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市华宁医院——
病房里,昏黄的灯光无力地挣扎着,勉强驱散着周围浓稠的黑暗,狭小的空间好似一只无形的巨手,试图将一切都挤压变形。墙壁上的墙皮已有些许脱落,露出内里斑驳的灰色水泥,恰似老人脸上饱经沧桑的皱纹,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角落里,那个少年独自蜷缩着,身体紧紧地团成一团,宛如一只受伤后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充满了无助与惶恐。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中奔涌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紧接着一颗,顺着他苍白的脸颊不停地滚落,在地面上溅起无声的泪花。
寂静的夜里,他的抽噎声格外清晰,一声又一声,仿佛是夜的叹息,在空荡荡的病房里久久回荡,直至破晓。他的双眼又红又肿,肿得像两个熟透了的桃子,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红,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他的悲伤所浸透,沉甸甸的,没有一丝生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他本就破碎的心。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一晃多年悄然逝去。“哎,哪怕过了这么久,名字改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我了。”许千元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慨,有欣慰,也有一丝淡淡的酸涩。
苏警大队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走进了那间病房。屋内的窗帘半掩着,阳光如同一个执着的孩子,努力地从缝隙中挤了进来,洒下几缕微弱而温暖的光,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不规则的光斑。病房里,输液架孤零零地立在一旁,输液管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为少年的遭遇默默叹息。
“许千元,感觉咋样啦?身体还有哪儿不得劲儿不?”苏警大队一脸担忧,语气里的关切都快溢出来了。他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中满是对少年的心疼与牵挂,就像长辈看着受伤的孩子,满心都是不忍。
“谢谢苏警大队,我没事了。”许千元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好似清晨荷叶上摇摇欲坠的露珠,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他那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细若游丝,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的气息中吐出。他的眼神里满是疲惫,却又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脸上还残留着哭泣后的红晕,整个人显得那么虚弱又无助,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你这孩子,咋老是这么冲动呢,一有情况就一个劲往前冲。要是真受了重伤可咋办?要不是启川眼尖,第一时间发现你,赶紧通知我,这后果想都不敢想……”苏警大队嘴唇微微哆嗦着,眼中满是心疼。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脸上的肌肉也跟着微微抽动,那神情,既有对许千元莽撞行为的责怪,又好像在埋怨自己没把这孩子保护好。
“对不起,苏警大队,我不是故意的,以后我一定听您指挥。”许千元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承载着无尽的懊悔。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那是犯错后的窘迫。他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苏警大队的眼睛,像个做错事等待批评的小孩。
苏警大队微微点头,神情缓和了许多,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嗯,这就对啦。”说着,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许千元的肩膀,那宽厚温暖的手掌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传递着鼓励与信任,让许千元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少。
随后,苏警大队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又温和地看着许千元,说道:“好了,你就安心好好休息,咱们回头警察局见。”说完,他转身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那挺拔的背影透着威严与可靠,就像一座坚实的大山,让人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105号产房的病床边,许千元艰难地撑起身子,动作迟缓而吃力。就在这时,他像是突然被什么吓到,身体猛地一僵。定睛看去,来人竟是程沅安。
“哟,怎么这副表情啊,我有那么吓人吗,弟弟?”程沅安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抹看似轻松的笑容,试图用这句玩笑话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然而,他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那声音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飘忽不定。
“没……没有。”许千元慌忙低下头,眼神四处闪躲,回答得仓促又慌乱,仿佛是一只被惊扰的小鹿。
病房里静谧无声,只听见笔尖摩挲病历纸的沙沙声。程沅安正专注地拿着笔,在病历上书写着患者的情况,字迹工整而清晰。突然,许千元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这份宁静。程沅安手中的笔猛地一顿,就像时间在这一刻凝固,那支笔悬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一动不动。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愕,原本流畅书写的动作戛然而止。几秒钟的时间,对他来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那支笔在指尖摇摇欲坠。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迟缓而僵硬地放下笔,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放慢了的电影镜头。
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仿佛想要离病床上的人更近一些,去确认自己听到的话是否真实。双手像是痉挛一般,紧紧地抓住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起了一片惨白。他的指节微微凸起,血管也因为用力而清晰可见,如同一条条蜿蜒的小蛇。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目光像两道炽热的火焰,紧紧地锁住病床上的许千元,眼神中交织着震惊、愤怒、委屈和思念。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喉结上下滚动,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心底不断地涌动、翻腾。
终于,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几近嘶吼地喊道:“江知予,你知道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多苦吗?”那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哀怨,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我怎么都……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是在医院……”他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像摇摇欲坠的露珠。多年的思念和委屈如即将决堤的洪水,在他心中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淹没。
沉默片刻,程沅安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轻声呢喃道:“还是小时候好啊,那时候多自在……”
“程主任,你别为我担心,我没事,能挺过去。”许千元虽然声音虚弱,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但话语中却透着一股钢铁般的坚定。
“程主任……”程沅安轻轻“哼”了一声,其实听到这个称呼也并非完全陌生,只是叫出口的人是眼前病床上的弟弟,这让这个称呼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程沅安嘴唇动了动,犹豫在他眼底一闪而过,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我是一名缉毒警察,为国效力!”许千元努力挺直腰板,仿佛要将脊梁化作一杆坚韧的旗帜。他的眼神炽热得如同燃烧的火焰,透着坚定与豪情,声音洪亮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仿佛重锤一般,一下下敲在人的心上。
缉毒警察啊,他们是冲在国家禁毒一线的无畏勇士!他们像锋利的利剑,果断地斩断毒品那罪恶的链条;又似明亮的灯塔,在毒品泛滥的黑暗深渊中,为国家照亮前行的方向。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先驱者,凭借钢铁般的意志和无所畏惧的勇气,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禁毒长城。
病房的窗户半开着,轻柔的微风如同温柔的精灵,带着窗外栀子花的芬芳,悠悠飘进屋内。洁白的窗帘随风轻轻舞动,像是在轻声诉说着岁月里那些动人的故事。阳光调皮地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在地面上摇曳生姿,仿佛在描绘着时光的画卷。
程沅安静静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双手微微颤抖着,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缓缓抬起,然后轻轻地落在许千元的肩膀上,缓缓拍了拍。
“哦,对了,我都忘了我们多少年没见了,弟弟你还记得不?”程沅安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岁月的风沙打磨过。
许千元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空洞地望向远方,缓缓启唇:“……已经十年了……”
他的声音低沉,如同在寂静病房里敲响的沉闷钟声,余音在空气中萦绕不散,仿佛将过去十年里经历的风雨沧桑都一并拉扯了出来。说完,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顿了顿,又说道,“等等……你以后还是叫我许千元吧……”
程沅安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又很快恢复如常,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纵使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走过了十个春秋,可他们在目光交汇的刹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彼此。]
[那个曾经的约定,还记得吗?这个问题在两人心间翻涌,他们都急切地想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可话到嘴边,却又都怯懦地选择了沉默。]
(时光悄然流转,那个被岁月小心翼翼藏起的约定,宛如夜空中闪烁却又遥不可及的星芒,散发着神秘而诱人的微光。在两人的心底,都好似有一只满是好奇的手,蠢蠢欲动,想要轻轻触碰这份承载着过往的约定。然而,每当话语到了嘴边,莫名的羞涩与重重的顾虑就如同一堵无形的墙,硬生生地将那些话又给咽了回去。)
谢谢你们的喜欢嘻嘻嘻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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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们心中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