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弥漫的浴池中,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与一名柔美如芙蕖的女子交叠在一起,伴随着层层叠叠的水声响起。
过了一会,安皇喟叹了一声,一脸餍足地将淑妃搂在怀中,他调笑道:“婉婉,这次的生辰礼,你可还满意?”
江婉莹娇羞地锤了一下安皇的胸膛:“清远哥哥,讨厌~”
这时,兰池殿外的太监总管王忠出声道:“陛下,太子求见。”
安皇好整以暇地问道:“求见,他这是又来告什么状?”
王忠:“太子说五公主不识抬举,不愿意成为他的巾帼将军。”
安皇目光一凛,太子这是想拉拢叶家吗?
他也顾不得眼下的柔情蜜意了,当即让江婉莹为他更衣。
迅速穿戴好后,他目露歉意地看着江婉莹:“婉婉,委屈你了,朕待会再与庆祝。”
江婉莹抬手捂住安皇帝的嘴,温柔缱绻地摇了摇头:“妾不委屈,只愿清远哥哥有朝一日得偿所愿。”
安皇神色动容地将江婉莹抱在怀中:“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江婉莹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一丝讽刺,每次都这么说,她还不是什么也没有。
说好的娶她为妻,却只给了她一个妃位,说好会她让当贵妃,会让珺儿娶丞相嫡女,却什么也没有做到,给她的永远都是委屈一下,再委屈一下。
燕国公主身份尊贵又如何,燕国远在北州,又是小国,根本无法给珺儿助力,她还得对人家客客气气。
温存了一会后,安皇来到了勤政殿正厅,只见他的太子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吃着糕点。
安知鱼见安皇来了,便起身行礼:“孩儿参加父皇,问父皇安。”
“免礼。”
安皇摆了一下手,笑呵呵地将安知鱼扶起,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朕的小鱼儿又长高了。”
安知鱼昂起笑脸: “那是当然,孩儿每天都会喝一杯牛乳,日后一定会长成最为雄武的男子。”
安皇目露赞赏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有志气!。”
“但最雄武的男子可不会跟一个女子计较,你这次又怎么和你五皇姐闹别扭了?”
“父皇,你又偏心五皇姐,明明都是她的错。”
安知鱼一脸不服气道:“叶家祖传力大无穷,五皇姐也继承了巨力,与其嫁出去给外人,还不如为皇室效力,孤给她这么一个机会,只是让她练成一个雄壮的女人而已,她居然不肯!”
她越说越气:“真是糊涂,其他国的太子都想着卖姐妹,靠裙带关系,孤愿意让她像叶小将军一样做一个巾帼英雄,她竟然不珍惜。”
“不就是变丑吗,又不是让她嫁老头,竟然不肯,真是太不争气了!”
安皇听后,意有所指地问道:“小鱼儿,你五皇姐向来与你不对付,她若是手握军权变得更加跋扈了,你该怎么办?”
若是瑶儿能执掌叶家兵权,对于皇家确实是一件好事,但这是太子提议的,而且瑶儿的价值是与晋国联姻。
安知鱼微微皱眉:“她敢,孤是太子,她这是大逆不道。”
安皇看着对自己太子身份格外自信的小儿子,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愧疚,但他没有说什么,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没错,小鱼儿是太子,一国储君,你五皇姐越不过你去。”
“但你五皇姐生来娇贵,吃不了苦,又爱美,你让她变得五大三粗,她只会觉得你不安好心。”
“你五皇姐将来是要与晋国联姻的,你便让她这几年好好地玩吧。”
安知鱼失望地点了一下头:“是,父皇。“
“不过小鱼儿想要巾帼英雄,是想打仗吗?”
安知鱼抬起头,目光清澈: “我只是不想五皇姐联姻。”
她双手行礼,大拜道:“父皇,孤是太子,国事本该由孤来肩负,五皇姐不该为我承担。”
安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叹了一口气:“你五皇姐受天下养,她为国牺牲是应该的。”
如他所想,太子被那些掉书袋的人养废了,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小鱼儿,父皇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但我安国虽然大胜了,但也元气大伤,若是不能与晋国联盟,晋国与楚国联盟,那我安国危矣。”
安知鱼义正言辞道:“可享受更多的是孤,是诸位皇兄。”
“父皇,儿臣可以委屈一下自己娶晋国公主,其他公主,儿臣也是可以娶的。”
安皇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是委屈你了呢。”
这小子还真敢想,这么多公主,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安知鱼义不容辞道:“为国捐躯,儿臣不委屈。”
安皇眼皮跳了一下,无语道;“你现在还小,就算你想娶,也没有合适的对象,况且太子妃人选必须郑重,怎能乱来。”
安知鱼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失望,目露祈求:“父皇,那五皇姐可不可以不嫁给老头?”
安皇皱眉:“谁说要嫁给老头的?”
安知鱼理所当然道:“可是晋国没有太子啊。”
安皇神色一滞,无奈道:“晋皇的嫡长子长珩在楚国做质子时亏损严重,等到他病好,便是太子。”
安知鱼眨了一下眼,一脸疑惑:“不是只有不受宠爱的皇子才会被派出做质子吗?”
