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去的这段时间里,江鸾以身作则,提倡节俭、开源节流;而且“威逼”大臣们主动捐款,就这样挤出了一些金银和粮食。
然后将一部分拿去给将士们做冬衣,另一部分送去旦州赈灾。
只是,江鸾觉得还远远不够。
治标不治本。
她抓紧一切时间召见朝中重臣与勋贵,只问:“豪强地主并起,有强行胁迫百姓将民田贱卖给自己的人,有依仗自身权势而驱逐百姓者,皆与民争利,致使我朝税收不足,百姓不能安居,卿为之奈何?”
可是来人往往口称惶恐,不敢做对,毕竟这些人中参与侵占耕地一事者,十有**。
所以大多浅尝辄止,推说不知,便匆匆告退。
江鸾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上至宗亲大夫,下至黎民百姓,没有人会不知道土地的珍贵和重要性。
在这里有耕地就能有收入。
【哎,给我看 Emo 了,其实大家都只顾着自己有钱就行了,哪有人去管百姓怎么样。】
江鸾坐回位置上,不发一言。
“陛下,御史大夫在殿外求见。”
“让她进来吧。”
“臣参见陛下。”温巧风见礼后并未马上起身,而是接着说:“臣听闻陛下正在烦闷权贵豪强抢占民田耕地一事。”
“卿对此有何见地?”江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温巧风没有直接往下说,而是转而谈起其他:“有田者无法耕作,欲耕者无其田。朝廷税基日削,而豪强谷仓日盈;此为陛下忧心之事。”
江鸾战略性后仰身体:“卿可究其缘由。”
“依臣愚见,其因有二。其一:我朝初立时,百姓凋敝,作业巨而财匮(意思是事情很多但是钱财少)。为了与民休养生息,太祖皇帝便定下“扫除苛烦,与民休息”的国策,如此将近百年,因为我朝先君励精图治,直至陛下登基时,民众之数大增,数倍于其初,”温巧风再拜:“耕田为死物,不能自己增加,故不足也。”
江鸾温和道:“大善。”
【这个御史大夫说的大概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意思是夸皇帝们励精图治使得人口增多,但耕地又没有变多,所以实际上讲,田本来就不够百姓种了】
【啊!那要怎么办啊?人多还不好了?】
【难道要找人把百姓豆沙了?然后耕地就够用了】
【楼上认真往下听吧……】
【有经验的谏臣都是这样的,得先铺垫好。毕竟,一上来就直言不讳,万一皇帝火气上来,听着不爽,直接把你给砍了,那不完了】
【哦哦哦,所以陛下现在也是在捧哏。】
江鸾:【善。】
没有皇帝会不喜欢被拍马屁,何况是拍的很到位的马屁。
温巧风抬头看了眼上首的天子温和的神色,这才继续说:“其二才是权贵豪强大肆兼并、侵吞民田导致的……”
【说到重点了,这就是陛下这段时间真正忧虑的事情。】
【人多是好事,陛下真正要着手解决的是侵占耕地这件事!!】
【但是仔细想想,御史大夫也没给出有用信息啊,分析了和没分析一样】
【很圆滑……没得罪人。】
江鸾挥手打断:“爱卿所言之事,朕都知道了。朕要的是解决办法,卿对此没有想法吗?”
“臣斗胆说——非改革不可。”
【豆沙楼主快来看,这里划重点了——陛下是要改革!】
江鸾战术性前倾:“爱卿细说。”
【看陛下的反应,这就是说到点子上了】
【而且听的人也很开心】
【语言的艺术】
【记笔记:要欲扬先抑……】
【楼上,被你学到真东西了】
“臣此次,特来向陛下举荐一人——户曹,侯宇。此人为官二十五载,政绩斐然,从地方郡国的户曹掾史做起,去年才调入京中为官。”
户曹、户曹掾史都是主农桑的官吏。
【专业对口了】
“我朝怀才者甚众,此人不过多司了几年农桑事故,可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
【哈哈哈,陛下这个昏君模板说自己治下有很多人才】
江鸾:【虽然说的是原主,可这话朕听了并不高兴】
【委屈.jpg】
温巧风缓缓道来:“此人有三大才。”
“其一,侯宇此人精通律法。侯户曹从来就不是蛮干之吏,他酷爱钻研《田律》,同时熟读史书,对历代田制、税制演变了然于胸。”
江鸾:【《田律》是这个世界里有关于田税、耕种等方面的律法】
【名字很直接形象了】
【哈哈哈看出来了】
“如今形势下,非改革所不能行。侯户曹曾对臣说,若无法令为依据,一切改革皆为乱政,无凭无据,势必激起反对。
再说其第二大才,侯户曹有一双能看透万千账目的眼睛,更有一套独创的‘循迹查账法’。
豪强田产隐匿其间,佃户关系错综复杂,他总能从户籍、粮运、市贸的蛛丝马迹中,理清脉络。”
【卧槽,说的这么牛逼!】
【做的人很牛逼,御史大夫能说出来也很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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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臣要说其第三大才:是其人刚正不阿。
此人出身寒门,在朝中无任何朋党牵绊。
他曾放言‘为民立法,当如铸铁,宁断不弯’。
