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海因里希[二战] 第13章 13

我在第二天，毫不犹豫地将辞呈、还有那倒卖遗产得来的八十马克，一并还给了海因里希。

“你接下了，准备做什么呢？”他在读完辞呈之后，问道。经过了昨晚的一切，我们仿佛又回到了陌生人的起点。他不停地转动着眼珠，根根分明的金色睫毛扑闪着，他看上去有些不安和烦躁。我想，或许我昨晚的报复还是多少让他有了些不适。可是这和我的悲痛比起来算什么呢？

“我打算回学校复学，先生。”

“我……”他开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话语仿佛又在舌尖打了退堂鼓。他顿了一下，说了句，“我很抱歉。”

“您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自己会错了意。”我说，“我以为……”

他看着我，却有些期待地问道，“以为什么？”

以为什么呢？以为他对我有好感，像我爱慕他一样爱慕着我。我的想法已经无关紧要，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我的误解我的幻想，都是美梦一场。我抿了抿唇，没有说出来。我曾经以为我是幸运的，他是我的救世主，可偏偏这个人又再次毁了我一次。命运女神向来公平公正，我用天真为代价，换和他的相遇。

在我离去之时，他说道：“希望你从不后悔和我相识。”

汉娜得知了我要走，很不舍，我告诉她我只是要重新回学校继续学业了而已。汉娜很是抱歉地告诉我：“希望你不要恨我，我没有告诉你西尔维娅的事，是先生吩咐的。他怕你有心理负担，不肯接受他的帮助。也希望你不要抱怨先生，先生也是人心肉长……”

或许是年纪大了，汉娜也没有必要在掩饰自己的感情，她才是我们这里最坦诚的人。她说到情深处竟然抽泣了起来，或许是真的对我不舍。

我告诉汉娜：“我没有恨你，也不会抱怨先生。我比谁都感激和他的相遇，他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给了我希望。我也希望我不在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好先生。也希望你能如实的告诉西尔维娅，我不希望里宾小姐误会了先生的为人，也不想因为我的存在毁了先生的声誉。”

离开海因里希以后，我终于回到了学校。我的教授很高兴我回来，他曾以为今生都不会再和我相遇了，他也知道我的遭遇，为我找了一处又便宜又安全的公寓。

从此，时光过得很形式化，我浑浑噩噩，我听着广播，吃着早饭，又从日历上撕下一页，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我开心或难过。鲁道夫来找我几次，他很想和我约会，但我再也不能利用一个单纯男孩的悸动了。

为了让自己忙碌起来，我也给自己找了几分零工。每当想到了海因里希，我就给卡尔写信，我用恋人口吻，告诉他我想他，我每天枕着对他的思念入睡，再从泪水中醒来。除了亲人以为，我把我所有悲伤的泪水都给了海因里希。

但我从没有把这些信寄出去过，我把它们揉碎了扔进垃圾桶。然后再写一封平淡的信给卡尔，上面只会告诉他一些生活的琐事：邻居的女儿订婚了，老板店里的猫丢了，我不小心买到了坏鸡蛋……生活简单而平淡，没有了海因里希的我再没有波澜，我所有美好的时光里都藏着海因里希的名字。

有时候我也为展开一张空白的信纸，我会写上“致海因里希”，再没有下文了，我将心事留白，反正也再不会有故事了。那时的我，总是这样想着。

时间翻过1939，1940的脚步紧接着跟上。我从赫尔曼那里得知，用不了多久，海因里希所效力的国防军第三装甲师也要离开柏林了。我没有再厚脸皮地问赫尔曼他要去哪里，我也再没有主动提及海因里希。我和海因里希的关系，或许已经陌生到只能变成别人口中的一个名字了。

赫尔曼也曾经尝试过要引荐他的朋友给我认识，从年轻有为的军官到家世显赫的富贵公子，都被我拒绝了。已经尝过醴泉的我再也不会瞧上腐肉了。这样决绝的我，让赫尔曼很沮丧和内疚。虽然我一再强调，我从并没有责怪过他的意思。

然而在不久之后赫尔曼也要奔赴战场了，我和罗西娜还有几个他的朋友为他践行。他考虑到我的感受，并没有邀请还海因里希。在热闹的，满是即将远行的军人的小酒馆里，他最后一次用玩笑的口吻问我，“要怎样才能得到善良大方的弗林斯小姐的原谅呢？”

我说：“如果你能平安的从战场回来，我就原谅你。”

赫尔曼笑了笑，用带歉意的眼神看着我，“你真是一个好女孩。”他叹气，有些无奈的又喝下一大口啤酒，“海因里希的双亲在世界大战后（一战）都相继去世了，他没有继承权，除了贵族的头衔外一无所有。他固然优秀，可如果没有西尔维娅的引荐，他不会有今天。”

我安静的听着，面无表情。到了今天，我已经冷静了很多，我终于明白在那个雨夜赫尔曼劝我不能毁了海因里希。我固然爱着他，从第一眼开始就被他吸引着，但我明白是我不配。我也欠他很多，我不允许自己成为心上人的负担。

“他们很般配。”我违心地祝福着他们，目光空洞。没关系，我能等，我赌自己能比西尔维娅长情，我赌得起。

赫尔曼不愿再揭我的伤疤，主动转移了话题，“要替我照顾好罗西娜。”

这段时间里，我和赫尔曼的关系稍好了一些，勉强算得上是朋友。我睨了他一眼，故作冷漠地说，“我才不，你自己的姑娘你自己留着命回来照顾。”他笑了起来，温柔的眼神看向一旁，又像信徒膜拜女神的那样，他看着在一旁和他人聊天的罗西娜。他悄悄地和我分享了他的梦想，他说要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回来娶罗西娜，再和她生许多孩子。他醉醺醺的说着，我却认真地替他听着。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真正了解战争的残酷，也从没有想过，在几年后，他会和许许多多的德意志战士一样，葬身在东欧平原，和血肉泥土一起，铸成了历史。

差了下资料，才发现第二装甲师驻扎在维尔茨堡，第三装甲师才是驻扎柏林。所以改成了第三装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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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