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崩坏[废土] 第12章 凫山

凫山，位于167号避难垒北侧，距离几百公里外的一座山脉，地势险峻且面积极广，是一道阻止异兽潮南下的天然屏障。

凫山深处，据说有一个巨型深坑，是三百年前某颗陨石坠落造成的痕迹。

谢青曾经因为追捕一只异兽，靠近过凫山边缘，但因异兽逃进了凫山内部而空手而归。

只因为凫山满目皆是枯败扭曲却异常高大的树木，密密麻麻，让人产生一种一旦进入，就会被缠绕绞杀的错觉。

直接让谢青的警报值拉到了最高。

而现在，这个认识还不到一天，完全不知道来路背景的沈朔，请谢青去做探路的向导。

还有这同时触发的，能拉动主线任务进度5%的支线任务。

谢青：“为什么找我？”

沈朔笑得像只狐狸：“看你顺眼。”

齐老头子笑容也没了：“沈少爷，别开玩笑。”

元小慎手劲终于松了些，低声开口：“青，别去。”

“弟弟，别担心，有我在呢，”沈朔挑眉朝元小慎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齐老头子，“齐老爷子，我可没开玩笑。”

齐常似乎被这话噎了一下，但他很快又露出了面具似的和蔼笑容。

“既然小朔都开口了，这样，让谢小兄弟考虑一下，不必着急回复，毕竟旅途危险……”

“小陈，你先送两人回去，尽快安排好他们的住所问题，知道了吗？”

“您放心，我去安排。”

“两位，这边请。”

陈助理边说边往门边走去。

“诶陈助理，正巧我要出去一趟，”沈朔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动作的陈助理抬了抬下巴，“我帮你送？”

陈助理同沈朔对视了一眼，再看了看齐常后，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

谢青同元小慎顺利离开了房间，领路的人变成了沈朔。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车辆彻底远离了那栋掩盖在绿荫丛中的小楼。

齐常站在窗边，面上已经褪去了温和慈爱，布满褶皱的眼皮下垂，挡住了大部分眼球，只剩下小部分浑浊的眼珠。

“小陈，昨夜发生了什么，你还是一点都没想起来吗？”

陈助理毕恭毕敬站在老人身后，目光也落在远去的车辆上。

“昨夜带回元小慎后，我们立即给您安排了输血。”

“因为您昏迷迟迟没醒，我和医生一直守在您的身边未曾离开。”

“大概凌晨刚过，沈朔突然来了，说从外垒回来，来看看您，看您生命体征已经平稳，就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离开了。”

“沈朔离开后没多久，我就突然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就是几个小时后，我和医生都睡在房间的沙发上……”

“而桌上还留着字条，字条，您都看过了……”

“吁……”

齐常听完陈助的回答，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张陈助口中的字条，已经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上面只写了六个字：人我带走了，沈。

“都说沈家这个小少爷，年纪轻轻，能耐不小，这才相处了几天，就敢明目张胆地从我眼皮子底下劫人。”

“这回沈家派了这么个人前来跟着……”齐常看着车辆离开的方向，“你说，沈家这是打得什么主意啊……？”

陈助理收敛了神色，身体微微前倾。

“估计是，对您想要的东西也有兴趣……”

“沈临掣那个老东西……”

齐常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格外严肃：“你们这次去凫山，一定要加倍小心！”

“盯着沈朔，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好的齐老，我会盯紧他。”

陈助理躬身，又开口道：“那今天那两个小子，需不需要……处理？”

“那小孩被抽了那么多血还活着，估计也不简单。”

“先别动他，”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你没发现，我精神头好多了吗？”

齐常若有所思地看向楼下车辆消失的方向：“等离开时，将他带走。”

“至于另一个，流民一个，既然沈家看中了，让他死在凫山就成。”

陈助理低头：“好的，我知道了。”

-

谢青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眼熟，依旧是沈朔开车，她和元小慎坐在后排。

只是由夜晚变成了白天。

等到身后的小楼彻底看不见了，谢青才开口。

“为什么找我，熟悉荒原地形的人多得是，我不觉得沈长官找不到一个带路的人。”

“刚刚不是说了吗？”

沈朔今天依旧一身暗黑色的作战服，但他今天没戴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叩击着。

“看你顺眼。”

谢青：“如果我拒绝你的邀请呢？”

“那也可以啊，”沈朔语气轻松，单手撑着车窗，“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让你弟弟上。”

“我想，你弟弟应该非常乐意……”

“是吧，弟弟？”

