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仿佛触动了什么信号,将他们引回了在王府时的日子。
两尊瓷器碰撞必然碎裂,而碎裂的痛,有时与情/欲的极点区别不大。
喘息倏然交缠,偶尔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在王府的时候,邢霜也扇了他不少回。
他平日里伪善克制,私底下则是截然相反的偏执疯狂,在床笫间尤其暴戾。
邢霜一被弄疼了,就“啪”一巴掌过去。一开始徐临渊还暴怒不已,后来可能被扇多了,竟也有些习惯了。根据一巴掌的轻重,他还能猜出接下来该使多少的力。
邢霜若不扇他,他反倒觉得少点什么。
大概是身体将巴掌的疼痛与床笫之欢捆绑起来了。
明里暗里的交锋,蛰伏与反击,疼痛与水深火热中……他反倒寻找到了无法言说的安宁。
这份安宁唯有邢霜能带给他,连以前的小九都不行。
所以他绝不会放手。
有时候徐临渊也觉得,邢霜于他,并不是所谓替身。
可每回邢霜问起,他又说不出口,下意识就会回一句“你不该问”。
奇怪的是,说出口的瞬间,看着邢霜一双发亮的眼睛黯淡下去,又会莫名胸口一阵刺痛。
徐临渊也觉得自己很奇怪,询问身边幕僚,为何他说不出自己的心意?
幕僚们便笑着奉承:
“王爷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掌管整个王朝。什么样的人您得不到,什么样的话需要您亲自说?自然是该旁人去猜的。”
“什么?她有自己想做的事?可这世道险恶,她舍弃您的庇护,就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真是太不知好歹了啊。”
徐临渊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心底不安不但没得到安抚,还愈发强烈。
但又有什么屏障将他刚刚冒芽的想法阻挡了回去。
他难以自洽,只能将自己扭曲成一个窒息的牢笼。
于是他想,只要邢霜肯留下,他什么都能给她。金银、田产、天下,他都能捧到她脚下。
可邢霜为何那么难过地望着他?
徐临渊不知道。
他忍受着身体里狂躁的不安,同样难过地回望。
他们明明做过最亲密的事,却好像是天底下距离最远的人。
到底为什么?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
——直到在文德阁,他听到了那句“你把人吓跑了,因为你有心疾,不懂爱”。
那道屏障好像终于被破开了。
窒息许久的容器,终于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的空气。
徐临渊将这句话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连正事都没顾上,清流派找他商议,他一边走神一边糊弄。
底下人提议杀了邢霜和陈肃之,他立刻便说不行,不能动邢霜,杀一个陈肃之就可以了。
结果,今天就收到了安排在邢霜身边的眼线回禀,说有专业杀手跟踪邢霜。
徐临渊车轮子都快磨出火星子了,才提前拦下了邢霜。
而在赶去救邢霜的路上,徐临渊奇迹般的想通了一件事——他有心疾,他不正常,他会将人吓跑,那怎么办?
他再追过去不就好了吗?
就像现在这样,他追到邢霜面前来,而邢霜也愿意上他的马车。
徐临渊从未觉得自己的头脑如此清晰明了过。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以前没想到过呢?
反倒是裴婉玄一语惊醒梦中人。
比他那些幕僚说的狗屁废话有用多了!
徐临渊破天荒对这位他教导长大的天子生出几分感激。
回到王府,徐临渊亲自将人抱进屋里。
管家认得邢霜,一见她便明白了,立刻屏退了下人。
“王爷,这姑娘不是……”
“启动王府的最高警戒。”徐临渊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如果有官员来找我议事,一律推了不见。”
管家忙领命去安排。
他将人放在床上,邢霜被这动静弄醒,有些烦地推开他,“我明早还要出城……”
徐临渊直接用绸帕将她手腕绑在了床柱上。
邢霜这下彻底醒了。
“徐临渊,你疯了?”她声音有些嘶哑,难以置信地挣扎了两下,“派我去青州是陛下的旨意,你要抗旨不成?”
“你信不信,今日你前脚出了摄政王府,后脚就会被那群人捅个对穿。”
徐临渊毫不手软,将绸帕绑死后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抗旨代表要看你去送死,那抗了便是。你放心,在我身边,你永远安全。”
“……”邢霜无言以对,“到底是谁要杀我?”
“我还在查。”
八成是有人觉得他是心慈手软了,于是越俎代庖要对邢霜下手。
真是好大的胆子。
徐临渊回望,他温柔伪善的面具被撕了个彻底,露出底下病态的偏执。
“没有人可以从我身边带走你。如果你明日真的要去青州,那本王也会与你同行——你走到哪,我都会像鬼一样缠着你。”
邢霜:?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干什么?跟我一起去青州?”
竟然不是把她软禁摄政王府吗,竟然不是卸掉她的官职吗,竟然不是拿着刀威逼利诱吗。
徐临渊见她神色近乎惊恐,更加满意了。
“只有这样才能把你一直锁在本王身边。”
邢霜:“……”
是吗。
几天不见,徐临渊的变态开始往一个很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门外突然由远及近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王爷、王爷不好了……”
徐临渊:“不是说谁找我议事都不见吗!”
管家:“这、这位恐怕您必须得见……陛下来了!”
徐临渊愣住,“婉玄?”
邢霜眼中瞬间爆出巨大的惊喜。
“陛下一定是来找我的……徐临渊,你当真要抗旨吗!”
