏按在怀中，抬起另一只手，一枪射中苏曦的心口。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苏苏反应过来时，苏曦已经倒在了地上。

“姐姐！”挣扎想过去找苏曦，却被韩越拦腰抱住。

“小曦！”秦风突然一身狼狈地冲了出来，将苏曦从地上抱起，用手捂着她的心口，眼中满是绝望，“小曦，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暖暖，暖暖．．．．．．”苏曦侧头望着苏苏，口中唤着她的名字。

苏苏伸手，想去拉她，奈何两人距离太远，韩越又抱着她，她挣不开，只能一声声地唤着她，“姐姐，姐姐！”

这些日子她虽然一直与苏曦在一起，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不太愿意接受这些突如其来的事实，她期望着自己只是苏苏。直到这一刻，看见苏曦的血，红色弥漫双眼的时候，她才清楚地感受到，那才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就算是十五年不曾见面，依然割舍不掉的亲人。

姐姐，她刚刚意识到这个称呼所蕴含的情谊，就永远地失去了她。

“苏苏，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看见了吗？这就是你随便跟人走的代价！”韩越阴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苏苏看见他的枪口再次抬起，对准了秦风。

“不要，求求你，不要！”苏苏不知该怎么阻止他，只能回身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

“秦风，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暂时不杀你，但你最好永远别出现！”

韩越叫了几个人上前，将秦风带走，秦风垂着头，手上全是苏曦的血，任由来人将他和苏曦分开，身体僵硬如失了灵魂。

感到韩越的另一只手也回到了自己身上，苏苏才松了一口气，搂着他的手却不敢放松。韩越心情似乎不错，不再说什么，将苏苏拦腰抱起，离开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