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船归来 第36章 第三十章

2021年的那个春天，反复被孟安平从记忆深处翻找而出。这是两人分别七年之后的第一次重逢，可能只有两年半，所以孟安平格外珍惜。

他看着女孩坐在自己前排，留意着关于女孩的一切，她的喜悦，她的烦恼，她的伤心。虽然看见的总是背影，但孟安平很是知足。

能在心里小心翼翼地藏匿着对一个女生的心动，这种感觉就像春天的暖风，夹在着还未盛开却已经能隐隐感受到的紫薇花的芬芳。

孟安平幻想着，期盼着，等待着某一天，那个女孩再次转过身时，看见自己，能够想起一些过往的点滴。

这样，孟安平就彻底知足了。

***

“谢谢你陪我过生日。”苏萧给了江静怡一个大大的拥抱，看得后面的孟安平更加眼酸。

像个幼稚的小男孩，心里醋得鼓囊囊的。

他终于忍耐不住了，着急地对苏萧说道：

“苏萧同学，今天是你生日，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

孟安平说完这句话后，立马就后悔了。

“完了，完了，刚才准备好的话术一句也没有用上。”孟安平为自己的鲁莽与冲动感到隐隐担心。

苏萧和江静怡方才解开拥抱，然后便听到了孟安平冲动的话语。两人对看着，陷入了沉默。

“嗯？”孟安平也愣住，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谢。”苏萧率先反应过来，打破了僵局，“你为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哦，不好意思，忘拿出来了。”孟安平着急忙慌，说完话后忘记把礼物从抽屉里面掏出来。

他赶紧伸出手去，把藏在抽屉里的那一张紫色贺卡，一只毛绒猫玩具，还有一只写着几行字的纸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展现在苏萧面前。

“谢谢。”苏萧又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缓缓从孟安平手中接过自己的礼物。

“祝你生日快乐！”顺利把礼物送出去后，孟安平微笑着说道，心里难以掩饰的喜悦和激动。

他在等待着，等待着苏萧看见那只紫色纸船的反应。

应该会回想起什么来吧。

七年前那个春天，就在两人重归于好的那个春天，就在两人快要分别之前的那个春天。孟安平送给苏萧的礼物也是一只紫色的纸船。

今日这只纸船和七年前那只一样，上面写着同样的一行字：

纸船满载着平安，潇潇风儿护送着它归来。

不知道，七年之后，苏萧再次看到这样一句话，是不是能够回想起眼前这个熟悉的少年。

他虽然成熟了许多，可藏于内在的天真与可爱却从未改变过。

如果苏萧也未曾改变的话，一定可以认出孟安平来的。

***

可是……

最终等来的结果还是让孟安平再次失望。

苏萧看到纸船后，只是露出了一道客气的微笑，其他并没有什么恍然想起的表情。

就这样了。

苏萧对于孟安平的礼物，只有这样了。

孟安平还是不愿意相信，他继续观察着苏萧脸上的表情。

“呃……快要响铃，我们是不是该趴下午睡了？”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江静怡见班级里的同学都已经到齐了，聊天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微弱起来。再看看教室墙壁上的挂钟，也快要到午睡的时间，况且教室外面德育处的哨声已经很响亮了。于是，江静怡赶紧开口提醒道。

“是哦。”苏萧赶忙将孟安平的礼物塞进课桌抽屉里，然后整理起书桌上的课本来，匆忙给自己腾出了午睡的地方。

“谢谢。”江静怡也对着孟安平说了一句谢谢，便匆忙转过去了。

孟安平一头雾水，不知道两人这轮番道谢背后的含义。

“就这样了？真的就这样了？”孟安平彻底心碎。

心碎得一塌糊涂。

孟安平刚才就这样心碎地看着苏萧随意地将纸船塞进抽屉里，尽管他在上面写得那行字已经足够明显，可是苏萧硬是没有怎么注意。

让苏萧注意到这行字，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上次换座位的时候，孟安平在课桌上留下的就是这么一行字。他以为苏萧坐到他原本座位的第一眼就能看见那行字，却没想到那行字竟然就这么无辜地被擦掉了，一点也没有发挥它的作用。

