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船归来 第30章 第二十四章

这一下，就连读了十三天。

这十三天的每个晚自习，孟安平都是在无聊和困意中度过的。自己的同桌一直心无旁骛地做着练习册，孟安平盯得久了也就厌了。

高一下半学期的学业压力还不是很大，每个老师都很宽容，作业都不是布置得很多，每次差不多晚自习第一节下课的时候，孟安平就能够完成所有的作业。

于是，勉强靠看书预习和复习熬过晚自习第二节课，第三节课再靠写写诗记录日常扛过十分钟左右，剩下的时间，孟安平都是在无聊中度过的。

苏萧和自己的距离依旧那么遥远，孟安平坐在教室靠走廊侧，而那个女孩却坐在窗边的角落里。两人的间隔，终究是无法仅凭孟安平用望眼欲穿的眼神来跨越。

孟安平又开始了祈祷。希望下一次换座位，他和苏萧的距离能够稍微缩短一些。

不过，最让孟安平烦恼的并不是无聊的晚自习，而是接下来清明假期之前的连读十九天。

十九天，这个庞大的数字，孟安平想都不敢想，而平州中学的教务处竟然还真的安排出来了。

在俊哥公布这个惊人的消息之前，113班的大家早就或多或少地听闻了一些风声。从一些任课老师的嘴里，从食堂阿姨的嘴里，只要是能打探出消息的途径，大家都已经尝试过了。

而获得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连读十九天。

“都是谣言！我们不能做谣言的传播者，禁止以讹传讹！”这个时候，那些平时最喜欢八卦的同学突然正义感上身。

他们一直就这么自我欺骗着，直到俊哥在放假前一天当众认定了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教室里看似鸦雀无声，实则全是心破碎一地的声音。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浓烈的悲伤之情当中，欲哭无泪，欲哭无泪。

“就为了这三天不到的清明假期，我们就要被迫连读十九天？”等俊哥走后，钟尹杰直接崩溃呐喊着。

“其实，这个清明假期，我可以不放的，只要别让我在这里度过十九天就行。”大家不约而同地说道。

唉，再怎么抱怨，也无法改变这个悲伤的事实。

先放了假再说吧，什么十九天等下次返校回来了再说。

于是，这个短暂的假期就成为了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安宁时刻。

大家的报复性熬夜玩手机变得更加夸张。

反正看着周日那天晚自习大家的精气神，就知道他们周五周六两天熬夜到多晚了。

***

孟安平拨弄着手中的圆珠笔，漫无目的、双眼无神地将它反复按压着。这种“卡擦卡擦”的声音很清脆，在孟安平耳边响起，不乏有些催眠的效果。

很快，在这种声音下，孟安平实在是支撑不起上眼皮。

不知不觉，他就这么睡过去了。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圆珠笔，伪装出一副正在认真写作业的姿态来。骗不了他的同桌，却能骗过走廊上巡查而过的德育处老师们。

晚自习第一节课便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铃声响起，他还是脱离不了梦乡。

“大哥，收作业了！”章欢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戳了戳孟安平的手肘，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孟安平不情不愿，挣扎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捧起每组第一排同学课桌上的语文作业本，再清点完人数后，便在便利贴上记录下了没有交作业同学的名字，随后便和另一位课代表一起将作业送到语文老师办公室去。

回来的时候，孟安平好比行尸走肉一般。他今晚唯一需要离开座位的任务也结束了，剩下的只要完成剩下几门课的作业，他就可以再次安然地睡下去。

剩下的几门课作业有些繁琐，尤其是政治作业，需要写的字数实在是太多了。孟安平咬牙切齿，忍耐着手腕的酸胀疼痛感，将课本上相应的语句抄在了作业本上面。其写字速度之快，真是令人惊讶。

