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学后一个月,大家都来探视顾昭言。
病房内。
“她就没和你说些什么?我不信”面对顾昭言的追问,林欣一开始眼神闪躲,什么也不肯说。
林欣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庞和眼底深切的痛楚,心里难受极了。她既心疼盛蓝,又不想看到两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错过。最终,她没忍住,红着眼睛开了口:“顾昭言,你们谈恋爱我们大家有目共睹,你知道吗?你出事后,盛蓝就蹲在角落里...冷静地让我担忧她是不是又想不开。你看她一滴泪都没留,她离开的前一晚我们见了一面,你知道吗?我从没见她哭的那么丑...她抱着我说他好爱好爱你...”
这话像重锤击在顾昭言心上。“我想去找她”
林欣摇摇头,眼泪掉下来:“具体我也不知。她只和我说她要走了,诶...要不你联系蒋川试看看。”
这几天听灏辰前后了解了一点。根本调查不到她在哪,他们推测应该是盛明珠做的,顾昭言只能自己亲自联系蒋川。
顾昭言出院后已经临近国庆时间,好在他配合治疗,积极复健,感官后面会慢慢恢复,主治医生才同意出院。
几经周折,顾昭言联系上了刚回国不久的蒋川。两人在一家安静的清吧角落见面。蒋川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冷峻自信、如今却难掩憔悴与焦灼的
少年,叹了口气,直接切入正题:
“你没事就好,我都听说了。”蒋川给他倒了杯茶,语气是少有的严肃,“你别怪盛蓝。”
顾昭言握紧茶杯,指节泛白:“能告诉我她在哪吗?”
蒋川沉吟片刻,缓缓道:“沈灏辰应该和你说过盛明珠吧,盛明珠是盛蓝的姑姑,是个手段非常厉害的女人。蓝蓝和盛阳,很小的时候父母就
意外去世了,是爷爷奶奶把他们带大的。现在是盛德执行董事...你也猜到他们姐弟两以后的路了吧。”
顾昭言心头一震,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盛蓝父母早已不在,她......她从来没和我提过。突如其来的自责感压得顾昭言喘不过气。
“六岁就没有爸爸妈妈了。”蒋川的声音低沉下来,“她看起来安静懂事,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缺乏安全感,但是又很倔,你们在一起后,我说不担心是假的,就是怕最后...分开后谁都不好受。但和你在一起后,她明显更爱笑了。你知道吗我私底下调查你的时候她还不乐意了,可能人人都想着联姻来捆绑和她的关系,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但她和我说你不一样,你从来不问那些,你们在一起就是因为互相喜欢。其实她对家族企业没有一点兴趣,她爸妈也是车祸走的,不用猜都知道看到你出车祸时肯定心里也不好受,她如果什么都没说不是因为她不信任你,可能就是被说遗孤习惯了,不想你也可怜她。”
“还有,盛蓝不娇气,但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你知道我知道她去兼职打工时什么感受吗?”他看向顾昭言,眼神复杂。
“...我......”顾昭言想起盛蓝曾经偶尔流露出的、对家庭话题的回避,想起她那份超乎年龄的独立和偶尔的忧郁……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顾昭言沉默了。巨大的心疼和无力感淹没了他。
蒋川看着他,目光锐利,再一次剖开血淋淋的现实:“你要去找她吗?找到见着了能做什么?偷偷摸摸谈恋爱?像地下情一样见面?你也要出国读书吗?先不说她姑姑不同意的事,还是说你家里人会同意?你难道也想和我一样?依附家里,人人拿捏?”
他不想。
每一句质问,都砸在顾昭言的心坎上。他抿紧嘴唇,无法反驳。
“好,就算你不管不顾跑去了。然后呢?”蒋川身体前倾,声音更沉,“你现在能给她什么?你拿什么跟她姑姑斗?我知道你很有志气,也很有想法,那你也一定不愿意将来让别人戳脊梁骨。现在脑子清醒了吗?”
“......”顾昭言抿紧嘴唇,无法反驳。
蒋川看着他备受打击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昭言,我比你大三岁,见过的、经历的或许比你多点。男人这一辈子,不能只有情情爱爱。尤其是你,你身上有股劲儿,不该被这些困住。你们两都很优秀,你现在最应该做的,而不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冲动地追过去,而是把你自己的路走稳了,走宽了,才有以后的可能。当然前提都是你们几年后依旧相爱,不能勉强,能明白吗?”
再一次想起来阿尔卑斯山下两人的誓言——世界之大,我们还要一起看很多风景。
“我知道我自己该做什么的。”顾昭言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蒋川,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能告诉我她住哪吗?我不去找她。”他放下杯子,目光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远在伦敦的身影。
蒋川到前台手写下一串地址,随即递给顾昭言“路还有很长很远,想明白了就勇敢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