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车停在MK射箭俱乐部门口,服务人员上前迎接云舒凝和池落:“二少吩咐,如果云小姐和池小姐到MK,直接领去见他就好,您二位这边请。”
云舒凝和池落对视一眼,池落明白云舒凝对京州圈子的不了解,于是边走边向她解释。
“MK是褚宸他大哥的产业,褚宸平时就喜欢打拳射箭之类的竞技运动,常来这里,估计是看了直播间,知道我们要过来,才吩咐工作人员带路。”
云舒凝黑眸闪过一丝灼亮,紧绷着小脸,若无其事问:“褚宸喜欢打拳射箭,身体素质不错?”
她下山时间不算短,竟然一个徒弟都没有收到,师父知道的话,肯定会嘲笑她,还可能把她轰下山。
不知道褚宸适不适合,如果适合且能收下的话,她好歹有借口回山上见一趟师父,还能吃上师父亲手炖的红烧肉。
“应该是挺不错的,褚宸去年冬泳比赛还拿了个冠军。”池落回忆解释。
二人边走边说,刚上二楼,就看到十几支箭同时射向靶子,“咻咻”破空声威慑力十足。
工作人员礼貌退下,云舒凝和池落朝那群逃课的学生走了过去。
沈天阳最先放下弓箭,朝二人走过去,其他人要么余光观察,要么桀骜只顾射箭全然不理会。
“嫂子。”沈天阳向池落打招呼。
云舒凝观察沈天阳,一米八左右,四肢协调,腿部力量较强,除了一头放荡不羁的红毛比较碍眼,倒也是个习武的苗子,不过她还是想见一下褚宸。
大徒弟是个至关重要位置,除了天赋能力外,必须性格要沉稳负责,这是师父告诫她的。
“云小姐。”沈天阳眼神不善望向云舒凝,“听说你要带我们回学校。”
云舒凝不理解他这恶意是从何而来,但他散发的挑衅倒是挑起了她骨子里的好战因子,平时在山上,师父不允许她和师弟师妹们切磋,下了山……
老东西管不着!
云舒凝小脸越绷越紧,眼底跃跃欲试:“是。”
“想带我们回去也可以……”
“天阳,你们是学生,回学校上课本来就是正常事,凝凝现在是你们的老师,这点基本教养你们是不缺的,对吗?”池落尽可能说得没那么难听。
但再温和的话,落在青春期的少年人耳朵里,也足以点燃他们的炸药桶。
“嫂子,我们逃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和老师是谁没关系,我们爸妈也没管过,怎么云小姐一来,我们还得就着她改变?”
沈天阳回答的是池落,却盯着云舒凝,恨不得把话砸到她脸上,好好杀杀她的锐气。
池落皱眉,下意识抬胳膊上前理论。
云舒凝见池落拿出前两天“舌战池家老宅十几口”的架势,抬手扯住她的胳膊。
师父说过“君子动口动手再动脚”,池落已经动过口了,该她动手了。
“你们回去的条件是什么?”云舒凝问。
沈天阳见她上道,引她到射箭场:“云小姐,听说你在乡下住了二十年,我们也不欺负你,十支箭,只要有一支箭射到十环,我们二话不说,立刻跟你回去。”
其他学生们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一同挑拨,大致意思就是她不敢、她不能、她是乡下土包子。
像一群触发射箭任务的NPC。
云舒凝听得脑壳疼,这种情况在她小时候常发生,师弟师妹们好多比她年纪要大,不服气她能做大师姐,经常故意挑衅,就为了赢过她。
如今的情况,和从前没什么区别,毫无新意,听得直让人皱眉。
[是不是太欺负人了,明知道云舒凝在乡下长大,没碰过弓箭,还故意折腾她。]
[很明显,他们和池落是一伙的,池落骗云舒凝过来接受霸凌。]
[云舒凝实惨,损失一杯奶茶和半碗麻辣烫,还以为池落是好人。]
[池落肯定说了云舒凝不少坏话,不然大少爷大小姐不可能这么针对云舒凝。]
[赌一把?云舒凝拿的打脸剧本,还是下不来台剧本。]
[用我颜狗的毕生修养赌打脸!长这么带劲,就得赢!]
[如果是一箭十环,那就有意思了。]
“云小姐,答不答应?”
沈天阳举弓箭递向云舒凝。
“你应该叫云老师。”
素手握住弓与箭,清冷如玉的嗓音喝退浮躁的挑衅。
随后,云舒凝环视这群衣着贵气的青涩学生们,目光定格在一个看上去偏高冷寡言的男生身上。
根骨奇佳,性格沉稳。
是刚才唯一没有撺掇她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云舒凝问他。
褚宸掂掂手里的弓箭,抬步上前,站在云舒凝旁边的射箭位上:“褚宸,云老师,我给你做个示范。”
说着,他双腿与肩同宽,搭起弓箭,伸直胳膊张弓拉弦,头颅稍向左方侧去。
恰到好处的指关节弧度,像是精密计算过射程间距。
“咻——”
破空声干脆利落。
箭头没有一丝偏差扎在靶子的十环。
“宸哥一如既往,水平还是这么高!”