有惊无险，就在下课铃声响起的前一秒，孟安平急匆匆传上了作业。

只见他将圆珠笔一摔，将作业本“砰”地一和，然后往后一仰，依靠在椅背上。

两首歌曲过后，就是无聊的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间。

经过整整一节晚二的奋战，孟安平再也扛不住困意，索性直接合上眼眸，伪装着睡过去。

章欢阳的冷笑声在他耳边响起，不过孟安平并没有理会。他只想好好休息补个觉。

再次睁开眼，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身边光秃秃地只剩下他的几个室友。

“终于下课了！”孟安平肆意伸了个懒腰。

“你终于清醒了！”钟尹杰摇晃着他的身体。

孟安平在摇晃中回过神来。

“快走吧！教学楼快要熄灯了！”王子涵催促道。

孟安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这才反应过来，距离下课铃声响起，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他猛地起身，匆忙背起自己的书包，然后和室友们一起飞奔回到宿舍里。

***

“抱歉，睡过头了。”孟安平回到寝室第一件事，就是和留下来等他清醒的室友们道歉。

“原来你比我们都大胆啊！竟然真的在晚自习睡着了！”钟尹杰感叹道。

“没办法，实在是太无聊了。”孟安平又伸了个懒腰，方才一路狂奔过来，他又有些累了。

这是孟安平的习惯，每次跑步完后，都会不自觉地感觉有些困。

好在返校的第一节晚自习，没有什么衣物要清洗的。而且返校之前在家里也已经洗过澡了，所以只要简单洗个漱就可以上床睡觉。

俊哥从来不来寝室检查，502的各位也可以放心地早早上床睡觉。

***

这一觉属实是睡得舒服，但很快，第二天早晨就到来了。

总是匆匆的一顿早饭后，所有学生都赶到教室里。

英语早自习，老师没有布置任何任务，只是让大家随心所欲地选择内容朗读。

这句话传到孟安平耳朵里面就自动转化为了：今天早自习没有任何任务，可以浑水摸鱼过去。

孟安平当真是浑水摸鱼过去的。

从老师站着的那个视角望过去了，孟安平表面上看似读得很陶醉、很认真，边读还边用圆珠笔圈圈画画着什么。

而实际上，孟安平只是在张着嘴哼着含糊不清的歌词，圆珠笔圈画的也不是课本上的单词，而是象征性地随便做些标记蒙混过去而已。

这样蒙混过去了一整节早自习，孟安平又接着蒙混过去了一节语文课。

老师在上面自顾自地讲着课，孟安平则在课本随意涂涂画画消遣。

他趁放假，追了不少新番。只是假期匆匆，他还没有完全看完，因此也只好在脑袋里不断回味。

除了动漫，还有很多部不错的电视剧等着自己，因此孟安平更是没有心思好好听课了。

好在老师今天讲的这篇《齐桓晋文之事》根本不列入考试范围当众，在课堂上讲也只是因为老师个人十分喜欢这篇课文，其中也有不少文言字词是需要积累的，所以老头才在授课计划上加上了这么一长篇课文。

一节课下来，其实没有讲多少内容，需要学习的文言词汇，孟安平早就圈画出来了，正好可以留到下次早自习背诵打发时间用，课上就不需要记背了。

这第一个星期都是在无聊中度过的。

***

周五晚上回到寝室，孟安平按照一周一次的约定和章燕通了电话。

结果，不到三十秒就挂断电话了。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和章燕分享的。高中的生活过得非常模式化，整日就是从寝室到食堂，从食堂到教室，再从教室到食堂，从食堂到教室到寝室。一整天就这么度过去了。唯一有些变化的就是周三和周五了吧，多加了田径场这么个地点。实际上也没有多大变化。

每一天都是这么平平淡淡、淡淡平平地度过去的，真的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分享给自己的母亲。

章燕接通电话，念叨来念叨去，也就是那么几句关心的话语：

“最近还好吗？”

“倒春寒，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了。”

“那就这样吧，我先挂电话了。”

“好吧。”孟安平从头“嗯”到尾，好不容易在最后憋出这么两个字。

***

不光是孟安平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分享给家长，俊哥也是这样。本来就是一个内向的男教师，班主任这个职位也是因为其他老师不愿意当，高一年段的组长看他好说话，于是便硬塞给他的。而俊哥也是不出所料地懵懵地把这个职位接下来了。

