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黑冰） 第6章 调查

转眼一星期过去了，想来对汪静雯的调查也该有消息了。这些天，刘眉的生活风平浪静，可谓是相安无事。

刘眉这个“总裁助理兼集团副总裁”是个虚职，除了不再管理海州大厦的具体事务，其余的工作和原来差不多。原来公司里各种需要层层审批的流程，各种杂七杂八的日常琐碎，郭小鹏就是丢给她处理的，管理层上上下下也都知道她和郭小鹏之间的关系，所以不管她是什么职位，实际差别都不大。

汪静雯也没什么异常举动，新官上任，她要熟悉海州大厦各级人员架构，要了解各部门的业务流程和经营状况，应该还没腾出手来开展她那项隐秘的使命。

郭小鹏除了正常的工作接触，也没有刻意的去找汪静雯套近乎。或许是自重身份，或许是因为有她横在中间，或许……他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也在等待汪静雯的调查结果。

唯一让刘眉费思量的就是杨春，郭小鹏也让她关注杨春的动向，控制好这个隐患。

不过自从被警方拘留过一次，杨春就销声匿迹了。

刘眉思来想去，杨春的问题，她决定不主动去做什么。

于公，在知道警方已经严密布控海州药业的前提下，和杨春牵扯过多绝无好处。若要冒险干掉杨春，那更是故意往枪口上撞。再说，杨春比他那个浮夸的弟弟更难对付，与其节外生枝，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眼下杨春的处境也不会好过，刘眉从杨秋手中哄走了一大笔钱，警方又已经掌握了春秋兄弟公司的犯罪证据，杨秋一死也就收网了。资产该封的封，账户该冻结的冻结，现在杨春也不过是条丧家之犬，因为常年在国外，把国内的烂账都往死了的弟弟身上一推，这才得以暂时脱身。想来他也要先避避风头，不去刺激他，反倒一时半会儿不会找上门来。

于私，想到杨春，刘眉的心绪复杂难言。前世的杨春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人。本来刘眉只是想报复郭小鹏的移情别恋，把杨春当做宣泄恨意的工具。没想到无心插柳，杨春竟然对她情根深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阿眉，看见那座雪山了吗，即使有一天它变成大海，我的心都不会变的！”

一句老土的情话，刘眉原本是不信也不屑一顾的。可是没有想到，杨春竟然真的做到了。

在她最破碎的时候，是杨春抱住了她。他宽容大度的容许她心中想着另一个男人，甚至不辞辛劳的帮她搜集汪静雯的证据，帮着她一起为郭小鹏做事。

在她被判死刑时，那个“注射受孕”的免死计划虽然出自郭小鹏的手笔，但是义无反顾、不惜身陷囹圄来救她的，也是杨春。

他拼尽全力，为她带来了一个孩子，带来了她的一条生路。

可杨春本身也是警方早就盯上的一条鱼，进来就注定出不去了。可以说，他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

这份情义，刘眉不是没有感动过，可是她心里清楚，她对不起杨春。

她没有一刻忘记郭小鹏。她为怀孕而欣喜，是因为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回到郭小鹏的身边。

而郭小鹏被捕，孩子就没有意义了。刘眉天真的以为，没了孩子，她就能申请恢复死刑，就能跟她至爱的男人生死相随。所以，她亲手扼杀了那条来之不易的小生命。

杨家两兄弟皆因她而死，而她弄掉孩子的那一刻，却没有多少犹豫。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其实她也对不起林小强，那个曾经对她迷恋至深，将她一步步宠上海州大厦副总经理位置的男人，被她毫不留情的毁了，最终又经过她的手，彻底断送了性命。

刘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她原本就是一个不堪入目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讽刺的是，她同时又是一个傻的无可救药的女人！

现在她得到了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可她却只认清了一件事：她爱郭小鹏，腐蚀灵魂，病入膏肓！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取代他的位置！

这一世，刘眉想，她和杨春不会再有交集了。远离她这种蛇蝎般的女人，说不定他还能逃过一劫。

想到孩子，刘眉还萌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既然孩子是道“免死金牌”，与其到绝路时费尽周折的想办法，不如提前掌握在手里，毕竟多一道保障，事情就多一分转圜的余地。

而且，她可以怀一个郭小鹏的孩子。

念头一起，巨大的悲哀让她闭上了眼睛。

若前世，她怀的是郭小鹏的孩子，那无论是在监狱里，还是在地狱里，她都一定会把它生下来！

想要怀孕，倒是不难得手。

林小强的事情了结后，刘眉和郭小鹏的关系稳定下来，刘眉就主动提出吃药。她是真的爱他，想要和他毫无阻隔。那薄薄的一层，心理上却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这种男人梦寐以求，甚至会花言巧语哄骗女人就范的事，郭小鹏反倒不同意，坚持使用措施。

当然他的理由是，长期服药可能有不良反应，对身体不好。

刘眉最初也有几分感动，只能被这份体贴堵的说不出什么。可是她也并不傻，当她无论怎么软语撒娇，怎么深情表白，怎么费尽心思诱惑他试一试，郭小鹏都不肯，她就明白了，他根本就是防备她，一点机会都不能给她。为此，两人还曾经大吵一架，几乎分道扬镳。

