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谢邓姑娘了。”宴吴悠把邓自玲送到邓府前停住脚步,邓自玲点点头“宴公子开心就好。”
她语气温柔,眉眼温顺,宴吴悠看着她一点也看不出她那个姐姐的模样,这二人一点不像“今日很开心,劳烦邓姑娘请今日的戏班子了。”
“公子?”邓自玲一怔,宴吴悠笑了笑“我听见了。”
本来永安城巡演应该昨日结束,因着邓府的姑娘委托与加钱,多给了一日,他前几日忙碌没时间去看,今天这一番他心里倒是很暖和。
“这戏班子甚是好,风评也好,错过这次下次不知得等到何时。”宴吴悠对着她作揖道谢“姑娘快进去吧。”
邓自玲也行礼转身走进去,一身淡黄衣裳明明不起眼,却让宴吴悠移不开目光,她停住步子回头看了一眼,宴吴悠露出了笑容。
隆冬纷雪,雪落在地上,今年的冬格外冷,再过几日便是生辰礼,外人觉得很严肃庄重,偏偏谢良上不在意这个。
“每年都和沈知年一起过生辰,真是心烦。”她坐在窗边开着窗户,竹吟连忙过来把窗户关上“我的殿下啊,这么冷的天,着凉可怎么办。”
竹月端着糕点过来“是啊殿下,不过您同沈公子一起过,恰恰体现殿下的大度,为大明节省开支。”
“本殿会在意他们怎么说吗?”谢良上起了身坐到椅子上“若是活着是来讨好别人的,也太窝囊了。”
“殿下,有很多人为了生活只能处处讨好,生来为人,他们也不想。”竹月声音有些低落。
“你知道的,本殿不是这个意思!”谢良上摆了摆手,竹月一笑“竹月自然知道殿下不是这个意思,殿下对我们很好的。”
谢良上拿起艾草团子“本殿相信,总有一日人人平等,但不是现在,现在这话说出去怕是旁人觉得你精神不好呢。”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竹月失笑。
方才出去找人添炉子的竹吟好奇,小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殿下和姐姐在说什么啊?”
“跪下!”昭阳宫内太后坐在贵妃榻上,摒退两侧人看着低下的枫德,语气盛怒。
“太后娘娘。”枫德跪下来额头触碰地面,迟迟不敢抬头,太后冷哼一声“哀家是否说过,不可同茶平殿下多接触。”
枫德手紧握着“太后说过。”
“哀家听说前些日子,你还同她说话了!”太后手一拍,枫德闭着眼睛“是枫德的错。”
“枫德啊,你如今二十五,不会不知道哀家为何不允许你同茶平多接触。”
枫德直起腰“枫德知晓。”
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不想茶平重蹈前人覆辙。”按了按眉心“这次罢了,再有下一次,莫怪哀家手下无情。”
“谢太后。”
枫德起了身一出昭阳宫,踩在雪地上,他出了一身冷汗,太后威严不是常人能受得住的,为了少年皇帝这位太后当初日日殚精竭虑。
他看着这寒冬之时,想到茶平殿下年幼时的景色,那会太后还是皇后,住在昭阳宫里。
小公主一身火红外衣,白皙的皮肤被包裹住,露出肉肉的脸蛋,跌跌撞撞跑过来“枫德,陪我堆雪人儿,父皇与皇兄有事,陪不了茶平。”
“公主,天儿太冷了,您会冻坏的。”
小公主摇摇头手里抓着他的衣袖“可我就想要雪人。”
枫德蹲下来看着小公主“那枫德为你堆雪人好不好。”
小公主扑到他怀里撒着娇“就小小一个雪人,茶平也要堆,错过这次下一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她抬起头眨巴着眼睛“好不好啊枫德。”
软糯的声音让枫德心里都化了“那只许小小一个。”
思虑收回来,枫德抿着嘴低下头离开昭阳宫,那段时光终究是回不去了。
生辰礼过于规矩刻板,谢良上与沈知年一直被唤来唤去,趁着需要她的那些章程过去了,她偷偷跑出来。
“阿欠!”谢良上打了个喷嚏,竹月连忙把外衣给她披上去“繁琐啊。”她叹了口气。
“太子给了殿下华然玉石,沈家公子给了殿下翠明弓箭,这两个可都是珍贵之物。”竹月想着今日生辰的礼物,谢良上裹紧自己“谢珏呢?”