四皇兄安柏之是宫女所生,六岁就送去了魏国做质子,从而被打断了腿,四年前被送了回来,如今十六岁。
安皇解释道:“那是晋皇为了麻痹楚国才将嫡长子送去为质子,若不如此,楚国又怎么会想到晋国会临阵反水,趁机夺取了楚国十座城池。”
“这也是长珩自己提议的,这也让他得到了晋国太子之位。”
“因为这件事长珩在楚国受了不少苦,定然不会与楚国联盟,只能与我安国联盟。”
“又因为长珩还未成为太子,之前朕便没有与你细说。”
安知鱼了然:“原来如此。”
她满意地点了一下头:“不是老头就行。”
安皇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目露威严:“在你眼里父皇就这么为父不慈,让你五皇姐去嫁给一个老头?”
安知鱼望着老登眼中的试探,理直气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以为父皇想让五皇姐当太后,从而扶持幼主上位,把持晋国朝政,但我觉得父皇高看了五皇姐的智慧,低估了晋国老头的寿命。”
安皇神色一顿,平心而论,他听太子的叙述确实有点心动,但也只是想想,他不由问道:“你怎么会有此想法?”
安知鱼一脸自信:“因为五皇姐的地位只比我低一点,还有叶家军支持,所以我觉得父皇大有用意,不可能让五皇姐嫁给老头这么简单。”
安皇闻言瞪了一眼安知鱼:“那你猜错了,朕没有你想得那么有用意,那么的嚣张狂妄,晋国这么容易被把持,我安国也不会与其联姻。”
“朕看你是这些日子玩过头了,天天异想天开,从明天起给朕好好读书,脚踏实地当一个太子。”
太子被养得太自大了,在他心里仿佛只要安国出手,其他国就要俯首称臣一样,虽然他也很想这样,但做不到啊。
还是约束一下,免得哪一天他直接对着晋皇喊老头。
安知鱼一脸不满:“哪里异想天开了,我看史书上就有这么写的。”
“你也说是史书,今人不是古人,境遇也不一样,史书只是让我们借鉴,开阔眼界,不是来模仿的,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太过想当然会遭遇反噬的。”
鉴于安知鱼表现得太过志大才疏了,安皇不由指点了她一下,又拍了拍她脑袋:“好了,时辰不早了,回你的东宫用膳去。”
“不嘛,父皇。”
安知鱼撒娇地抱住了安皇,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父皇,孩儿想与你一起用膳。”
茉莉花混合兰汤的味道,这个老登和淑妃白日宣淫了。
安皇望着怀中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柔软,他的六个子女中也只有太子这样无所顾忌地与他亲近,把他当做是父亲。
但太子若不是林氏所生就好了。
“好了,都十岁了,怎么还这么喜欢撒娇。”
“今天淑妃的生辰,父皇要为她过生辰,算是弥补你三皇兄的婚事。”
她当然知道今天是淑妃的生辰,她就是故意来捣乱的,如果没有遇到五皇姐,她也会借晨昏定省来向老登谏言。
“哦。”
安知鱼失望地点了一下头,便行礼告退了:“父皇,孩儿告退。”
二皇兄安景之是贤妃之子,今年十九岁,外祖父是丞相,明年加冠后年便会与丞相孙女,他的表妹成婚。
老登估计一半是想圆他娶青梅竹马的梦,一半是想推二皇兄与她打擂台。
三皇兄安珺之是老登青梅竹马柔妃的儿子,今年十八岁,曾向老登求娶丞相孙女,但被拒绝了,还给他指了燕国公主。
这门婚事,既不会让人忌惮,也不会让人看轻他,安全指数非常高,不愧是真爱的儿子。
老登是端水大师,若不是她入梦过三皇兄,还真不相信柔妃是真爱,毕竟她有的,别人都有,她没有的,别人也有。
之前她一直以为德妃才是真爱,对方可是犹如白月光的清冷美人,哪怕对老登冷脸,也不妨碍她被封为四妃之一。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是齐国公主。
安皇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便从王忠的手中接过一沓记录,他翻看完后,轻叹了一口气,太子对他确实毫无隐瞒。
他将记录随手递给了王忠,摆手道:“传膳吧。”
“是!”
而后他便带着微笑进入了后殿,吃了晚饭,他便抛下淑妃摆驾永安宫去找贵妃。
他怕贵妃知道太子的话会心有芥蒂,之瑶有不该有的想法,需要去安抚一下她们。
而回到东宫的安知书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大快朵颐,饭后散步消食一刻钟,练武一时辰,泡药浴,上床修炼内功一时辰,冥想一时辰,而后酣然入睡。
离涂月蹲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东宫的人将一叠有关小太子的记录交给安皇的人,她眼中闪过一丝嫌恶,这世上恶心的手段还是层出不穷。
生活在这样一个监视的环境中,小太子到底是怎么安之若素的,她不觉得对方不会发现,有几个人表现得挺明显的。
而且她哪怕读不到小太子的心,也看得出来小太子的笑容有时候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