不过刘眉骨子里也有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了药就开始自行服用。

他要做措施！好！她也要吃药！

就这么互相较劲了很长一段时间，郭小鹏终于由着她了。

刘眉以前还真没打算耍什么手段，她毕竟才20来岁，又过着春风得意马蹄急的生活，对孩子根本没有考虑。再说她也明白，郭小鹏不可能让她靠怀孕上位，她敢耍花样，就会失去他。

一直以来，她都是乖乖按时吃药的，从未有过疏漏。

而现在，她重生了，直接将药尽数扔进了垃圾桶。

刘眉并不清楚停药多久可以怀孕，回顾前世，和郭小鹏彻底闹翻后她就没再吃了，和杨春在一起都是做措施的，约莫有三个月。随后她被关押两个月时成功怀孕。由此推算，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她就具备生育能力。

几个月，听起来并不算长，然而刘眉却不敢肯定，她还能安稳的呆上几个月吗？

前世，从汪静雯到来，到一切终结，也不过就短短10个月的时间。

又过了几天，刘眉正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各种公文，手机响了，调查结果回来了，联系她去“验货”。

化名汪静雯的鲁晓飞在刑警学院同学太多，要核实身份并不困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班集的集体合照弄到了，一群人中，鲁晓飞和李新建并肩而立，笑容青涩却带着警校特有的英气。

还有一份残破的处分通告，机缘巧合被人揭了下来，还留了下来。鲁晓飞、李新建违反校规予以警告，虽然没有写明具体原因，但据其同学说是因为恋爱。

鲁晓飞的个人档案资料并没有，父母也无从考证，似乎是经过专门的隐藏处理。不过从一些同学口中打听到了鲁晓飞的老家，如果需要可以再派人过去打探，只不过要另外加钱。

段海那边，去码头调查得到的情报不多，因为段海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不过正因为他老实话少，又肯卖力气，被选中负责一个大公司的集装箱装卸工作。

后来那个公司被查出走私、行贿等多种违法行为，当时也落马了很多人，也是轰动海洲的一桩大案。

如果根据段海是警察来逆推，他以前在码头干苦力也有卧底的嫌疑。

这几天刘眉也找林小亮聊过，让他回忆回忆在码头碰见段海的情景。

林小亮虽然不理解她关心这个干什么，不过刘眉和林小亮关系一向很好，他们年龄相近，性格也都活跃外向，比起心思深沉的郭小鹏，刘眉日常倒是经常跟林小亮凑在一起。她很宠爱这个头脑简单的弟弟，而林小亮显然也喜欢她这个漂亮姐姐。

林小亮说，有一批贵重的药品原材料，他亲自去码头盯着装卸，有个大个子经过喊了他一声“林总”。

林小亮记性也不差，大哥林小强入狱那年他正好18，从小就吊儿郎当纨绔子弟的做派，也不上学了，二哥郭小鹏接手了海州大厦，他就跟着刘眉一起在大厦混了。还别说，酒店、餐饮、娱乐还真是他的强项。

眼前这个大个儿以前是海州大厦那片的片警，林小亮也打过几次交道。

林小亮好奇他怎么跑这儿来了，段海不欲多言，只闷闷的说挣口饭吃。

林小亮好奇心更浓，又追问了几句，终于问出他被警局开除了，开除的理由不伦不类，一听就是被人给整了。

林小亮顿时来了兴趣，更详细的询问起来。段海语焉不详的讲了些当年的情况，林小亮却听出这事的缘由恐怕还跟海州大厦有点关系。

林小亮从小生活的圈子在那，有些门道儿自认比一个底层的小片警懂的多。

当年，大哥林小强如同轰然倒塌的猛虎，二哥郭小鹏虽然是新贵，他这个林家小公子也入场了，但是想趁机瓜分他们林家地盘的人不在少数。再加上“眉姐”招人惦记，更是有不少人打错了主意，成心来海州大厦搞事情。

而段海这个铁憨憨还挺仗义，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反正是帮着海州大厦平了不少事。这怕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给开刀了。

于是，林小亮也升起了一股仗义之情，回去就把这事跟二哥汇报了，郭小鹏也就把段海安排进了公司。

刘眉推测，段海当年可能顺势做了专门的外线便衣。或许是海州药业的成功透着诡异，或许是近两年她跟郭小鹏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走私案”一结束，段海便又混进海州药业来摸情况了。

刘眉很豪爽的付了侦查费，也让他们继续去鲁晓飞老家接着调查，自己则带着材料回到了办公室。

刘眉准备再等等，汪静雯把手头的工作理顺后就要有所行动了，那时正是她找郭小鹏揭发她隐姓埋名上过刑警学院的大好时机。

至于段海，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对他的一切只是推测，不过这也足够了。反正段海又没有“感情滤镜”的加持，只要在郭小鹏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让他对这个人心生警惕，有所提防，那目的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