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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月光 第21章 罪证

作者:郁浮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22 15:29:58 来源:文学城

那无声的交握,其带来的余温仿佛尚未完全从指尖散去,在羌渝沉寂了太久的心湖上,漾开了一圈圈细小却执拗的涟漪。

接下来的几日,工作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如同绷紧的钢丝般的氛围,似乎悄然松动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屏息的试探,仿佛生怕一点过重的声响,就会惊散这来之不易的、脆弱的缓和。

严衍依旧恪守着那不成立的约定,在傍晚时分携着室外的微凉和食物的气息准时出现。

他不再多言,只是沉默地在那狭小却功能齐全的厨房里忙碌,锅铲与锅底碰撞发出规律的、令人安心的声响。

羌渝也依旧寡言,像一座正在缓慢解冻的冰山。

但他开始会在严衍将做好的、热气腾腾的简单菜肴端上那张兼作饭桌的工作台一角时,默不作声地起身,将两人份的碗筷摆放整齐。

会在严衍因长时间处理跨国邮件而疲惫地揉捏着鼻梁,闭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时,将自己手边那杯尚未动过的温水,极其缓慢地、几乎不引人注意地,推到严衍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些细微的、近乎本能的举动,如同黑暗中零星迸溅的火花,虽不足以照亮整个深渊,却足以在严衍那双总是盛着太多复杂情绪的眼眸深处,点燃一簇簇微小而温暖的光亮。

他们之间,那由六年分离、误解、伤痛构筑起的厚重冰墙,似乎真的在某种无声的力量下,开始出现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裂痕。

羌渝甚至开始默许严衍在他工作时,占据那把离工作台不远不近的旧扶手椅。

他专注于指间黏土的塑形,感受着塑形刀划过湿润泥土时那独特的阻力与顺滑,而严衍则或翻阅着厚重的艺术史典籍,或处理他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电子文件。

塑形刀的沙沙声,书页翻动的脆响,以及指尖敲击键盘的微弱嗒嗒声,奇妙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神渐宁的背景音,填充着这间曾经只有死寂与孤独的工作室。

然而,创伤的愈合,从来不是一条平坦的康庄大道,更像是在遍布暗礁与漩涡的冰海中艰难航行。

那些深植于羌渝骨髓深处的恐惧、自我厌弃与负罪感,如同蛰伏在冰层之下的狂暴暗流,看似平静无波的海面,只需一个“恰到好处”的契机,便能掀起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

这天午后,阳光难得地穿透了巴黎常年灰蒙蒙的天空,变得有些刺眼。

严衍因一个涉及海外资产的、无法推脱的紧急视频会议,不得不暂时离开。

工作室里只剩下羌渝一人,以及那尊已接近完成的、名为“挣扎”的雕塑。

阳光斜斜地照射在雕塑表面,那些经过他反复调整、充满了扭曲力量与动态美感的线条,在光线下投下深邃而富有戏剧性的阴影。

有那么一瞬间,羌渝凝视着自己的作品,指腹轻轻拂过一处表现肌肉极度紧绷的凹陷,心底竟生出了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近乎“满意”的情绪。

这感觉太陌生,让他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楼下大门的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片难得的宁静。

羌渝从工作中抬起头,微微蹙眉。

这个时间,严衍应该还在会议中,助理通常也在上午固定时间出现。

会是艾瑞克吗?

他并未多想,习惯性地伸手按下了开锁键。

然而,几分钟后,敲响他工作室那扇厚重木门的,并非预想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一个穿着陌生快递公司制服、面容陌生的年轻男人。

男人手里捧着一个不大,但看起来颇为厚重、棱角分明的硬纸板文件盒。

“请问是羌渝先生吗?”男人操着带有口音的法语,低头核对着手中的电子单据,“有您的一件国际包裹,需要您亲自签收。”

国际包裹?

