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便亮了,江玥估摸着大概的时辰去了朱憬怀的书房。
前日晚间她在朱憬怀寝室听到了外面的的对话,也意识到需要守一些男女大防。
江玥自己前往书房,另派了知炫去请朱憬怀。
不过一炷香,朱憬怀便带着张邵来了书房。
他笑着走进来,“姑娘寻我何事?”
“殿下既让我扮作男子,以后便唤我名字吧。”
都快成亲了,她还这般严肃,朱憬怀觉得好笑,但也依她,“好,本王便唤你玥儿吧。”其实他更想唤“颂儿”。
江玥不满,“不好,就叫江玥。”
朱憬怀看她端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自己上前坐在上首。
“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
江玥困得很,不想和他掰扯这些废话,“那位叫凌香的杀手确实是太子为你设的杀局,我昨日找到了凌香的母亲和兄弟,他们昨晚险些被灭口。”
朱憬怀咋一听这话,有些惊讶,她竟然打探到了这么多?
她从哪里来的消息?
昨日父皇赐婚再加上昨晚与安国侯的交谈,他可以确定,先前他怀疑江玥动机只是误会,她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凌香的死确实让人可惜,但他只能向前看,不能因为这阴差阳错毁了和安国侯的联盟。
“你昨晚查的?不知是如何查的?”先问问清楚比较好。
“我昨晚先去大理寺查了一下此案的结案卷宗,上面确实写了凌香体内含剧毒,”她视线向朱憬怀的身子瞟了一眼,“正如我那日所言,殿下若洞房,会立即毙命。”
朱憬怀不喜她这个眼神,轻咳一声,“剧毒?”
他让人下的明明是慢性毒药,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玥点点头,“这文书陛下应当已经看过,所以才会有意赐婚补偿你。”
朱憬怀看她面色始终保持平静,这姑娘说起自己的亲事竟也不羞的吗?
还是在极力掩饰?
“昨日上午,陛下已经下了赐婚圣旨。”本事胡诌的话已然成了实际,朱憬怀对江玥的气愤和怨怪早已消散。
“看来陛下还是偏袒你的,以后尽可安心了。”
朱憬怀对这句话不置可否,他想劝劝江玥,“你可要回家,我送你回去吧。”
怎么又莫名其妙地提回家?她家在姑苏呢?怎么送?
还是想着去南烟时把她扔在路上?
“我家很远的,我既然出来挣前途,不干出一番事业是不会回家的。”江玥盯着朱憬怀,表明自己的决心。
这是和她爹吵架了?
他很快就要离开京城,婚期肯定要到藩地之后再议,对于他个人来讲,江玥跟着他比跟着安国侯好,毕竟人在他身边,想成亲很方便。
若她一直跟着她父亲,只怕三书六礼商量起来都要耗费一年多的时间
可他不能只想自己,总要为姑娘家考虑一下。
他再次努力劝说,“你爹很担心你,再说姑娘家的,还是跟着父亲好些。”
江玥实在没精力听他叨叨这些,她哪里来的爹,难不成他知道自己的婚事,把刘璋那未来的公爹当成她爹了?
她懒得废话,忙活了一夜,她实在困得很,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审问了凌香的母亲,却是有人拿他们母子的性命威胁凌香,我诱惑她说出了来人的长相,把他们母子二人绑了起来送到了大理寺卿的家门口,那张画像放在凌母的衣服里了。”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强撑着叮嘱,“我看大理寺卿还算公正,你可以去找他,凌香的尸体包括凌母都是线索,那画像上的人说不定是太子的近人,哪怕必陛下不愿意问罪太子,至少这也是你以后应对太子的一个筹码。”
该说的说完了,她站起身,“你去处理吧,我回去睡觉了。”
朱憬怀把刚刚的话记在心里,事情竟和他安排的大有出入,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只是江玥很明显对婚事没有反应,让他有些挫败,他想叫住她再说几句,但看她疲惫的模样也不想再折腾她。
江玥刚打开门,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转身说道:“你给我送五千两银票过来,我出手杀人是要收钱的,这次不仅救了你一命,还给你换了个好姻缘,案例来说应该收你一万两,但毕竟以后我也是你的人了,就收一半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朱憬怀刚开始听着有一些懵,听到那句“以后我也是你的人了”,心里突然甜丝丝的。
“张邵,去清点两万两银票,给玥儿送去。”
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张邵听到自家殿下的吩咐,惊讶地张大了嘴。
朱憬怀不悦,狠狠瞪他,“还不快去!”
张邵“哦”了一声,赶紧一路小跑着找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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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到了南烟王就藩的日子。
南烟王府已然收拾好所有家当,只等着明日出发。
但这时的南烟王朱憬怀既没有去宫里找他的皇帝爹诉说离情,也没有缠着江玥培养感情。
他来东宫找太子讨要东西来了。
太子此时正在看礼部关于明日送他二弟就藩的礼仪安排,就听到门外有人禀报。
“殿下,二殿下来了。”
太子有些惊讶,他们兄弟二人面上关系还好,但他二弟很少来东宫,尤其是是最近的各种事,使他二人的关系更加微妙。
东宫的赏赐上午便送去了,这才几个时辰,跑来做什么?
难不成他终于学会俯首做小,专门跑一趟谢恩来了?
“快请进来。”
“二殿下带了不少东西,属下看着好像是您上午赏的那些。”一位宫人趁着朱憬怀进来前,快速在太子耳边轻声提醒。
太子挑眉,这老二来做什么?
于是他就这样看着朱憬怀带着一堆东西进门,给他请安。
朱憬怀话少,如果没有其他原因,单看这个弟弟还是很顺眼的,奈何他和他母亲的存在本身就让人不舒服,更别说最近这堪称拱火的赐婚之事。
“二弟怎么来了,这是带的什么?”太子见朱憬怀深深拜下去,才磨蹭着上前将他扶起。
“这是做什么?来哥哥这里还带这么多东西?”
“臣弟有事求大哥。”
朱憬怀说话做事一向直接,此时的态度又十分诚恳。
没等太子详细询问,他直接道:“大哥能不能把这些赏赐换成别的?”
他看上太子一样东西。
太子觉得他一如既往的好笑,竟直接要东西来了,“你说说看。”
朱憬怀丝毫没有客气,“臣弟想要那柄绮罗锋。”
“你倒是敢要啊?”这句话太子是真的心口如一。
那柄绮罗锋十分漂亮,太子自己格外喜爱,宫中不缺好东西,但能碰上个合眼缘的属实难得。
“臣弟这些年一直惦记着它,这不是要走了嘛,就想找皇兄讨要。”
太子也是无语,他真不是个小气的人,看看他上午送过去的赏赐就知道了。
“臣弟想着,皇兄不如把这些赏赐收回,只给臣弟那柄匕首就行了。”
太子还能说什么呢?
“行了行了,难不成皇兄还舍不得一柄匕首?你拿着玩吧,也算给你留个念想。”
朱憬怀压根就不在意什么念想不念想的,太子既答应给他,他便带着匕首和那些赏赐回去了。
太子朱憬盛活了二十年,见着风风火火地来,又利利索索地走,也属实是长了眼。
他对这位弟弟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第二日朱憬怀辞别父亲和嫡母,还有众位兄弟和大臣们,登上了自己的就藩之路。
就在同一日,苦找江玥未果的阿容在墨迹了两个多月后终于进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