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吃瓜系统成为千古一帝 第116章 一百一十六章

庄煜此人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和他妹妹长相略有相似的时光。

从如今庄妃的面容上，仍然能够看出当年她是如何的美貌，以至于，时至如今，距离她的豆蔻梢头二月初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三十年的光景，她仍然瞧着是一位极美的美人。

若非如此，她也实在是很难，在如今这个年龄，仍然在雍帝的后宫中算是相当受宠的一个。

所以，可以想见，当年的庄煜，也是一位绒毛极盛，至少走在雍帝身边，两人能够分别凭借着富贵权势以及美貌，获得整条街上，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也无所谓——最高的回头率。

同样的，雍帝也是个很热爱美色的人，为此，他对庄煜从一开始就比较热情——至少比起他那些长相不能说是丑陋，但也就比较……比较平平无奇的人们来说，态度要好上很多。

后来又经过了站队与夺嫡，一直到而今，靠着以前攒下来的情分，庄煜都能在这个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但是，他并不会空耗这份友谊。

雍帝这个人的记性不算太坏，但是他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记得别人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或者，想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于是，一开始分明是庄煜想要对他说些什么，现在却变成了他在对庄煜说起：他对大皇子身边那个叫廖云的幕僚，还有一系列和廖云一同从前线回来的大皇子麾下臣子都很是不满意。

“想想看……当年夺嫡的时候，你对朕是如何，再对比对比看，如今的他又是怎样对我儿的……”

雍帝摇头：“他今日，能够因为想着我儿对他的信重，便为了一己之私逃到长安来，而不驻守居延城，待到将来，若是他功成名就，官位高升，他又将用怎样的行径来回报我儿？”

廖云考虑到的层次还是太低了，雍帝站在这个位置上，哪怕他并不是个聪明人，他也一样能够看穿廖云的心思——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站了那么久，见过的这样的人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他怎会不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着的都是什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何况雍帝当年也不是完全没有吃过这方面的亏，他摇着头，背着手，道：“罢了，今日春光甚好，难得晴光如此明媚，不提他！”

他走进一处亭台，庄煜在后头跟着。

初春已至，亭台四周的花木逐渐开始发萌，那些横斜的干枯的枝条，都逐渐变得不仅仅只有那些冬日干枯的色泽了。

雍帝很有兴趣地背着手凑过去看了看，枝条上一点初萌的红绿色芽尖被他看了又看，随后指着它对庄煜说：“别说，这个季节的树，也是有几分好看的。”

庄煜笑着点头：“陛下今日好兴致。”

雍帝哈哈笑着：“今日，谁能没有好兴致？”

他将那根被他伸手拉着往下垂来的枝条松开，对庄煜道：“等再过上一些时日，御花园中繁花绽放，姹紫嫣红之时，子熠需来与朕一同赏花，丽婕妤酿了一些好酒，封到春日，正好是开坛的时节，你我共品，也算是有些趣味。”

哪怕已经在三十几年的时间里，逐渐习惯了雍帝的作风，甚至于已经快要将这种行为视作整个世界运行过程中所不能缺少的一个环节，庄煜也仍然要承认，雍帝这种人……

因为他们上位者的身份，他们实在是将情商这种东西扔到了九霄云外去了——雍帝是这其中特别典型的一个，他从来就不会想到：庄煜的亲妹妹是庄妃，也是一个在后宫中等待着帝王宠幸的妃嫔，而此时在她哥哥面前，用这样的言语提及一个更为受宠的嫔妃……

就算是那种完全不把亲人当做亲人看的纯粹权力生物，也会因此感觉到些许如同自己受辱的味道——更何况庄煜也不是什么纯粹的权力生物，事实上，他和妹妹的关系还挺不错，从小是会帮着妹妹翻墙的那种兄长，而在三皇子长大之后，他也着实很是宠爱这个外甥，在他和其他官员的交往之中起到了颇为重要的作用，也为他提供了那些凭着当初的三皇子自己绝对无法筹集到的金银。

庄煜垂下眼睫，再抬眼的时候，就又是笑着的了：“陛下相邀，臣岂敢推辞，不过有酒而无旁物，终究是容易醉，待到花开之日……山中竹笋萌蘖，兴许臣也能在陛下这里讨来一桌宴席。”