“宸哥厉害!”
“云老师试试吧,很简单的!”
学生们七嘴八舌,夸完褚宸鼓励云舒凝,不到黄河不死心似的。
“云老师,还需要我再演示一遍吗?”褚宸礼貌询问,稍凉的语气也能听出他的桀骜,“或者我简单解释一下要领?”
云舒凝搭箭拉弓,一气呵成,甚至头也没抬,就将箭射了出去,语气轻飘飘:“不用。”
弓箭射出的同时,整个射箭场一片寂静,就连直播间弹幕也安静了一帧。
谁也没想到,云舒凝没有任何先兆,直接射了一箭。
褚宸脸色稍凝,敛神朝靶子的方向望去。
箭头稳稳当当扎在靶心,正十环位置,不偏不倚。
空气仿佛停止流动,所有学生都像是被掐住脖子,吐不出一个字。
“需要再射九箭,证明刚才不是运气好吗?”
云舒凝语气礼貌,迅速眨两下眼睛,像是掩藏得意的高冷傲娇小猫。
眼见云舒凝还要搭弓,褚宸拦了下来。
不射剩下的九箭,他们可以自我安慰是云舒凝运气好,可她一旦再射一箭,就成了他们里外不是人。
他瞥向沈天明涨红的脸,朝云舒凝牵唇勾出一抹得体的微笑:“抱歉,云老师,我们跟你回去。”
“对,云老师,刚才是我们不懂事,逃课不对,我们跟你回去。”银色头发的少女接着褚宸的话继续道歉。
学生们接二连三道歉,试图把对他们不利的局面尽快掀过去。
直播镜头面前,他们可以仗着年纪小胡闹一次,但长久纠缠,毁的是他们所代表的家族脸面。
唯有沈天明,憋红了一张脸,也憋不出一个字。
池落凑过去小声劝他:“跟你凝凝姐道个歉,她现在是你的老师,你得先尊师重道不是吗?”
“嫂子,你不用顾忌我的颜面!”
沈天明一听这话,河豚似的气炸,想起堂哥的话,恨不得立即撕破云舒凝的假面,刚才射箭场的难堪,被饱胀的怒火压下。
“云舒凝就是虚伪,以前在家里欺负你,现在上节目还要把你带过来踩一脚,自己出风头!”
“你听谁说的?凝凝什么时候在家里欺负过我?”
“当然是我……”
沈天明话到嘴边,突然有了理智,咽了下去,未来嫂子肯定是为了云舒凝的体面,才不承认,如果他把堂哥供出来,岂不是破坏他们的感情?
“我就是知道,嫂子你别担心,等下了节目,我一定帮你找回场子。”
沈天明放完狠话,就跟上了十班下楼回学校的大部队。
云舒凝准备下楼,见池落皱眉思考什么,朝她走了过去:“怎么了?”
“没事,回学校吧。”
“我有问题。”
云舒凝停住脚步,直勾勾盯着池落,眼底隐隐不善:“他们刚才针对我,是因为我欺负你。”
[嗷嗷嗷~鸡儿动,要撕起来了?]
[好直白,好犀利,好爆米花!]
[撕!]
[我在X省等你们撕。]
[地球online虽苦但撕★☆☆☆☆。]
“不排除有人故意挑拨,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池落无奈扶额,朝云舒凝伸出手,“手机给我。”
云舒凝眼底明晃晃警惕,仿佛写着:我要信你?
不过,想到这段时间的相处,云舒凝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池落,猫似的机警盯着她的动作。
她在手机上戳戳点点,下载了一个绿色APP,点开后又搜了几个字,随后递向云舒凝。
“这是某江的真假千金小说,鉴于你是真千金,看这几本吧,应该能明白他们的‘脑残行为’从何而来。”
“哦。”
云舒凝接过手机,迟疑地将目光移到手机页面:《真千金单挑全豪门》,她眨了眨眼,又看看池落,在她鼓励的目光下,点开了第一页。
手机页面的光映在云舒凝过分白的脸蛋上,黑色字体映到她干净纯粹的眼底。
如同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朝她缓缓打开。
一直到下午上课前,云舒凝才恋恋不舍合上手机,抓起体育教案本,往十班方向去。
云舒凝吞下涌到喉咙的哈欠,又紧了紧小脸,朝十班走去。
这年头,终于轮到体育老师占课了。
午休后的第一节课,正是压根睁不开眼的时候。
云舒凝踩着铃声进教室时,班级里安静如半夜的坟场。
没有一个学生不趴在课桌上睡觉。
“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