徐临渊难以置信,指着门外,“你知不知道就是她亲手将你送入这等危险境地的!”
而后,像是怕听见邢霜的回答似的,他自己先匆匆转身出门了。
还不忘叫两个女暗卫在屋内看守她。
让徐临渊暴怒的事不止这一件。
天子出宫这么大的事,宫里的眼线竟然没有提前告诉他。
他摄政王府的情报系统是大漏勺成精吗!
徐临渊脚下生风穿过长廊,一边斥道:“她那么大一个人出宫,就算是微服私访,你们都能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本王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有宫里安插的眼线,干不好就全给本王撤下来换新!”
走到一半的时候,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身着红衣的身影。
徐临渊猛地顿在原地,屏住呼吸,望向那人。
“陛下。”他缓缓道。
只见裴婉玄穿的是私服,一身红,身形高挑挺直,眼睛大而圆润,眼尾却收束尖锐,平添几分凌厉。
“摄政王。”她弯起眼,眼底却无笑意。
然后在看清徐临渊的瞬间,茫然了,“呃,你脸上这是……”
·
元曦急匆匆冲出来问邢霜在哪,把在场几个人都问懵了。
倒是陆砚冰很快查到,是徐临渊半路将人带走了。
元曦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她等待邢霜下落的消息时,系统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任务:推动男女主互表真心的关键剧情节点。
元曦震惊得无以复加,问系统:“你知道邢霜明天就要走了吗?挑这个时候互表真心?”
系统很不好意思:“可能就是因为明天就要走了,这个关键情节再不做就来不及了,所以才临时触发了。”
元曦:“……”真服了!
完蛋系统,净给她出难题!
元曦:“原书对应的片段在哪?我记得互表真心的情节是女主被强取豪夺到王府之后了……”
元曦调出文本,往后翻了几章。
原书中,徐临渊找了个理由将邢霜下狱,威胁邢霜,如果她同意留在他身边,他就捞她出来。
邢霜只好同意了。
住在王府的时候,徐临渊一改病娇作风,对她好、疼爱、甚至牺牲了许多利益来来满足她的心愿。邢霜逐渐动摇,甚至爱上了他。
作者写的很拉扯很动容,连元曦这个看客都觉得,他真的爱上了她。
不过元曦把书一合,就恢复了“冷峻”:“按照狗血文套路,写到这里就要开始虐了。”
系统:“……”宿主到底博览了多少狗血文啊!
后面虐的部分,元曦大概记得,根本的矛盾点就是徐临渊嘴邦邦硬,而邢霜的爱与恨又都太浓烈。
总之两人越相爱就越受伤。
这种大起大落的狗血文读起来当然是很勾人的。
元曦作为局外看客也挺爽的。
但现在,她穿进这本限制文里来了。
还荣获男女主“爱情丘比特”的岗位。
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元曦:“我真诚地希望,男女主不要搞狗血,最好谈一段平和、温馨、健康的恋爱,安全且合法地达成幸福结局——不要折腾我这个单身狗丘比特!”
抱着这样美好的期望,元曦找到原书中那个“男女主互表真心的关键剧情节点”。
是在邢霜住进摄政王府之后,他们全书最甜蜜的阶段。
元曦琢磨了一下,却觉得不太对:“系统老师,现在有很多前置情节都没发生,比如把邢霜下狱这段。那后面的,邢霜住进王府二人生情的情节,还能强行进行么?”
系统:“宿主放心,只要达成最关键的情节点就可以,前后情节可自由发挥。比如,只要男女主相处的时候说了与‘喜欢’相关的话,就算完成任务,在哪里说并不重要。”
元曦恍然大悟,那就好办了。
不过……“系统老师,你们这个行业自由度不是很低吗?你们拯救限制文炮灰系统给宿主这么高的自由度,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系统似乎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但那一瞬间难以捕捉,电子音只是平静地说:“给予宿主适当的自由度,同时也意味着宿主失去‘信息预知’的场外助力,是很公平的选择。”
这个理由倒是合理。
但元曦还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只好暂且搁置。
明天邢霜要出城去青州,元曦准备给这俩不健康小情侣输入一点健康的恋爱观念。
让他们俩明白,在生离面前明确表达自己的心意,才能推动爱情健康科学地发展。
可是她才刚准备动身,就被陆砚冰和裴婉玄拦住了。
陆砚冰端过来一碗药,笑得霁风朗月:“陛下从太医院给你拿的药好了,总要先喝了药再做打算。”
“你现在都脸白成什么样,还想出宫?”裴婉玄就没那么委婉了,大手一挥,“去见邢霜是吧,孤替你去。”
裴婉玄没费多少力气就见到了邢霜。
二人面对面坐在桌旁,一时间无言。
“徐临渊脸上,是你扇的?”裴婉玄犹豫着问。
邢霜捏了捏手,不太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裴婉玄大为震撼:“学到了。”
邢霜:?
陛下在学什么奇怪的东西。
明天后天不更啦,休息下,攒攒存稿(周四继续)一万五的榜单把我存稿发瘦了[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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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你小汁!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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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在元曦进入世界线后,开始发生改变的啦~都在往跟原书剧情截然不同的方向走
全员he不会大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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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婉玄:学到了,还能这么玩,今晚找个帅哥试试
徐临渊:我悟了,囚禁金丝雀有点难,但把自己栓金丝雀裤腰带上就简单很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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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孤替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