雍帝捋着胡须，点头：“这么多年来，敢在朕这里打秋风的，也就你一个人了——不过，说得极是，朕记得，庄妃宫中小厨房最擅冶珍馐。”

他说到这里，笑着转头看了眼庄煜：“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朕——好吧，朕知晓了，届时不好请丽婕妤，倒是要让庄妃来，你们兄妹二人，也是有一段时间未曾见面了。”

庄煜：“谢陛下。”

雍帝被他这么一打岔，心中所想便又一次从居延城前的那场胜利被拽回了“家庭”上，但是这一次，他想到的却并不是让他觉得就算自己下令给斩首了也不算是冤杀的廖云，而是大皇子了。

“你和你妹妹陪在朕身边多年，若是没有你们，朕都不知道会多多少寂寞。”

这话庄煜没接，他就笑，因为这种话说出口，也就只有一个雍帝是带着点儿真心实意的——其他人则根本没可能信。

雍帝或许会喜欢一个人，还会喜欢上很长的时间，但是他喜欢的人太多了，这天下得到过他恩宠的人，不管是前朝的官员还是后宫的嫔妃都像是粮仓中的稻谷粒一样多，就算哪天他死了，他妹妹死了，雍帝也顶多是难过上一段时间，但要说他多出多少寂寞来？这他是真的不信。

顶多也就是在酒酣耳热之时，隐隐约约地眼中看到旁人的身影，觉得有些眼熟，然后下意识地喊一句“爱妃”、“子熠”，随后才想起来原来有这么个陪伴他走过三十年的人没了，再继续哀伤上一阵子而已。

那一阵子的时间兴许加起来都不足半天，睡一觉就能医治。

“朕有你们两个，朕深感欣慰，只是想着，当年父皇给朕选了你做伴读，而如今，朕的诸位皇子们身边，却都没有像是你、像是庄妃这样可心的人在。”

别人是什么样子的，庄煜不知道，但他清楚：他是刻意地在培养三皇子身边没有一个如他那样过分受雍帝看重、重用的人在的，一方面，是这个人知道他的太多秘密，而人心从来都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拿捏，最难以判断评估之物。

而另一方面……

庄煜也会推己及人。

他和妹妹都有过一段对雍帝极为忠诚的时刻，尤其是在雍帝成为皇帝之后，最初的那段时间里，他们随之鸡犬升天，一时间感觉全世界的荣耀荣光都朝着自己照来。

然而，随着手中拥有的权力越来越大，逐渐来到了身为一个臣子所能够拥有的最高（至少是在安全限度以内的最高，赐九锡这样的僭越之礼，雍帝就算是想给，庄煜也是绝对不会受用的），至少他的心思是逐渐变了的。

人人都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他不能想象当雍帝百年之后，庄家要如何被下一代的帝王宠臣取代地位，更不能想象，自己是怎样从权力的巅峰上掉下去的。

欲壑难填啊，有了一个，就想要更多个，有了更多个，就想要全世界的一切都归属于自己——他太知道这种心态了，所以他不想让三皇子身边出现这样的人。

一方面是为了以后这个外甥坐天下能够坐得更容易、更安全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能够荣光永固到至少他闭上眼睛之后。

不过既然雍帝说起了这件事，他也不介意应和上两句：“陛下想说的……是楚王？还是赵王？”

雍帝：“含章那边就算了，卫云庭……卫家那小子听说大过年的都没回来看看他祖父，她那边可勾人的很，哪里还需要朕这个当父皇的为她操心，子熠，朕说的是楚王。”

他摇摇头：“你倒是反应得快。”

庄煜道：“毕竟，这正是臣原本想要说与陛下听的，那廖云……”

廖云这样的人跟在大皇子身边，早晚大皇子就被他带废了——哦，也不用早晚，现在就差不多废了——如果放在三年前，庄煜一定为廖云求情，可是现在，他需要联弱而除强，于是廖云就一下子变得眉眼可憎、甚是该死了起来。

“哦，你又与朕想到一块去了。”

雍帝叹息。

“朕先前想着……是不是要把师玉楼留在居延城，等老大好了之后，让他去当老大的副手。但是呢……老大其实也不是个怎么有才能的孩子，这一次我已经看出来了，大概我这几个儿子里头，像朕的的确没有几个，也不知他有没有那个放权的胆魄，有没有能够镇得住师玉楼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