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崩坏[废土] 第13章 姐姐

“自人类因为陨石辐射，觉醒异能的这短短几十年间，有记载的异能者大多都是等到成年后，才显现出一点点特别的天赋。”

“少年时期觉醒的，已经是寥寥无几。”

“幼年时期觉醒的，更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按小慎觉醒的年纪，就是在这凤毛麟角之间。”

瞿知从目光看着元小慎的方向，眼底是谢青看不懂的情绪。

“原本以我的预测，小慎以超低龄觉醒，等长到现在这般年纪时，至少应该拥有两个以上的异能。”

“但现实是，他不仅至今只觉醒了一种异能，并且还时常因为能量耗尽而陷入高烧，乃至昏迷。”

瞿知从摇了摇头：“少年天才，不该这样平庸。”

“带他去中心，那里有更优越的资源与医疗，或许能改变他的一生。”

“当然，我也有私心，”瞿知从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丝苦涩，“中心局势复杂，我带上他，也是想多一份助力。”

“不能带你，是因为普通人在那里，就像蝼蚁一般，对你来说，有害无利。”

“小青，你同意我带他走吗？”

谢青没能回答瞿知从的问题，因为里间的元小慎突然冲了出来。

少年人的脸上写满了抗拒，头一次开口说了一句没有停顿的话。

“我不同意。”

意识到元小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瞿知从并没有多少意外。

他选择坐在这里同谢青聊这些，也是想看看元小慎的反应。

教了元小慎这么些年，他总觉得元小慎套了个壳子，一个纯白懵懂无害的壳子。

幼年觉醒的人，不该是这样。

“小慎，先别急着拒绝我，”瞿知从站起来，拍了拍元小慎的肩膀，“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需要深思熟虑的决定。”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突兀，但……”

瞿知从没继续说下去，只看了眼旁边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谢青。

“小青，你同小慎，好好考虑一番。”

“是让小慎跟我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挣扎在生存线上，不得自由……”

“可是先生最开始，不是也从那些地方离开的吗？”

“先生隐姓埋名生活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过先生想要的人生吗？”

谢青直视着瞿知白的双眼，十分平静。

“现在先生无奈选择回去，又怎么能确定在那个先生都不想回去的地方，小慎会过得比现在更自由？”

“你这小孩，真是牙尖嘴利……”

瞿知从轻笑出声。

“的确，他不一定会过得比现在自由，但他一定会拥有自保的能力。”

“等能力足够强了，能够碾压一切阻碍，才称得上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谢青看着从冲出来后就一直眉头紧皱，生怕她将他送走了的元小慎，对瞿知白摇了摇头。

“瞿先生，先不着急，让小慎再考虑一下。”

说罢，她从腰间卸下了昨天带走的那把武器。

“这个还给您。”

瞿知从看了眼被放在桌上的枪械：“你拿着吧，听说，沈朔点了你做向导，带他们前往凫山。”

“是的，先生的消息的确灵通。”

“正好我想问问先生，这沈长官和齐先生是什么来头。”

元小慎耳朵尖动了动，没再出声。

瞿知从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如今现存的两百多所避难垒，皆是中心避难垒出资修建及掌控。”

“而沈姓和齐姓，则是中心避难垒的第一大姓和第四大姓。”

“小青，我不知道沈朔为什么要点名带你，”瞿知从眉头紧皱，“但你小心了，沈朔代表的是沈氏，而沈氏则是当今实力第一的财阀。”

“并且他本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据说他三岁时就显现了异能天赋，是目前已知的，觉醒时年纪最小的异能者。”

“你若同他一起上路，一定要谨言慎行……”

-

瞿知从还是让谢青带走了那支枪械。

等两个少年彻底离开后，书房后的屏风动了动，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

如果谢青还在场，一定能认出她是那天夜里来传话的那名妇人。

平时沉默少言的老妇人，在屏风后待了这么会儿，谢青也没觉察出什么异常。

妇人踱至瞿知从身侧，思索着开口。

“少爷，我看谢青这孩子，语言神色间完全不似少年人做派，心思也颇为深沉……”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很快就要回中心，您还是得注意点……”

瞿知从听了这话，只拾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缓慢地润了口喉，抬眼时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疏离。

