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黑冰） 第7章 揭破

又过了两天，计算机中心打电话向刘眉汇报：汪静雯要求查阅集团公司的财务总账。

刘眉精神一振，目光也锐利起来——汪静雯开始着手调查海州药业的情况了。

前世刘眉就曾刻意盯着汪静雯，一听说她的风吹草动，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迫不及待的跑去找郭小鹏打报告。她承认，她那时的主要目的是给汪静雯上眼药，好破坏她在郭小鹏心中的形象。而如今，刘眉也还是要立刻去见郭小鹏的，不过这次却是为了凸显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郭小鹏傍晚约了金市长打球，如果金市长赏光，晚上还要应酬一下。现在嘛，刘眉确认了一下郭小鹏的位置，林小亮除了干销售和公关，也兼郭小鹏的半个保镖，他们目前正在射击俱乐部。

刘眉驾车风驰电掣的前往，到门口正碰上郭小鹏前呼后拥的出来。看见她来了，闲杂人等识趣的退开。

刘眉开门见山：“董事长，计算机中心向我汇报，汪静雯要求查阅集团财务总账。”

郭小鹏脸色冷漠，墨镜一片漆黑看不出情绪，听了她的话也没什么表示，脚步未停，径自向前走去。

刘眉紧跟他的步伐，不动声色地调整策略。她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来搬弄是非的，首先表示了理解：“汪静雯是港方代表，想了解一下咱们集团的整体财务情况，勉强说的过去。反正我们对外的账目都做好了，也不怕给她看。”

刘眉故意顿了顿，接着话锋一转：“可是——我派去核查汪静雯身份的人回来了，那结果！可是出乎意料！”

听她这么说，郭小鹏终于有了反应，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向她问道：“有什么问题？”

刘眉反倒卖了个关子，很周到的说道：“你不是约了金市长打球吗，时间差不多了吧？汪静雯不是小问题，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你先忙，忙完再详细说吧。”

郭小鹏没说话，就算默认了。恐怕他一时也分辨不出，她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真查出了什么。

两人并肩走到奔驰车旁，郭小鹏拉开车门，随口打发道：“去看看金市长来了没有。”

刘眉乖巧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还不到晚饭时间，刘眉就接到了郭小鹏的电话，通知她在董事长办公室等他。

刘眉早早的在办公室里准备好，等郭小鹏进来，她迎上去，先关心的问了一下：“怎么没有跟金市长吃饭呀？”

郭小鹏简略的回答：“该谈的都谈完了。”

等郭小鹏坐下，刘眉也不再耽搁，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说道：“汪静雯，原名鲁晓飞。根本没在北京商学院读过书，而是上的刑警学院！这是他们班集的合照，都穿着警服呢！”

刘眉指尖精准点在那个眼神明亮的女孩脸上：“你看，这就是鲁晓飞！”

接着，她的手指又滑向旁边的男生：“这里还有个熟人，刑警队副支队长李新建。他们是同班同学。”

“还不止如此，”刘眉边说着边又拿出一张纸，是处分公告。

“刑警学院的同学证实，鲁晓飞和李新建是恋爱关系，是有名的校园情侣呢。因为爱的太热烈而违反了校规，双双挨了处分。”

刘眉说完刻意停顿下来，让郭小鹏消化一下这些信息。郭小鹏一向冷静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后逐渐转为凝重，沉吟片刻低声问道：“确实吗？”

刘眉肯定的答到：“当然！”

然后她又酸溜溜的补充道：“她呢也算校花级别的美女，别说同届，就是上届下届中也是小有名气，想瞒也瞒不住！”

郭小鹏一时没了言语，沉默半响又问：“后来她怎么去的香港？”

刘眉实事求是的回答：“她没到毕业就退学了，到底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她再也没跟任何人联系过。”

郭小鹏又问：“为什么退学？”

刘眉答：“毫无征兆，突然就人间蒸发了，而且是无影无踪。据他们班的同学说，咱们的李大队长像疯了似的到处找她，毕业后甚至动用了全国各地的同学关系查户籍，结果一无所获。”

刘眉开始加上自己的引导性发挥：“你说她一个大活人，怎么能突然消失的这么彻底？这也太蹊跷了。我看她是被选中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或者被送去特殊培训了。”

郭小鹏的眉头越皱越紧，刘眉趁热打铁：“我还派人去了这个鲁晓飞的老家，打听到她父母也都是警察，可惜没拿到什么具体资料，他们一家子的信息就像是被刻意抹掉了一样。不过……听说她父亲已经不在了，是殉职的呢。”

