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谢良上已经很久没去陆府,因着陆今涣和她已经成年,合该避嫌,今日却是带着一堆东西来了陆府。
“哎哟,恭迎茶平殿下。”陆尚书令站在门口笑眯了眼睛,陆今涣也微微行礼,老来得子陆今涣总是得了陆尚书令许多宽容。
谢良上跳下马车便提起裙子跑过去“陆大人。”
“殿下慢些,老臣又不会跑,再者一把老骨头跑也跑不动咯。”陆尚书令扶住谢良上,而后又变成谢良上扶着他往里走。
“陆大人无论何时啊,都是年轻,是吧陆公子。”她侧目看着正打哈欠的陆今涣,这一叫愣是把他的哈欠给憋回去,点点头。
陆尚书令笑道“殿下今日怎么来了。”
“就是,不去宣王府看看谢珏公子吗?”说这话时陆今涣凑近谢良上耳边,得了谢良上一记刀眼。
“星易!”陆尚书令眉头一皱“不知大小。”
却也奇怪,这孩子平时也是个端庄的,怎么一到茶平殿下面前就不知大小,活脱像第二个沈知年。
“无妨。”谢良上冷哼一声“今日想着来看陆大人便来了,有些东西也是顺便带给陆公子的。”
“殿下啊,这上次没细心看,如今出落的,越发惊艳了。”陆尚书令侧头看着谢良上笑的合不拢嘴。
“可能也只有陆大人您看我是这样的了。”谢良上故作委屈“您都不知,他们怎么欺负我呢。”
陆今涣眉头一挑看向谢良上,一副见鬼模样,心里直摇头“果然,女人言不可信。”这永安城谁不知茶平殿下飞扬跋扈,谁能欺负了。
“哎哟,茶平殿下在永安城里谁敢欺负,告诉我,我虽老了但是还能打他们个屁股开花。”陆尚书令撸起袖子,看着周围“居然敢欺负你。”
“哈哈哈哈,陆大人您对茶平太好了!”谢良上笑的开心。
“老臣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了呢。”说着比划了一下“从前殿下可只有这么大,一转眼殿下已经成大姑娘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对啊,皇祖父仙逝得早,周围也只有陆大人您一直对茶平好,像对自家姑娘一样。”
宣王府内,谢怔同着宣王妃进宫探望太后,而宣王又得了皇上传唤进宫,只留谢珏在院子里听着今日谢良上去了陆府。
他坐在院子里看着刚发芽的树,一坐便是许久。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宣王府了,这般思索着便起了身,玄粟端着茶过来“公子要出去吗?”
“回屋。”
江华长公主于今日正午到永安城,一起来的还有西荒的侧妃安氏,西荒属于荒蛮之地,安氏便是土生土长的西荒人,亦属西荒贵族之人。
先是一众人为江华长公主接风,而后住下大概半个月,接风宴上安氏倒是乖巧。
接待后江华长公主本可以住在驿站,但是谢良上跑去求皇上让江华长公主同她一起,这般江华长公主住到了越鸠宫里。
“皇姐~”谢良上靠在江华长公主肩膀上,撒着娇,自小母后为皇兄的皇位尽心之时,是身侧这位异母姐姐处处照顾自己。
“这都多大了,还撒娇呢。”江华长公主点了点谢良上的额头。
“再大也是皇姐的小妹妹啊。”谢良上坐直着“小侄子怎么没带回来啊。”
“他啊,还小受不住长途跋涉。”顿了顿江华长公主看向她“你这丫头也不小了,还没定下来吗?”
“定什么?”
“夫家啊,母后与皇兄不会还没有为你择夫家吧。”江华长公主一怔“沈家那位母后没看上吗?”
“沈知年?”谢良上也愣住“母后为何要看上他啊。”
见她这般江华长公主心里有了数,抿了抿嘴“你俩自幼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母后会放心。”
谢良上不解,眉头紧皱小姑娘眼神闪烁“谢珏同我亦是。”
“母后不会同意的,宣王和裕华皇姑当初那般,母后断然不会同意你和谢珏的。”说这话时她语气冷了下来。
这其中是非曲直谢良上并不是很知道,但看着皇姐这般厌恶总觉得有什么是她不知情的,伸手拉住江华长公主“皇姐,裕华皇姑与宣王兄发生何事了?”