羌渝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层。

他近期从未订购任何需要越洋邮寄的物品,也鲜少有人知道他这个工作室的具体地址。

一丝微弱的不安,像冰冷的蛇,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他沉默地接过电子笔,在屏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盒子入手,沉甸甸的,分量超出预期。

寄件人信息栏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姓名、地址,甚至连一个模糊的代号都没有,只有收件人处清晰地印着他工作室的地址和他的名字——像是某种刻意抹去了来源的、不祥的馈赠。

门在身后关上,将外界的声响隔绝。

羌渝独自站在工作室中央,捧着这个来历不明的盒子,仿佛捧着一块灼热的炭,又或是一枚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

空气中弥漫的松节油和黏土气味,似乎都因为这盒子的出现而变得凝滞。

他走到工作台前,将盒子放下,动作迟缓,带着一种近乎宿命般的迟疑。

他找来裁纸刀,锋利的刀尖划开封装胶带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纸盒被打开,里面没有填充任何缓冲物,只有两样东西,静静地躺在空荡的盒底:

一本厚重、陈旧、皮质封面已经严重磨损、边缘卷曲、颜色褪成一种暗淡赭石色的日记本。

以及,一张被小心折叠起来、纸张泛黄脆弱、边缘甚至有些许碎裂的旧报纸。

羌渝的呼吸,在目光触及这两样物事的瞬间,猛地一滞。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猝然攥紧,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停止了流动,四肢百骸泛起刺骨的寒意。

他首先,几乎是凭借一种逃避的本能,伸向了那张报纸。

指尖触碰到粗糙脆弱的纸面时,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积蓄足够的勇气,才缓缓地将报纸展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报纸是六年前的,来自那个他出生、成长、最终仓皇逃离的南方小城。

社会新闻版面的头条,用粗黑得仿佛要跃出纸面的字体,印刷着一个他刻骨铭心、多年来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的标题:

【知名女画家羌夷寓所纵火**,疑因长期精神疾病及家庭变故所致,其子下落不明】

标题下方,配着一张虽然经过马赛克处理,但那焦黑框架、残破窗口依旧能窥见火灾惨状的照片。

而在照片旁边,是一张羌夷生前的黑白证件照。

照片上的女人,面容依稀可见曾经的清丽,但那双眼睛,却空洞地望向镜头,带着一丝羌渝无比熟悉的、神经质的偏执与挥之不去的阴郁。

“不…”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气流般的声音从他苍白的唇间溢出。

捏着报纸边缘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脆弱的纸张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视野开始模糊、晃动,报纸上那些黑色的铅字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一只只嘲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在这个他以为已经足够遥远、足够安全的异国他乡。

是谁,是谁如此处心积虑,要将这血淋淋的过去,再次**裸地掷回他的面前。

他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转向了那本静静躺着的、散发着陈旧霉味和某种不详气息的日记本。

一种近乎灭顶的、毛骨悚然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血管壁的轰鸣声,在耳腔内不断放大。

颤抖的、冰凉的指尖,终于还是触碰到了那粗糙的皮质封面。

他像是推开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用尽全身力气,翻开了日记本的扉页。

扉页上,是母亲羌夷那熟悉到令人心悸的、带着某种癫狂节奏的字迹,凌乱而用力地写着一行字,墨迹甚至穿透了纸背:

“我的罪孽,我的诅咒,我永远无法摆脱的…儿子。”

“嗡——”的一声,大脑彻底一片空白。

所有的声音,包括他自己粗重的喘息,都仿佛被瞬间抽离。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只有眼球机械地、不受控制地向下移动,扫过那密密麻麻、充满了疯狂与绝望气息的文字。

【……他就是我生命里无法洗刷的污点,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我那场错误,那个肮脏的男人……他毁了我的一切,我的艺术,我的人生……】

【……有时候,看着他那双和他生物学上的父亲如出一辙的、令人作呕的眼睛,我就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没有把他生下来……】

【……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越来越紧……也许只有火焰才能净化这一切……带着他一起……是不是就能彻底解脱了?我们都会变得干净……】

……

这些文字,不再是模糊的记忆碎片,不再是自我怀疑时的臆测。

它们变成了实体,变成了一把把淬了剧毒、冰冷而锋利的匕首,以一种最精准、最残忍的方式,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试图重建的、脆弱的精神壁垒上。

他一直都知道母亲不爱他,甚至可能恨他。

他从小就在她的冷漠、贬低和间歇性的狂躁中长大。

但他从未想过,这份“恨”是如此的具体,如此的深刻,如此的…具有毁灭性。

她不仅仅是情绪不稳定,她是真的将他视为她一切不幸的根源,视为一个“罪孽”,一个“诅咒”,甚至……在精神彻底崩溃的边缘,动过要带着他一同赴死的、可怕的念头。

这个认知,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引爆火药桶的那一点火星。

它彻底粉碎了羌渝多年来赖以生存的、哪怕扭曲却也勉强维持的自我保护机制——将一切归咎于母亲的“疾病”,从而为自己求得一丝可怜的、喘息的空间。

现在,连这最后一点空间,也被这血淋淋的“罪证”彻底剥夺了。

“啊——!!!!!”