“不怕，她这性子，陪在小慎身边，正好。”

-

因屋子离得近，回去的路程也变得格外短。

一路上元小慎都没有说话，只垂眸跟在谢青身后。

到家后，元小慎直接进了厨房，厨房里用品一应俱全，还有两袋珍贵的米面，应该是避难垒里的人早早就安排好了。

元小慎熟练地开始生火，准备餐食，谢青则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

“刚刚瞿先生说的，你都听见了，小慎，你心里怎么想的。”

灶火燃起，元小慎蹲在一旁往里塞了两把干草，侧头的角度让谢青看不太清少年的神色。

干草在燃烧中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火星飞溅中，元小慎侧过头，眼底有些泛红。

“姐姐，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少年人委屈巴巴地看着谢青，圆润的黑眸里映照着谢青的身影，目光灼灼，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姐姐，我不想去……”

这是元小慎第一次喊谢青姐姐。

元父元母刚离世那会儿，元小慎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4岁的年纪了，还不会喊人。

夜晚的时候，两小只窝在床上，是谢青轻拍着元小慎的后背，边哄他睡觉边念叨着“我是哥哥”，“小慎别怕”。

后来瞿知从出现，开始给元小慎启蒙，元小慎终于学会了喊谢青哥哥。

再后来，谢青进入了青春期，虽然营养不良，但依旧显现出了性别的不同面。

元小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在两人拉钩承诺保守秘密后，元小慎也不再开口喊谢青哥哥，而是改口，只叫青。

现在，乍然听到元小慎还自己姐姐，谢青第一反应是一愣，随后心头倏地软了下去。

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小孩，他们在艰难中相依为命度过了十年春秋。

虽然没有血缘，但一定有感情。

谢青走了过去，将已经切好的肉片和大米，一股脑倒进了热气腾腾的锅里。

“好，不想去就不去，没人强迫你。”

“火已经够旺了，我好饿。”

"还有，以后不能叫姐姐，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元小慎听到这几句话，抬头时眼睛又变成了亮晶晶的模样。

“好的，青，饭马上就好！”

说罢起身，往锅里洒了点盐巴，搅动几下后盖上了锅盖，然后去外间给谢青搬来了一个板凳。

“青，坐！”

谢青看着忙里忙外的元小慎，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她拍了拍板凳的另一侧，招呼小慎坐了下来。

两人挨着坐在隐约冒出香味的炉灶旁，谢青盯着跳跃的火光，还是开了口。

“你不想跟瞿先生走，但你要听我的安排。”

“在我从凫山回来前，你暂时去瞿先生家住几天，好吗？”

凫山的行程关乎着主线任务的进度，谢青得去。

谢青原本以为元小慎会跟上午一样抗拒，但元小慎听了之后，只侧过头来看了看她，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

-

换了砖石房，安全系数直线上升，夜晚似乎也没了守夜的必要。

卧室也有了两间。

原本两人一人一间正好，但临睡前元小慎还是抱着被子站在了谢青的房前。

样子十分踌躇。

谢青很快就明白了元小慎的意思，换地方了，他不习惯。

其实卧室并不算大，摆了张单人床后，空间也没剩多少。

不过两人原本就是一个睡床，一个睡地，在一间房里睡习惯了，所以谢青也没考虑太久，就指了指她床侧的地面。

“小慎，门后有块木板，你在这里打地铺吧？”

元小慎立即点了点头，生怕谢青反悔般将被子放在了一旁，然后把门板搬了过来。

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打好了地铺，乖乖地躺下了。

谢青也躺了下来。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桩接着一桩，让人措手不及的同时，脑中也像是缠了一团乱麻。

突然出现的系统任务。

即将离开外垒的瞿知从。

还有点名让她带路的沈朔。

她听着元小慎的呼吸，突然想到了昨夜她同沈朔在楼道间僵持时，元小慎突然出现，然后她的记忆，就空白了十五秒。

等时间流速再次恢复正常时，沈朔就被她压在了墙面。

“小慎，”

谢青突然开口。

“昨晚你在楼道里使用[时间暂停]的那十五秒，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的元小慎没有立即回答，谢青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没受我影响、我冲过去，他将你后背暴露过来……”

“然后你、醒了。”

元小慎的语速很慢，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青……我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