唉……

孟安平抓耳挠腮，怎么就是想不清。

“你皮痒痒了？”章欢阳见他张牙舞爪的动作，真以为他突然犯病了。

“不是皮痒痒，而是心痒痒，气得直痒痒。”孟安平嘟囔着说道。

方才章欢阳虽然一直都在安心写作业，但三人之间的对话和动作，他或多或少还是注意到了一些。再根据对现在孟安平的举动的观察，他多多少少也是了解到了事情的来去原委。

“心里难受的话，睡一觉就好了。”章欢阳的语气终于没有那么冷淡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孟安平停止了抓狂，抬起头来，鬼迷日眼地看着章欢阳说道。

“我只是不想你再抓狂，然后打扰我写作业。”果不其然，章欢阳话语中的温热维持不了三秒钟，时限一到，立马就又冷却下来。

孟安平瞬时间感觉到一阵寒风刺骨。

刺入心头的寒冷。

于是他“哼”的一声后就趴下睡觉了。

章欢阳有一句话说得好，睡一觉就好。不论什么烦恼，只要闭上眼睛睡一觉，一切就又是新的美好的开始。

***

这一个小时的午睡，孟安平睡得格外舒服，他好久都没有睡得那么舒服了。

大概是把礼物送了出去的原因吧。

午睡结束，音乐声响起。

是歌手王靖雯的《善变》。

“从前你穿越风雨都会仓促见一面，后来连伞的边缘你都懒的分一点。”

这首歌来得还真是应景。

很符合孟安平现在的心境。

他看着苏萧，刚准备说一句，没想到被她抢先了。

“《善变》！王靖雯的歌！这首歌好听！”苏萧对着江静怡激动地说道。

“对！王靖雯，这个歌手我也很喜欢，她唱的每一首歌我都很喜欢！”江静怡也激动地应和着。

两个女孩瞬间疯狂，发出了猩猩一般的嚎叫声。

全班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这个小小的角落。

“小声一些吧。”苏萧也感觉到了尴尬，压低声音对着江静怡说道。

于是，前一秒还很激动亢奋的她，下一秒就畏畏缩缩地收回去。

孟安平还处于十分茫然的状态之中，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这个女孩，大概真的是因为好久没见了。孟安平总觉得，她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苏笑，这七年里，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

人间四月，很快随着春天飘散而去。

校园里的桃花恰如红雨落下，飘逝在地面上，有的幸运，落进泥土里，便化作春泥，温润着其他花草树木。

期中考试迈着急切的脚步，很快便走近了这群少年。

考场的座位还是按照惯例，由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决定。

重新回到全年段前十的孟安平顺利落座了第一考场的七号座位上。

他是年段第七名，也是全班第三名。

章欢阳作为第六名，正好就坐在他前面。

再往前，就是班长郭梦妍同学了，她坐在二号座位。

往后看，第一考场还有不少113的同学。当然，其中最惹孟安平注目的，肯定是苏萧了。

她坐在十二号座位上，就在右前方，孟安平直接就能看见。

虽然，映入眼帘的，还是苏萧熟悉的背影……

不过这样孟安平也开心，两人都进入了第一考场，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据孟安平打听到的消息，苏萧上学期每一次的考试发挥得都不太好。除了期末考，她之前的考试都在第二考场，所以孟安平才会每次都与她巧妙错过。

真是凑巧。

孟安平在第一考场的时候，苏萧就一直在第二考场。

等孟安平发挥失常，到了第二考场的时候，苏萧就又回到第一考场了。

命运，不带这么捉弄人的。

怎么会这么凑巧呢？

孟安平不免怀疑起来。到底是自己故意的，还是苏萧故意控分，就是为了和对方玩捉迷藏。

不过，这个学期的第一次考试，孟安平终于如愿以偿，终于和她分到了同一个考场。命运总算眷顾两人一次了，这场为时已久的捉迷藏总算是迎来了尾声。

有苏萧在身边，孟安平瞬间安心许多。

等到铃声响起，孟安平自信提笔。

他顺利地完成了六门课的考试。

至于物理、化学、历史这些并不在选择范围且不计入总分的科目，孟安平也只是稍稍走个过场而已，只要到时候得学考通过就行，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准备。