一声凄厉到撕裂喉咙、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羌渝的胸腔深处爆发出来。

那声音里饱含了极致的痛苦、恐惧、被背叛的绝望,以及一种彻底的、万念俱灰的崩溃。

他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猛地向后推去,脊背重重撞在坚硬的工作台边缘,发出沉闷的巨响。

台上堆放的工具、不同质地的黏土块、几件小型的雕塑习作,以及那杯严衍早上离开前为他倒的、早已冰冷透彻的黑咖啡,随着这剧烈的撞击,轰然倒塌、飞溅、碎裂。

陶瓷杯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刺耳,褐色的咖啡液如同肮脏的血迹,泼洒在浅色的木地板上,溅上他米色的裤脚。

但他对这一切浑然未觉。

“不是我……不是我的错……不是我!”他双手死死地插入自己的发根,用尽全身力气撕扯着,仿佛要将那些可怕的文字从脑海里连根拔除。

额头上、脖颈上青筋暴起,眼球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而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可怕地向外凸出。

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同在凛冽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冰冷的汗水瞬间从每一个毛孔涌出,浸透了他单薄的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我是疯子……我跟她一样!我们都流着肮脏的、恶心的血!”他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声音破碎不堪,泪水顺着他扭曲的脸颊肆意流淌,狼狈得如同街边最绝望的弃犬。

“我就是个怪物!一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恶心的怪物!只会给人带来痛苦和厄运的怪物…”

他开始用前额一下、一下,狠狠地撞向身后冰冷坚硬的工作台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咚!咚!”闷响。

额角迅速红肿起来,皮肤破裂,渗出的鲜血与汗水混合,留下蜿蜒的红色痕迹。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的疼痛远不及灵魂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我该死……我早就该死了……在那场火里……或者在那家吃人的医院里……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他语无伦次,陷入彻底的狂乱状态。

眼前不再是熟悉的工作室,而是交替闪现着母亲在烈焰中狂笑扭曲的脸、精神病院里惨白刺眼的灯光和冰冷恐怖的束缚带、无数个在陌生人身旁醒来后自我厌弃的清晨……

耳边的耳鸣声以前所未有的音量尖锐地咆哮着,如同千万只钢针同时刺穿他的耳膜,淹没了现实世界的一切声响,将他彻底拖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混乱之中。

就在这时——

“砰!!”

工作室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带着恐慌的力量猛地从外面撞开!

门板砸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严衍回来了。

他脸上还带着匆忙赶回的痕迹,额发微乱,呼吸急促,显然是会议一结束便不顾一切地冲了回来。

当他那双焦急搜寻的目光,瞬间捕捉到工作室内如同台风过境般的狼藉,以及那个蜷缩在狼藉中央、正处于完全崩溃状态、正在用最极端的方式伤害自己的羌渝时,他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如同被利刃贯穿般的心痛。

“羌渝!!”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脱口而出。

严衍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像一道离弦的箭,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他甚至来不及看清脚下散落的尖锐雕塑工具和黏土碎块,皮鞋踩在碎裂的陶瓷片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直接从身后,用尽全力,将那个疯狂挣扎、仿佛要将自己彻底毁灭的身体,紧紧地、牢牢地、几乎是嵌入般地抱进了自己怀里。

“放开我!滚开!你看到没有!你看到那本日记了吗?!那是我妈写的!她说我是罪孽!是诅咒!她说要带我一起死!”