刘眉巴拉巴拉抛完这一串重磅炸弹，注视着郭小鹏，又轻声反问：“香港那边查过了没有？有没有查到什么？”

郭小鹏美国的同学唐兄，在香港经营地下钱庄，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肯定能弄到汪静雯的资料。

郭小鹏盯着手中“汪静雯”的照片，目光幽深，缓缓答道：“她在香港大学的学历是真的，是专门查的英国政府档案。不过她似乎有个中资机构的背景，能进入华龙集团就跟这个背景有关，但具体是什么目前不清楚。总体来看，她在香港的身份，问题不大。”

听他说“问题不大”，刘眉心里“咯噔”一下。他向来谨慎，对汪静雯的结论下的倒快！

刘眉心中翻腾着不满，又急又气，勉强忍耐着没有说什么。

郭小鹏扔下资料，抽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仿佛低声自语：“真是雾里看花啊！”

办公室里陷入了安静，刘眉屏息凝神，想听听他对汪静雯是卧底这件事有什么打算。可郭小鹏只是沉默的抽着烟，袅袅烟雾中，他的神情似乎有着困扰和疑虑，一支烟差不多抽完了，他依然一言不发。

他是在犹豫什么？这还不够明显？还不够直接吗？

刘眉的心越来越沉，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追问：“小鹏，汪静雯是个卧底，我们怎么办？”

郭小鹏对此显然有所保留和质疑，幽幽说道：“就算她在刑警学院读过两年书，也不能断定她现在是警察。”

这刻意的宽容和回护让刘眉几乎背过气去，酸意混合着焦灼涌上心头，她不自觉的拔高声音反驳道：“难道要她亲口承认，再签字画押？我们做的事情，难道不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或许是提到“杀”字，郭小鹏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警告的意味，加重语气强调道：“汪静雯不是一个孤立的人，她还代表着华龙集团，代表着一两个亿的钱！我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

刘眉挺了挺脊背，毫不畏惧的回视他：“我知道你顾及什么，钱是很重要，但命更重要吧！”

刘眉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又理智的开口：“你放心，我不会乱来。她这个卧底，级别恐怕还不低，杀了她警方还不恼羞成怒，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刘眉想了想，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鹏，不如我们找个理由让华龙集团换个代表。什么鬼中资机构，那个戴主席肯定清楚内幕，刚好也可以试试戴主席的反应。”

刘眉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只要能把汪静雯弄走，最好是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哪怕挡不住警方对海州药业的疑心，但只要不是这个汪静雯，只要郭小鹏的心不被她勾走，那局面就会好掌控的多，结果也一定会好的多。

郭小鹏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讥讽的冷笑道：“你以为是商场买东西退换货？这是上亿级别的融资项目，不是儿戏！有什么理由要求换代表！”

刘眉也生气了，不服气的冲口说道：“你就说你爱上汪静雯了！提前说明白免得以后发生‘误会’！”

她不带停顿，机关枪一样的输出：“她是资金监管人，你是资金使用人，如果你们睡到了一起，那不成了监守自盗吗？！正常情况下，戴主席能不重新换人吗？！这又不是商业合作本身的问题，我看只要态度诚恳，也不至于合作关系直接崩盘吧？！”

刘眉说完，胸口起伏的瞪着郭小鹏，看他那俊秀的凤眼凛凛一寒，冰刀一样的射过来，不由的有点心虚，不过面上依旧强撑着毫不示弱。

郭小鹏显然被她这个荒谬又暗含指责的提议气得够呛，只是还压着脾气没有爆发，只用极度嘲弄的语气讽刺道：“这件事上，你倒真是足智多谋，堪比福尔摩斯啊！”

刘眉血气上头，尖锐的回击：“不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吗，我看男女也没有差别！自从汪静雯来了，我就清醒了不少！我倒是担心你，不要色令智昏！”

被她这样接二连三的抢白，郭小鹏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眼底酝酿着盛怒的风暴，眼看就要真的要发作。

不过刘眉抢先一步，继续连珠炮似的发射另一枚炸弹：“说到福尔摩斯，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不光调查了汪静雯，我还调查了——段海！”

这个突兀的名字来得猝不及防，完全出乎了郭小鹏的意料。郭小鹏本来怒容涌动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瞬惊愕的卡顿。

刘眉抓紧这瞬间的空隙，继续说道：“两年前那个走私案你还记得吧？我查过了，段海在码头干苦力，就专门负责搬运那个公司的集装箱！我也问过小亮，所谓‘偶遇’，是那个闷葫芦主动上前跟小亮打招呼才碰上的！被开除，那是官方说法，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看段海根本是转了便衣，去码头是卧底查走私，现在混到我们公司也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