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册封礼,北明子民同庆,举国欢庆,陛下为国十数载,未曾立后,当初巫师定下的皇后人选暴毙而亡,此后再无皇后,便是皇后之下的皇贵妃、贵妃皆无所出。
如今太后钦定皇后之选,自然欢庆,这皇后位置终于有人坐上去。
“大人。”
巫师正坐在祭台中央,缓缓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开口“太后所选,不是天定皇后,必然无终。”
太后坐在昭阳宫听着下人禀报,按了按眉心,伸手拿了一颗果子“这巫师大人所说的确,当初那人若是不死,恐怕能和皇儿喜结连理。”
“可惜表小姐当初…”慧心低眼捏着太后的腿,太后叹了一口气“这便是命,半点不由人。”
“娘娘就一点不觉得…表小姐那件事…”慧心慢慢抬眼,太后举了手制止她的话“怎么不怀疑,那般子惨烈,一般人可做不出来,可又如何呢,都已经过去了。”
街边开始挂灯笼,今年比着往年的新年气氛更加喜庆,各家各户都忙着,宫里气氛也是极好的,北明因着国土大且是中原国,注重礼仪注重这些。
宫里又因为马上是皇后册封礼,忙的不可开交,来来回回的忙碌着。
“爹。”
陆尚书令站在陆府负背而立看着街边,微微侧头看着陆今涣,少年拱手作揖。
“星易怎么出来了?”陆尚书令拍了拍陆今涣的肩膀。
“见您出来了,我便也想出来看看。”
“你看着大明街景,如此欢庆。”陆尚书令看着街边各户张灯结彩。
“是啊,南夷和东辛战乱不止,如今大明安康,得之不易。”陆今涣走过来“父亲这大明安康,也有您的功劳在里面。”
陆尚书令捋了捋胡子“与咱们遥遥相望的将军府啊,才是大明的功臣。”
“文武皆有,是我大明荣幸。”陆今涣扶着陆尚书令走进去,他看着父亲自己白了大片的头发,于心不忍。
“属于我们的时代快要过去了,往后就是你们新一辈的时代了。”
陆今涣摇摇头“爹,您还年轻!”
“小兔崽子,话真会说。”陆尚书令拍了陆今涣脑袋一下,陆今涣摸了摸脑袋。
“你今天不出去了?”陆尚书令看了陆今涣一眼,后者摇摇头,他哼一声“素日你可是天天出去的,怎么突然不出去了。”
“爹,你说如果你喜欢一个姑娘,她不喜欢你,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但她告诉你她喜欢另一个人,你会怎么样?”陆今涣小心翼翼询问,陆尚书令停下脚步。
“你小子,有喜欢的姑娘家了?”
陆今涣点点头,耳尖微红有些不大好意思“嗯。”
“喜欢她,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继续做朋友就继续做朋友,不想继续就不继续,可你也要记住,不喜欢你,也是她的事情,你强求不来。”陆尚书令叹了一口气“这多了我也不知道,我和你娘当初可是两情相悦的呢。”
“这样啊…”陆今涣的脸上显露不解。
寒冬之时,少有烈日,今日便是少有的烈日之时,赵府坐落在大理寺不远处,长安城边上,素来也是极少和人打交道的。
“阿苓。”
赵兴苓刚出赵府,走了不过几步路便听见有人叫自己,停下步子看向周围目光一定。
“星易哥哥!”赵兴苓小跑过去,突然想到一件事停下步子,面上有些纠结。
见她如此,陆今涣沙哑着嗓子“你别为难,我虽然喜欢你,但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持久的耐心,过几天…过几天就好了。”
赵兴苓看着他,慢慢笑出来“那就好,吓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不是你大了,好看了,谁人不喜欢好看的呢。”陆今涣看了她这一身端正的打扮有些诧异“你这是去哪里?”
“进宫。”
“进宫?”陆今涣一顿“进宫…干什么?”