羌渝感受到束缚,挣扎得更加疯狂,嘶吼声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充满了最深的绝望和自我唾弃。

他的手肘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猛击,狠狠地撞在严衍的胸膛和腹部,发出沉闷的声响。

双脚胡乱地踢蹬着,踹倒了旁边一个放着颜料罐的小推车,各色颜料泼洒出来,在地板上晕染开一片混乱刺目的色彩。

“我就是个疯子!一个从根子里就烂透了、无药可救的疯子!你为什么要靠近我!为什么还不走!你会被我毁掉的!滚啊!”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片,既切割着自己,也试图切割开严衍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严衍被他打得接连闷哼,额角因为忍痛而渗出细密的冷汗,箍住羌渝的手臂却如同焊接在一起的钢铁,没有丝毫松动,反而因为羌渝话语里的自毁意味而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这个不断试图碎裂开来的灵魂,强行拼凑、守护在自己的怀抱里。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焦急、心痛和剧烈的喘息而颤抖得几乎破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偏执的坚定,一声声地、慌乱地、反复地在羌渝耳边重复:

“不是!你不是!羌渝,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你不是疯子!”

他咬着牙,用尽技巧和力量,强行将羌渝不断试图撞击台面的身体转了过来,迫使那双已经完全涣散、只剩下疯狂与痛苦的赤红眼睛,对上自己的视线。

严衍的脸上也沾染了羌渝的泪水、汗水和额角伤口蹭上的血迹,他的眼眶通红,里面蓄满了清晰可见的水光,那不仅仅是心疼,是恐惧失去的惊惶,是看到爱人如此痛苦却无能为力的巨大痛楚。

“你不是疯子……你是羌渝……”他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几乎是在泣血般地乞求,“是我认识的那个……会在音乐教室角落里安静画画的羌渝……是那个在我受伤时,会认真地给我贴创可贴的羌渝……是那个……是我找了六年,等了好久,一直一直爱着的羌渝!”

“你胡说!你骗我!”羌渝拼命地摇着头,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不断奔涌,“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看看那些过去!我脏!我烂!我跟我妈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我不配……我不配得到任何东西,尤其是你的爱…”

“不是!那些都过去了!那不是你的错!”严衍几乎是嘶吼着打断他。

他捧住羌渝沾满泪水和血迹的脸颊,拇指用尽全力却又不失最后一丝温柔地,一遍遍擦拭着他那仿佛永远也流不尽的泪水,目光死死地、几乎是带着恳求地锁住他涣散的瞳孔。

“听着,羌渝,你听清楚!无论她写过什么,说过什么,那都是她自己的痛苦,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你是干净的,你很好,你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好,都值得被爱!”

他的话语急促而混乱,逻辑不清,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喧嚣、疯狂和绝望的、最原始的情感力量,试图抵达羌渝那正在不断沉沦、封闭的灵魂最深处。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也不管那该死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爱你!我爱的是你!是现在的你,是过去的你,是将来无论如何的你!是完整的你!你不是疯子,你听见没有!你是羌渝,你是最干净的羌渝!”

羌渝疯狂挣扎的力道,终于在严衍这近乎崩溃的、一遍又一遍的、带着泪水的宣告中,渐渐地、极其缓慢地弱了下来。

不是因为被言语说服,而是因为那场极致情绪的风暴,如同飓风过境,在瞬间释放了所有毁灭性的能量后,终于耗尽了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提线木偶,彻底瘫软在严衍剧烈起伏的胸膛前,只剩下无法抑制的、剧烈的、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哭泣和颤抖。

那哭声不再是嘶吼,变成了受伤幼兽般绝望而痛苦的哀鸣,一声声,敲打在严衍同样破碎的心上。

严衍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他,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这具冰冷颤抖的身体。

他一遍遍地、机械地抚摸着羌渝剧烈起伏的后背,在他耳边重复着那些苍白却无比坚定的安抚话语,尽管他自己的手臂也因为用力过度和后怕而在微微发抖,心脏因为目睹这一切而痛得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工作室里,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风暴。

碎裂的陶瓷、飞溅的颜料、倒塌的画架工具、散落各处的黏土,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而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心,两个人紧紧相拥,如同暴风雨中相互依存的小舟。

一个在无尽的黑暗与自我毁灭的深渊边缘崩溃哭泣,另一个,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顾一切地,试图成为他在这片混沌与绝望之中,唯一可以抓住的、坚定的、不肯放弃的锚点。

“救救我。”羌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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