臣认为此人十分适合改革。
而且臣不敢欺瞒陛下,侯宇此番擢升入京,也是臣保举的。”
温巧风似乎陷入了回忆:“他在崎县就任时,就曾向人提及过:身宠而载高位,家温而食禄厚,因乘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民安能如之哉!(引用自《汉书.董仲舒传》)。因此,被人状告其人言行无状,而被免官归家数年。”
【这段话指身受君王宠信或身居显赫官职的人、家中生活富足且享受丰厚的朝廷俸禄的人、凭借他们的富贵地位和财力,来与底层百姓争夺利益(侵占耕田),百姓们怎么可能争得过他们呢?】
“但她并未因此就消极处世,”温巧风想到这里,脸上也带上了些笑意:“侯宇又伪装成游学书生,辗转到邻郡的一个县里,聘上了当地最大的豪强吕识家中的账房一职,用三个月时间摸清了其隐匿田产、偷漏税赋的所有罪证与手法,再把这些送到了郡守案前。臣得知这件事后,认为此人颇有侠气,便保举她入京做官。”
【所有人保持苹果肌扁平】
【哇塞,听别人说起来就好有意思了】
【该说不说,御史大夫很会讲故事】
【真的好奇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鸾颔首以示赞同,示意小黄门去传侯宇前来觐见。
又再对温巧风说:“朕如今打算加开一场科考,无论是官员还是就近的学子都可以参加,议题就是「厘清田亩」,你迅速去拟议程,朕下午就要;届时迅速张榜告知。”
【陛下:呔!听你bb了这么久,快去给我去干活!】
御史大夫称是后退出。
不多时,门外传来通传声:“户曹侯宇到!”
江鸾:“宣她进来。”
“宣——户曹侯宇进殿!”
【我要看大侠啊啊啊!】
【你们把弹幕刷得太花了,我也要看大侠!!】
万众瞩目中,
只见一人逆光走来。
等到了御前,方显露出全貌:
来人身形颀长,两颊微陷,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清瘦。
不过,她双目炯炯有神,并无颓废之色。
【淦,我想起了看其他人的直播间太久了,忘了这个直播间是女尊副本,下意识以为叫侯宇这个名字的是男的……对不起……】
【我也是,其实侠气啊这些都是不分男女的形容词】
【楼上又开始打拳了……】
【好像弹幕里有脏东西混进来了】
“臣侯宇,参见陛下。”
江鸾赐她坐下,神色略有些疲态:“朕已经听闻了你的不少故事。直接讲讲关于耕地不足、豪强权贵吞并这件事上,你的见地是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压力面试?】
【我觉得是,其实陛下上一秒还是神采奕奕的。】
侯宇坚定道:“臣有一腔抱负,浑身胆识;可若仅凭臣一人,能做的无非查办三五家豪强地主,可以清丈一两郡的田亩,可暂缓一地的民怨,只此而已。这是‘扬汤止沸’之法,可天下纷纷,如此绵薄之力,也改变不了什么。”
“朕有心整治此事,自上而下革新。”江鸾站起身,踱步至侯宇面前:“若现行律法不足以遏制豪强,朕便可以制定新法!旧赋税之法利于兼并,朕便让人去立新规;朝中若有谤议、阻挠,不愿改革者……朕,便是你的后盾,为你扫清障碍,侯宇,朕不是来听你自怨自艾的。”
“现在,”江鸾的声音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朕,若朕予你新律法、新规与朕之权威,你能为朕做什么?”
侯宇高声道:“陛下圣明!臣实有三策,以报陛下赏识。
第一、设立检察刺史到各州郡去,让他们监察田宅逾制之事,直接报送到陛下案前。
第二、任免刚猛厉行之臣专司此事,凡有藐视国法、侵吞民产者,无论其位多尊,财多厚,皆严惩不贷!
第三、勒令豪强迁往先帝陵寝。豪强离其故郡,所拥到万顷良田,房舍园林,皆无法搬迁,自然收归国有,由朝廷重新授于贫民。如此,三管齐下,百姓也就可以安居了。”
“好,”江鸾连称几个好字:“卿果真有胆识!”
江鸾亲自将她扶起:“朕得爱卿,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朕封你为旦州刺史,授予天子节杖,享先斩后奏之权,即刻赴任!
“不过,”江鸾声音严肃了起来:“若事不成,提头来见朕!”
“臣谨受命。愿为陛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绝不后退!”
【燃起来了!】
【比博燃!】
【看得我现在就要去跑个八百米】
【我刚刚被陛下激励地从床上翻了个身】
江鸾亲自执侯宇的手将她送出殿外,君臣惜别。
江鸾:【别刷了,朕要煽情的,要被逗笑了】
【哈哈哈,陛下好友活人感啊】
【阴间笑话,进到这个直播间的都是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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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副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