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皇家总要来个人,南烟王已前往封地,便只能太子过来。
刘家一阵慌慌忙忙的迎驾之后,太子坐在上首,刘璋夫妇带着阿容侍立一旁,刘钰跪在正厅中央。
太子朱憬盛江屋内的人环视一遍,视线在阿容身上顿了一下,继续看向刘钰,“刘家是陛下的股肱之臣,皇室公主竟在刘府遭遇此等事,不知刘大人打算如何向父皇交代。”
他一直盯着刘钰,却是向刘璋问话。
刘璋面色惶恐,跪在儿子身前半步,“臣教子不善,才有此祸乱之事,公主威仪赫赫,犬子万不敢对公主不敬。”
太子手指轻扣桌面,“是吗?那看来是公主有错在先。”
刘璋颤抖着叩首,“臣万万不敢,臣子卑微,不堪配公主,今日之事确实始料未及。不瞒殿下,今日本是钰儿的未婚妻上门做客的日子,刘江两家的亲事早已定下,只等明年春闱后成亲,刘家万万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太子冷着一张脸看向阿容,阿容迈出两步,侧身微福一礼,“拜见太子殿下。”
这盈盈一礼矜持文雅,太子再生气也消散了几分,“你便是江姑娘?”
刘璋见老妻要回话,打断她,“是,江姑娘昨日刚到京城,拙荆今日派人去把江姑娘接来府上,一者和她说说话,婆媳之间正该亲近一番,二来这府中事务繁杂,想着江姑娘以后便和莲儿一起,帮着拙荆做些事情。等明年进了门府里便交给他们小两口。”
太子听明白了刘璋话中的辩白,自己妹妹的性子他知道,发生这种事也怪不得刘家。
他看了一眼低眉垂首的刘钰,又看了一眼淡雅脱俗的阿容,却是算是天作之和,至于三妹的事,他且再想想。
“三妹和五妹呢?”
“三公主许是在客房休息,五公主在莲儿院子里。”刘璋恭敬答道。
太子摆摆手,“本宫去看看三妹,带五妹过来,一会儿本宫带两位妹妹回宫。”
刘夫人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只诺诺应是。
刘璋起身,引着太子去客房。
一路上太子看刘璋只引路,并未提及其他,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最终还是要圣意如何决断。”
刘璋默了一下,试探道:“殿下不是有意三公主许给...”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太子揉了揉眉心,“那位那等惊才绝艳,且不说安家愿不愿意,三妹做了这等事,只怕父皇都舍不得委屈那位世子。”
贵族结亲,虽说是家族利益优先,但安家这等情况,只怕无法以常理论之。
“这件事必然要禀告父皇,那安国侯大概很快便会知道,罢了罢了,安国侯不愿意,便再为三妹寻个好人家。”
刘璋微垂着头,不好接话,只听太子话锋一转,“你家刘钰着实不错,孤一向欣赏他,其实陛下大概会令刘钰尚主。”
刘璋吓得直接跪了,“殿下,臣和臣子万万不敢,且和江家的婚约在先,臣若悔婚岂非背信弃义的小人。”
太子也顿住脚步,看着这位直接在自己院子跪下的老大人,遗憾道:“孤原也是看好刘江两家的联姻,只是事已至此,再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若父皇下旨三妹嫁给刘钰,只怕那位江姑娘只能做个贵妾了,或者孤也可求陛下,另江姑娘为平妻,和三妹平起平坐。”
刘璋再次叩头,“刘家何德何能,怎敢有此妄想,犬子配不得三公主,也不能对不起江家,恳请殿下为臣子在陛下面前陈情。”
太子沉吟,看来刘家确实无意尚主,三妹这个糊涂的,怕是要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姻缘。
“大人起来吧,孤明白大人的苦衷,也知道那位江姑娘非同一般,在陛下面前孤会尽力为大人周旋的。”
刘璋惊魂未定,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不敢再和太子搭话,赶紧引他继续向客房走去。
奈何因为三公主那间客房太远,路程太长,太子一直在思索,便又唤刘璋,“若不好委屈江姑娘,不如另阿钰尚主,本王和那位道长商量一下,另这位江姑娘进东宫可好?”
太子看着刘璋的后脑勺,继续补充,“便册封为侧妃吧,将来孤定给她妃位,刘大人意下如何?”
看刘璋惊得回不过神,太子哈哈笑着打不向前走去。
刘璋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不敢多想,疾步跟上。
到了客房外,刘璋便让太子一人进去,他在外面远远地守着。
太子此时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他令侍女出去,只和妹妹二人留在屋内。
三公主已经梳洗完毕,只是这屋内尚留着一丝甜腻的气息,太子自然可以嗅出。
太子坐在屋子中央的桌边,看三公主只坐在床边不动,他并没有多少耐心。
发生这种事,没有哪个做兄长的能真正地心平气和。
“过来。”
三公主是骄纵些,但也毕竟是皇家礼仪规矩教养长大的,不管这里坐的是长兄还是太子,都由不得她任性。
更何况她现在还想太子帮她成了这门婚事。
她站起身小步挪着,在兄长面前站定。
“啪”,太子起身给了她一巴掌,三公主受不住力,跌倒在地上。
看着妹妹手捂着面颊,惊恐的眼睛里溢出泪水,太子指着她痛斥,“你糊涂!”
三公主咬着嘴唇,慢慢站起来,“我求过哥哥多次,你都不肯帮我,那我便自己来做。”
太子轻哼一声,“孤和你说过,刘钰已经定亲,如今刘家正欢欢喜喜迎江氏进门。”
三公主抬起下巴,脸上的掌印并不损她高贵的气质,“如今生米煮成熟饭,刘钰这驸马是做定了,至于那个江玥,她要是愿意就让她进门做个姨娘吧。”
“你倒是想的好,且不说本朝的驸马从不纳妾,便是父皇允了,江氏女也不可能答应,你当江家好欺负吗?”
三公主这一番折腾,险些毁了他这几个月的筹划,自己前程也要受影响,太子所幸坦白了说:“你以为能和刘家结亲,还颇受重视,怎会是藉藉无名的乡野之人?便是你二人共侍一夫,你也讨不得好,别以为有个公主身份便可以为所欲为!”
看三公主面上露出不解,太子不欲在刘家久留,“收拾一下,跟孤回宫去。”
他正要起身,又叮嘱了一句,“刘钰不会尚主,这件事只会让刘家抓紧将那位江姑娘娶进门,你不要闹了,也别去打扰母后,你去求母后也讨不得好。”
“近来因为老二就藩的事,母后已经很不开心,这件事再折腾下去,只怕母后的身子撑不住。”
“孤在前厅等你,你打理好了便过来。”说完直接离开了。
三公主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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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行匆匆回宫,至于皇家怎么解决这件事,刘家只能等宫里的意思,并不敢妄动。
阿容也明白其中厉害,刘钰没脸见人,已回了自己院儿里。
她暂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安慰受挫的刘公子,她在宋嬷嬷的陪同下去客栈取了行李,当晚便住进了刘府。
夜渐渐深了,阿容在房间里看着手上的纸条,一阵阵头疼!
“好阿容,我一切都好,不必担心。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京城多日。我打算跟着南烟王去南境看看,多长长见识。我会和师父写信,告知师父行踪和此去的缘由,至于刘钰,我不要他了,你若看得上,就替我嫁了吧。若看不上,你便来南烟寻我。--江玥留。”
这小祖宗疯了吧,南烟距离京城何止千里之遥,跑这么远去干什么?
她提笔,快速写了几封信,打算明日一早便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