本意并不想讲,这段事情着实让人心疼,江华长公主看着谢良上的目光心软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你可知,皇兄如今为何王爷这般少。”
“不是当初夺嫡争位吗?”
“这是其中到底,当初皇兄年幼登基各方都虎视眈眈,幸亏母后在,把各方势力逐步渗透最后消灭,当时宣王亦参加其中,本应该覆灭,可偏偏年少的宣王也是一表人才,得了裕华皇姑的眼,裕华皇姑哀求母后饶过宣王,并嫁给宣王为正妃。”江华长公主站起来走到窗边。
吸了一口气,哑声道“可是,宣王不过为了保命才利用裕华皇姑对他的感情,而后对裕华皇姑处处冷漠导致裕华皇姑郁郁而终,当时又因为有谢珏一子外加处置宣王最佳时期已经过去,便不了了之,宣王因此一生只能在永安城,永无出去的时日。”
说完她转过身看着谢良上“凭着宣王所作所为,母后万万不会允许你同谢珏有瓜葛,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不会是空穴来风的。”
谢良上紧紧皱着眉头,脑子里消化着这件事,这事从未被提及。
“因为事关皇家秘闻,所以外面从来不知里面曲折。”
谢良上低下头“因为…因为裕华皇姑所以失了惩罚宣王兄最佳时间,所以皇后册封选在了她薨逝的日子?”
“皇兄是恨裕华皇姑的,因为他同裕华皇姑并没有交情,而母后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所以更不会允许。”江华长公主走到谢良上面前“我知你觉得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这是不对的,但你是母后唯一的女儿,是她心头上的肉,她会杜绝一切有可能的事情发生。”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一人心里压下去。
伸手让谢良上脑袋靠在自己肚子上,轻轻摸着她的头“所以,听皇姐的,别再纠结于谢珏了。”
“皇姐…谢珏他,知道他的父亲是这样的吗?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吗?”她声音里带着沙哑,红着眼眶眼里无神。
江华长公主摇摇头“你们同岁,他虽然在宣王府但是裕华皇姑当初把他保护的很好,所以他并不知道,愿愿,如今的谢珏是不值得的,他生于黑暗,一生只有那短短幼年母亲存在时见过光亮,他怎会对你温柔以待,他懂得这些吗。”
“不是的皇姐,谢珏怎么会不值得,任何一个人都应该值得有人不远万里走到他面前啊。”她抬头看着江华长公主,泪水从脸颊划过,现在的她不正在这样做吗?
“可他会接受吗?”江华长公主伸手抹去她的泪水“你还小,还有选择的余地,明眼人都知,你同谢珏不合适的,性情不合适,喜爱不合适,相处在一起会很累的。”
“皇姐…”谢良上带着颤音“我只想试一试,你也说我还小,让我再努努力好不好。”她拉着江华长公主的衣袖“再给我一些时间。”
江华长公主闭上眼睛“好,可我也希望你能想明白,于谢珏,你真的是想要在一起的欢喜吗,你真的能明白这种感觉吗。”
得到回答谢良上点着头“好,我会去想的。”
“小傻子,又不是让你嫁人,你哭什么。”江华长公主点了点她的额头,嘴角带着笑“羞不羞。”
谢良上这会又哭又笑,埋头到江华长公主怀里,可江华长公主的笑容却是一点一点消失,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小姑娘根本不明白为何会哭,可她明白,她不是十几岁小女孩,她知道愿愿会哭是因为心里的坚持动摇了,愿愿想得到她肯定的答案来让愿愿自己坚持下去。
可是为什么坚持会动摇呢,因为心动摇了啊,傻姑娘,这么想着又揉着谢良上的脑袋,皇家公主至今无一善终,裕华长公主是,惠月长公主是,她也是。
如今只盼着茶平可以从始至终,一切安好,莫要再想不切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