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空文 第9章 第 9 章

从那天起，沈驰开始故意找不痛快。

陆辞衍在食堂等他，他绕路去小卖部买面包；陆辞衍给他发消息，他直接删掉好友；陆辞衍在图书馆帮他占好位置，他故意坐在最角落的地方；甚至陆辞衍递给他课堂笔记时，他手一扬，水杯里的水全洒在笔记上，墨水晕开，把陆辞衍清秀的字迹染得一塌糊涂。

“你看，都脏了，别给我了。”沈驰说完，转身就走，背后是陆辞衍沉默的眼神。

可陆辞衍就像杯加冰块也冷不凉的开水，不管沈驰怎么冷漠，怎么刻薄，都不为所动。

每天早上依旧在宿舍楼下等他，哪怕沈驰从后门溜走；图书馆的位置依旧会留着，上面放着沈驰喜欢的薄荷糖；甚至有一次沈驰故意淋雨，想让陆辞衍知难而退，陆辞衍却撑着伞站在他身边，陪他淋了半小时的雨，直到沈驰冻得发抖，才把伞塞给他，自己浑身湿透地转身离开。

沈驰拿着那把还带着陆辞衍体温的伞，心里又疼又绝望。

他知道陆辞衍在坚持，可他不能回应，他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推开他，怕自己的贪恋，会让陆辞衍走向那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那天晚上，沈驰独自去了校外的酒吧。

昏暗的灯光，嘈杂的音乐，震得他脑子发疼。

他点了一杯又一杯烈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疼。

他抱着酒瓶，趴在吧台上哭，嘴里反复念叨着：“陆辞衍，我不想你死……真的不想……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写那个结局……不该……”

酒吧老板见他醉得厉害，怕出什么事，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联系人，只有一个名字：陆辞衍。

电话接通时，陆辞衍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陈栖？你在哪里？”

“他在我们酒吧，醉得不行了，你快来接他吧。”

老板说完，报了地址。

半小时后，陆辞衍冲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见趴在吧台上的沈驰，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眼泪，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空酒瓶。

陆辞衍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陈栖，我们回家。”

沈驰猛地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他，突然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拽得很近。

酒精让他失去了理智，也卸下了所有伪装。

他盯着陆辞衍的眼睛，眼泪又涌了出来，声音含糊却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陆辞衍……你是我写的小说里的人……我不是陈栖……我是沈驰……是我把你写出来的……”

陆辞衍愣住了，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你有心脏病……活不过22岁……大三生日后就会死……这都是我当年写的结局……”沈驰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哽咽，“我本来想离开你，想让你活下来……可我做不到……我喜欢你……我不想你死……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完，再也支撑不住，头靠在陆辞衍的肩膀上，彻底晕了过去。

陆辞衍僵在原地，怀里抱着沈驰温热的身体，耳边还回荡着那些匪夷所思的话。

他低头看着沈驰泪痕未干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原来，陈栖突然的分手，刻意的疏远，不是不喜欢，是藏着这样一个沉重的秘密。

他轻轻抱起沈驰，转身走出酒吧。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陆辞衍却觉得心里某个角落，正在慢慢变得清晰。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轻声说：“陈栖，或者沈驰……不管你是谁，不管结局是什么，我都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