“宣王府给了殿下一匹小红马还有骑服,听闻是上好的烈焰马。”
“只是宣王府?”谢良上回头看向竹月,竹月点点头“是,只有宣王府的,并未有谢公子的。”
谢良上点了点头“他也说了不会。”
雪花落在毛茸茸的眉毛上,微微皱起来,沈知年作为今夜主人公之一也偷偷出来了,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谢良上回头。
“小表妹?你也出来了?”沈知年这才看清前面是谁。
“嗯。”谢良上点了点头“你送本殿弓箭,本殿送你剑,够意思吧。”
小姑娘成年了,今日妆容浓艳,唇红齿白乌发雪肤,让人移不开眼。
“表妹让你的小侍女去后面候着吧。”
“你想干甚?”谢良上打量了一番沈知年,难得他今天没吊儿郎当,相反稳当,摸了摸鼻子有点不理解。
最后用了眼神让竹月往后站,又看向沈知年“你要说什么。”
“你不觉得今天我们两个像成亲的小夫妻吗?”沈知年转过头,谢良上耳朵一红“你胡说什么?”
“不和你开玩笑了,”沈知年看向别处“边关来犯,过完新年我就要去战场了。”
谢良上一顿“为何会是你?”
“我已经成年及冠了,可以上战场了,少年,理应报国为民,再者我不过先去历练,达到要求才去战场。”
她缓了一口气低下头“你为何同本殿说。”
沈知年一笑“说实话,我也不知为何,就是想告诉你,想让你知道。”
谢良上抬起头看着沈知年“你不冷吗?”
莫名其妙一句话,却是让沈知年的笑容停住,片刻后又笑起来“当然不冷了,你今天并不开心。”
“为何想上战场?”谢良上歪着脑袋看着他。
沈知年甩了甩头发,他仰着脖子“为什么想上战场啊,大明生我养我,纵使不知父母为何人,可依旧想报效大明。”
“你不怕你不是大明人?而是南夷人啊,东辛人。”
“那肯定不是,我这对大明满腔热血,一心只为大明着想的人,自然会也只是大明。”沈知年说着一屁股坐到石亭的椅子,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铺到椅子上“你也来坐小表妹。”
谢良上觉得沈知年这人心思也是缜密的,无难怪永安城的小姑娘对他倾心,比着虽无恶言冷气的谢珏,好很多啊。
谢珏这个人给人冷淡的气息,在宣王府里的日子定然不好过,他这样也不过是为了遮掩住自己浑身的刺。
坐了过来,沈知年轻笑“小表妹,多久没和我好好说话了。”
她刚坐下来听见这句话,有些诧异的看过去,沈知年手撑着脑袋看着前方“从太后让你我二人一同过生辰后,你就没对我有个好气,我知道,你这个啊就是心里不服气。”
呼吸紧了紧,谢良上一笑“道理本殿都知道,不过我那个好气儿都在谢珏身上,你自然感受不到。”
“这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同那谢公子论长相我俩不相上下,论剑术他不比我,论脾气,我可是好脾气,他啊可不一定呢,怎的你在我这儿没有好脾气啊。”沈知年放下手一脸狐疑。
“至少啊,谢珏他对本殿尊敬。”
“那我下次见到你,也唤一声茶平殿下?”沈知年又试探性唤“茶平殿下安好?”
谢良上连忙摆摆手“罢了,你这么叫着,我心下一震哆嗦。”
殿内,章程结束皇上已经先行离开,留下众妃皇子与各家高官的女眷。
“今日啊,这也是自从沈家姑娘被喻为准太子妃后第一次见。”德妃满脸笑意看着沈高燕,后者起了身嘴角噙着些许笑容“德妃娘娘。”
“是啊,想来德妃姐姐是看着沈家姑娘长大的。”肖妃拿起果酒抿了一口。
“自己看着的,终归放心。”德妃眼里满意,看了一眼谢澄邺眼里暗示,谢澄邺却是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见此直着急,心里叹了一口气又看向沈高燕,沈高燕也是有些尴尬的。
“哦?是吗?”肖妃挑眉,放下酒杯,这话说的清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沈高燕,眼里带了些轻蔑。
“诶?这今日茶平同沈小公子的生辰,二人怎么不见了?”淑妃突然发问,一脸疑惑看向周围,怎么也瞧不见他二人。
此话一出,谢珏一晚上看着桌子的眼睛慢慢移开,看向原本谢良上的位置又看向沈知年的位置,沉了沉目光又看回原处。
“茶平殿下同慎言关系素来好,现下恐怕出去了。”沈高燕笑的滴水不漏,眼里也没什么别的情绪,肖妃心里冷笑。
谢澄邺抬眼看向自己这位所谓天定的太子妃,不过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偏要得罪皇姑,只要太后与父皇在一日,这皇姑就一日不能得罪。
这点觉悟都没有,他不免怀疑这巫师是否占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