***

在高一下学期，需要进行的学考科目有四门，分别是化学、生物、地理和历史，其中有两门是孟安平选择的科目，还算平均。

经过半个学期的学习，孟安平的生物成绩有了明显的提高。无论是平时的作业，还是当堂小测试，孟安平的做题正确率都很高，多次都受到了老师的表扬。

至于地理，在小寿的教导下，他更是一直稳定高分。

因此，这次的期中考试，孟安平亦是取得了一个优异的成绩。

***

“班级第一！年段第三！”钟尹杰盯着孟安平那行惊人的成绩感叹道，“语文121！数学117！英语129！生物裸分76，赋分93！地理裸分87，赋分95！政治裸分75，赋分98！裸分605，总分653分！孟安平，你好生厉害！”

钟尹杰惊讶得下巴都快要脱臼了。

“那是自然。”孟安平骄傲的小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切，运气好罢了。”章欢阳浅浅看了一眼成绩单后，落下这么一句话，就回到座位上继续看书。

“让我看看，我们的阳阳考得怎么样啊。”孟安平笑着往下查看去。

“嗯……语文没我高，低了我八分，数学高我一分，英语比我低了五分，生物比我高两分，地理比我低十分，政治比我低三分，总分630，班级第四，年段才三十七啊！”孟安平阴阳怪气地说道。

“work out，锻炼，完成，解决……”章欢阳两耳不闻窗外事，继续埋头背着英语单词。

“你们两个……怎么都考这么高？”钟尹杰看着自己垫底的分数和排名——因为实在是太低了，所以只能蹲下来查看。

“谁不是呢？”陈宏昂也叹了一口气，和钟尹杰一样蹲下来看着。

王子涵虽然不是垫底，但挤在中段也有些不甘，他的学号毕竟是男生第三，如今却跌到了班级二十几来名。

“都看过了，回去吧，马上就要上课了。”钟尹杰揽着身边人说道，“下一节什么课来着？”

“好像是英语课。”王子涵望了一眼课表说道。

“走吧，我还得背一会儿单词。”钟尹杰和陈宏昂一起回到座位上。

王子涵也准备走了，可他看见孟安平还在对着成绩单望着。

“你还看呢？都看了好几遍了，感觉你都快背下来了。”王子涵拍拍他的后背说道。

“我再看最后一个人。”孟安平回应道。

“好吧，你看吧，我先回去了。”王子涵一个转身就坐回到座位上。

孟安平用手指抵着密密麻麻的成绩，找到了关于她的那一行。

查看完她的成绩后，孟安平释然，迎着春风，高高兴兴地回到座位上。

孟安平看着前排那个身影，班级第二，年段第九，总分641，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优秀。

“你还看呢？上课铃都快响了，万一老师提早开始上课呢？”章欢阳问道。

“所以呢？”孟安平笑着问道。

“好吧，是我多嘴了，你这次英语成绩那么好，肯定没事的。”章欢阳继续埋头背书，不再搭理他那个满面春风的同桌。

“嗯？你在背什么？”孟安平这才注意到章欢阳课桌上摊开的那本英语书，翻着的正是英语单词那一面。

“我……对！今天好像是要听写单词和词组的！”孟安平没控制住，爆出一句脏话，赶紧收拾掉桌子上的那本生物书，然后慌乱掏出英语课来背单词。

“你咋才想起来，哈哈哈……”王子涵嘲笑道。

“完了，完了，看来是得临时抱佛脚了。”孟安平开启二倍速背单词模式，“第三单元的单词咋这么多，背都背不过来及。”

等待英语老师走进教室，然后宣布开始单词听写的那一刻，孟安平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章欢阳，你这个乌鸦嘴！”孟安平心里碎碎念。

***

一场听写下来，孟安平啥都写不出来。期间，他多次试图往章欢阳那边瞥一眼，可他一直遮掩着，就是不给自己看。

孟安平想转变方向，看王子涵的，可是他的英语字母写得实在是太潦草了，歪歪扭扭，根本看不清。

刚想再靠近些看，但是英语老师往这边走来，孟安平只能被迫缩回脖子。

念念不舍交上听写本后，孟安平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安心准备重听吧，我们的全班第一。”章欢阳挑着眉毛，冷嘲热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