他一直在想,那个让赵兴苓心动的男子是谁,又是什么时候窜出来夺走赵兴苓那颗心的。
那颗素来飘忽不定,热爱自由的心,这个人又能不能理解她自由的心呢。
赵兴苓这件事藏的很紧,从小一起长大,到底又是谁能够趁他不注意,让她喜欢呢。
“进宫见茶平殿下啊。”赵兴苓笑着“茶平殿下说,我随时都可以进宫去找她。”
听见这个答案,陆今涣缓了一口气,他方才所思所想都是当今宫里那位,甚至这个想法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哦,茶平殿下啊。”陆今涣假装咳嗽了一声,突然想到一件事“不对啊,茶平殿下今日约了宣王府长公子出去了啊。”
“嗯?是吗?”赵兴苓满眼疑惑,想了想也对,茶平殿下喜欢宣王府长公子,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惜了。”赵兴苓叹了口气,眉间染上一些忧愁“我还打算今日带着茶平殿下出宫玩呢。”
“如此啊,恐怕只能由我来带阿苓玩了。”陆今涣拉过赵兴苓的胳膊“对了,沈知年和茶平殿下熟,你我和殿下也熟,下次咱们四个一起出来。”
马车行驶城门,竹月拿出腰牌“茶平殿下的马车,还不快些放行。”
阻拦的士兵两侧行礼放行,谢良上今日穿了一身红衣,她素来喜欢这般张扬,倒是挺配她一身傲骨。
“皇姑。”谢珏睁开眼睛,听外面士兵的话语和渐渐了却的声音,他心下有了猜测,这是出了永安城。
“不是说了,别说话吗。”谢良上靠在马车上“被人听见可不好。”带着男子同乘马车,怎么说都是不好的。
“皇姑说是带谢珏出去有事,谢珏信你,望皇姑不要骗谢珏。”他看着谢良上的眼睛,与她对视。
谢良上错开他的眼睛,脸颊悄悄染了红晕“自是有事,至少我觉得,算是有事了。”
马车又行了一段时间才停下来,竹吟冲着里面低唤“殿下,到了。”
谢良上先下了马车,她看着谢珏慢慢走出来,公子如玉,她嘴角不自知的带上了笑容“来,瞧瞧这里可好看吗?”
谢珏下了马车,看着周围,绿水长流,瀑布直下,虽是寒冬,半分不觉寒意梅花盛开,松树亦如此。
“怎么样,绿水青山,别具一格。”谢良上眉眼里带着笑意“这地方啊可是我好不容易发现的,这里春夏秋都是无光黯淡,不惹人注意,只有冬日才会令人惊艳。”
谢珏看着这景色,眼里亦出现惊羡,这般景色他着实没见过,坚强隐忍的景色。
“一年之中,只于寒冬惊艳。”谢珏缓缓开口,谢良上见他喜欢慢慢往后退过去“怎样,喜欢吧。”
他点点头“只不过,皇姑为何带谢珏来这里。”
“因为,你生辰时我说过,还会有一个礼物送给你。”谢良上的声音比着方才有些远“如今便是给你了,谢珏,你看我。”
谢珏抬头看过去,不知何时谢良上已经站在一块石头上,身上的红衣褪去外衣,一席长袖,属于舞者的长袖裙。
他只见,谢良上微抬右手作一拈花姿态,而后一转身跳起来,他记得这支舞,那日肖妃娘娘献给皇上的舞蹈,因着他瞧见谢良上目光一直定在这支舞上便多看几眼。
只瞧见谢良上身姿轻盈,于石头上作舞,便是鞋袜也脱去,玉足点地,她像极了肖妃娘娘作舞时自信的模样。
手腕轻转,瀑布之水时而溅到石头上,时而溅到她身上,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因为那副姿态,耀人双目,闪动着动人的姿态,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她的头发被溅湿,给人一妩媚姿态,整个人熠熠生辉,动人心弦,她是九天之上的凤凰,可望而不可即。
却只为他一人而舞。
红袖起,似乎要展翅翱翔一般,可却又收回来,一双眼睛望着他,轻轻跳下石头,跳着舞过来,转了一圈又一圈到他面前,背对他左手抬起,头微微转过来,不见他却又在见他——凤凰折翼为凡人吗。
这是谢珏所理解的。
谢良上缓了缓气息,竹月小跑过来替她披上外衣,她小脸冻的通红,喘着气看向谢珏“我跳的好吗?”
她双眼闪耀着光芒,谢珏望着她点了头,得到肯定她喜笑颜开,笑的更开心“那就好,这就不辜负这支舞了。”
“皇姑此话怎讲。”谢珏定了定神开口。
“肖妃娘娘说,这支舞只有跳给心悦之人,才会有美妙的效果。”谢良上看着谢珏“我只跳给你一人看了,你说好看,那便是跳对了。”
谢珏心里咯噔一下,匆匆移开目光,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字字句句都在告诉他,她心悦之人便是他谢珏。
“许是跳给旁人会更好。”谢珏手藏在衣袖里,看不出异样,面上更是挂着和往日一般的表情。
“怎么会。”谢良上有些着急“跳给旁人,我才没有这么专心呢。”她对着手心哈了一口气。
谢珏对着瀑布“皇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