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规则[无限] 第5章 邻居的请求

漫长的、神经紧绷的第一夜终于过去。当窗外——如果那些被木板钉死的窟窿能被称为窗的话——透进一丝灰蒙蒙的、无法辨别来源的微弱天光时，走廊里那盏昏黄的灯“啪”地一声完全熄灭，仿佛完成了它的夜间使命。

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白日里的沉寂。

苏晚推开房门。走廊里空荡荡的，赵大成房间那个狰狞的破洞依然存在，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提醒着昨夜发生的惨剧。空气中那股甜腥味似乎淡了些，但霉味和灰尘味更加明显。

隔壁的房门也陆续打开。周宇脸色疲惫，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李萌眼睛红肿，显然哭了一夜，此刻怯生生地跟在周宇身后，不敢独自待着。王猛的状态最差，他眼球布满血丝，暴躁中透着一丝被恐惧折磨后的虚脱，看人的眼神更加警惕和不善。

没有人说话。赵大成的消失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规则不是玩笑，违反的代价是彻底的、诡异的抹除。

“必须找到食物和水。”周宇哑着嗓子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规则第五条提到水电不稳定，我们得提前准备。”

王猛冷哼一声，没反对。生存是当前最实际的问题。

就在他们犹豫着是分头行动还是一起探索时，一个缓慢、拖沓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嗒…嗒…嗒…”

不是昨夜那种湿黏沉重的步伐，而是属于人类的、带着老人特有的滞涩感的脚步声。但在这种环境里，任何突如其来的声音都足以让幸存者们汗毛倒竖。

四人瞬间绷紧了身体，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从楼梯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深色旧式棉袄的老太太，头发稀疏花白，在脑后挽成一个小小的髻。她的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皮肤是那种不健康的蜡黄色，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瞳孔，只有一片灰白。

她手里拄着一根木质拐杖，行动迟缓，走到他们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新来的住户？”老太太开口了，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着木头。

周宇上前一步，勉强维持着镇定：“是的，婆婆。我们是刚搬来的。”

老太太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挨个“看”过他们，那目光让人极不舒服，仿佛带着粘稠的质感。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苏晚身上，停顿了片刻。

“我的猫……不见了。”老太太慢悠悠地说，语气里听不出多少焦急，反而有种麻木的诡异，“它叫‘阿福’，是只黑猫，只有一只眼睛是绿色的。你们……能帮我找找吗？”

【规则第二条：如有邻居敲门，必须予以回应。】

现在邻居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找上门提出了请求。这算不算需要“回应”的范畴？拒绝会违反规则吗？

王猛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低声道：“别答应！这鬼地方的猫，能是什么好东西？”

李萌也吓得往周宇身后缩。

周宇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权衡利弊。答应，可能卷入未知的危险；不答应，可能直接触怒这位看似普通的“邻居”，后果难料。

就在周宇斟酌着如何婉拒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好。”苏晚上前一步，平静地看着老太太，“我们帮您找。”

王猛猛地瞪向苏晚，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周宇也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但苏晚已经应下，他不好再当面反驳。

老太太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似乎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怪异的、类似笑容的表情。“好孩子……”她伸出干枯得像鸡爪一样的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我就住在101。找到阿福，就带它来见我。”

说完，她不再停留，拄着拐杖，又“嗒…嗒…嗒…”地，慢悠悠地走下楼梯，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你他妈疯了？！”老太太一走，王猛就冲着苏晚低吼，“嫌命长是不是？那老太婆一看就不对劲！”

周宇也严肃地看着苏晚：“苏小姐，我知道你想获取信息，但这太冒险了。我们还不清楚帮助‘邻居’是否在我们的任务范围内，会不会引发其他规则。”

苏晚的目光从老太太消失的楼梯口收回，看向101房间的方向，语气没有什么起伏：“规则第二条要求回应敲门。她直接提出请求，拒绝的风险未知。答应，至少获得了主动接触和探索的理由。”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猫的动向，可能本身就是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李萌小声问。

“不知道。”苏晚回答得很直接，“所以要去看看。”

她不再理会王猛的怒视和周宇的忧虑，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101房间。周宇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李萌自然紧随其后。王猛骂了一句，但让他一个人待着更不安，也只能阴沉着脸跟上。

101的房门看起来比其他房间更老旧，深色的木门上有着深深的划痕。苏晚没有贸然敲门，而是先观察了一下门缝和锁孔。

周宇低声道：“真要进去？”

“她邀请了我们。”苏晚说着，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回应。苏晚试探着推了一下，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更加浓烈、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是老人身上特有的陈旧气息、某种草药的苦涩味，以及一股极其细微的、被掩盖了的……防腐剂的味道。

房间内部比他们住的房间稍大，但也同样简陋。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似的东西，跳动的火苗将房间映照得影影绰绰。家具很少，一张旧木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

而吸引苏晚目光的，是桌子靠墙的那一面。

那里密密麻麻地贴满了东西。大部分是已经严重发黄、甚至边缘卷曲破碎的旧报纸碎片，还有一些是模糊的黑白照片。

苏晚走上前，无视了房间里那股令人不适的气息，仔细看向那些报纸和照片。

报纸上的日期早已模糊不清，但还能辨认出一些耸人听闻的标题片段：

【……公寓离奇失火，一家三口……】

【……恶性凶杀案……嫌疑人仍在逃……】

【……多名租客神秘失踪……警方介入调查……】

那些黑白照片更是诡异。有的是公寓楼的外观，比现在看起来稍新，但同样破败。有的是一些模糊的人像，表情呆滞，眼神空洞。其中一张照片，拍的似乎是多年前的公寓管理员，穿着制服，站在公寓门口，而他的脚下，隐约能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形状……有点像一只弓起身体的猫。

苏晚的目光在那些报纸碎片和照片之间快速移动。火灾、凶杀、失踪……这栋“幸福公寓”的历史，远比它外表看起来的更加血腥和黑暗。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一张被图钉按在正中央的、相对完整的剪报上。那上面报道的正是那场大火，配有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而在照片一角，靠近公寓门口的位置，她看到了一个佝偻的、模糊的身影，穿着深色衣服，旁边似乎还跟着一个小巧的、黑色的影子。

老太太……和她的猫？

“阿福……到底是你丢了猫，”苏晚在心中默念，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里每一个细节，包括床底那双摆放整齐的、小小的、属于儿童的旧布鞋，“还是……你本身就是这公寓历史的一部分，你的‘请求’，是规则推动下，必须被触发的剧情？”

她不动声色地将几张关键性的报纸碎片悄悄塞进口袋，然后对警惕地守在门口的周宇等人说道：“走吧，去找猫。”

线索已经找到，这个房间，没有停留的必要了。真正的谜题，隐藏在帮助老太太找猫这个行为本身，以及这栋公寓血腥的过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