根据章燕描述的，俊哥在家长群里几乎是不发言的，就连周五放假也不在群里发一些关于安全方面的注意事项，若不是部分家长主动在群里问一些问题，俊哥这才勉强发消息解答一些，否则他会当作空气一直沉默下去。

说到俊哥，在这样无聊的上学日子里，他应该是唯一的乐趣来源了。

其他班的班主任收起班费来都是几百几百的，可俊哥只收了他们十五块钱，而且开学到现在还没有动用过分毫，可以说是非常节省了。

看着走廊外面经常路过的拎着装满美味食物的纸箱子，113的诸位都会不由自主探出窗外去看。

其他班的学生都在班主任的安排下，用班费订购小吃和奶茶的时候，我们的俊哥却是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不动声色，除了下课时间或是平时需要宣布一些消息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从四楼下来看一眼。

真是放羊般的管理模式。

很好！所有人都很喜欢！

***

需要上学的周末，周六交给了语数英三门，每门分到了两节课，上午是两节语文和两节英语，下午是两节数学。

等上完了周六的数学课后，俊哥便可以享受他短暂的一天假期了。没有班主任的周六晚自习，注定是113所有人的狂欢日，大家可以肆无忌惮地消遣着度过这么一个夜晚。

周日就是几门选课，地理课被安排在了上午第一节，早自习也是地理，一整个早上都可以看见美丽的小寿老师，心情都美好了。

***

度过周末后，新的一周就来到了。

还是无聊的晚自习，这一周，孟安平终于开辟出了一条新路——写日记。

一节晚二过去，只写了四页。

就当做第一步吧。

他心里所想的事情有很多，奈何学校不让带电脑，没办法用键盘敲字，孟安平只好自己在草稿本上手写。

写的手很酸，但是他很享受。

晚三，还是照着惯例写完一首长诗，然后就开始意识放空。

***

望着苏萧的那个方向，孟安平陷入了沉思。

开学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两人还是没有任何交集。

孟安平有些慌了，胡乱猜想着：

“她该不是真的把我给忘了吧？”

这几周下来，孟安平曾多次向那个女孩抛出自己的眼神，但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只有阵阵散播凉意的春风回复自己。

苏萧有全新的朋友在身边，而且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

按照她以前的成绩，只考到平州高中确实是有些委屈了，孟安平猜想她正是因为不甘而如此努力的吧。

据孟安平的观察。

语文课上，苏萧全身心地投入着，尽管那老头讲起课来很无聊，但苏萧却是从头到尾没有分神过，她手上各色的圆珠笔也是没有放下来过。

数学课上，苏萧也是跟着俊哥的思路走，面对俊哥的死亡提问，她也是不慌不忙地将正确答案和思路回答出来，令全班惊讶。

在英语上，苏萧的每次单词听写都是第一名，还经常捧着英语课外习题去找英语老师。英语边老师的办公室并不在四楼的英语教学组，而是在二楼的心理辅导室，就在113班教室的对上面，上去找她很方便。

语数英三门课都学的这么认真了，其他几门课就更不用说了，苏萧经常收到老师的夸奖。

***

孟安平心里充满着骄傲。

这个女孩，即使中考失利了，但还是那么优秀。

相比之下，孟安平就显得懒散多了。

孟安平从来懒得去找老师问问题，也从来懒得去找课外的习题册去做。他脑子只想着赶紧放假，赶紧下课，赶紧吃饭睡觉，赶紧完成作业。只要跟着老师的节奏，把该完成的任务完成就好，其他的也懒得去考虑。

尽管这样，孟安平的成绩也并没有下滑。他向来稳定在全校三十名左右，向来位列全班前三名，从来没有过失误。

虽然看上去懒散，但也是脚踏实地地把握好每一关的。地狱级别的政治默写，他也从来没有不通过过，还因为默写得和课本上的语句完全一模一样，而多次收到老师的夸奖。

两人都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指名道姓地夸奖过，可为什么就是还没有和彼此相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