沈朔说完，从后视镜中朝元小慎抬了抬眉。

元小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别打我弟弟主意，带路，我去。”

谢青对上镜子里沈朔的视线，“但我有条件。”

“说说看。”

“你得告诉我，你们去凫山做什么。”

-

陈助理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两人刚回到窝棚，就有一个瘦猴似的男人来敲响了门。

“两位，房子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两人跟着瘦猴一路穿过窝棚区，在旁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停在了一间体面的砖瓦房前。

瘦猴将钥匙往谢青手中一塞，笑得满脸开花：“看看，不喜欢再换。”

谢青接过钥匙，开门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可以。”

瘦猴满意地离开了，离开前还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去哪里找他。

谢青也没多在意这个，在房子周围大致看了一圈，才发现这间屋子，竟然同瞿知从的屋子，背靠着背。

从昨夜到现在，谢青被一连串的变故扰得措手不及，现在才想起了离开的瞿知从。

她想了想，还是带着元小慎绕了过去，想看看瞿知从回来了没。

临近大门时，才发现对方门开着，似乎已经在家。

谢青站在门前张望了两眼，就看到瞿知从从屋里看了过来。

“进来，别站门口。”

谢青拎着元小慎进了门，走近了些，才发现瞿知从神色有些疲倦，像是没有休息好。

“瞿先生，您昨晚……”

“没事，遇到个老友，多留了一会儿。”

瞿知从上下看了一眼谢青和元小慎，示意他们坐下，“你们怎么样？”

谢青把昨夜的事情简单地概述了一遍，隐瞒了系统的存在，将她的顺利归功在了沈朔的身上。

瞿知从听完沉思了一会，但也没露出什么特别意外的表情，只重新朝元小慎看了过去。

“小慎，你呢？”

元小慎在陌生人面前，一贯是不怎么爱搭理人，但面对瞿知从还是有些不一样，因为他是谢青尊敬信赖的人。

“瞿先生、我没事。”

元小慎抬头，神色依旧天真懵懂，很符合他干干净净的少年人模样。

“他们带走我、给老人输血，后来、我晕了……”

瞿知从皱眉：“怎么不用异能，至少不会受伤。”

元小慎低头，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会连累。”

按照昨晚的情形，如果小慎使用异能逃走，不只是小慎，连带着同屋的谢青，也一定会被避难垒中的人追缉。

瞿知从知道这两兄弟关系好，只指了指书房：“书房的书被我弄得有些乱，小慎帮我整理一下，可以吗？”

元小慎乖巧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去了书房。

“瞿先生，您有话想跟我说。”

“小青还是一如既往敏锐，一点都不像小孩，”瞿知从轻笑了一声，面上的疲倦感也被冲淡了些许，“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元小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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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按年纪，你们叫我一声瞿叔叔都不为过。”

瞿知从坐在简陋的书桌旁，举手投足头透着股文人墨客的淡泊感，很难想象这是在流民区生活了十多年的人。

谢青从来都没有问过瞿知从的背景，最开始是年纪太小了，问得太多显得与年龄不符。

后来长大一点了，她对瞿知从也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信任感，毕竟在她和元小慎最孤苦无依的那段日子，是瞿知从喂流浪小猫一样照顾了他们一段时间。

“小青，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带着小慎，过什么样的生活？”

瞿知从并不像流民区里的大多数人被晒得黝黑，反而因为足不出户，被养出了一身稍显苍白的肤色，更让他的气质，显得文弱了几分。

但谢青知道，这大概只是对方用于掩饰的表象。

此时听到这样类似于“你的梦想是什么”的问题，谢青下意识愣了一下。

在现实世界中，她是刚刚开始工作的社畜，梦想就是升职加薪，赚钱买房子，然后将乡下的父母接到城里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废土世界后，所有的梦想都成了梦幻泡影，每天唯一面对的问题，就是怎么活下去。

再后来，系统突然上线，给她抛来了一个最具诱惑的诱饵。

回家，回到现实世界的那个家。

谢青垂下眉眼：“瞿先生，过什么样的生活可以选择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吧。”

“呵，”瞿知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这是言不从心啊……”

“若活着才最重要，你最开始就不会因为要报答元氏夫妇的养育之情，而将小慎带在身边。”

“还费尽心思将小慎交到我这里……”

谢青没反驳：“瞿先生，您……到底想同我说什么？”

瞿知从定定地看了看谢青的眼睛，少年人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很像他年少时收藏的某块晶石。

“我要离开这里了，去另一个更靠近中心的避难垒。”

“我可以带走异能者，但带不了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