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户,徐新博就被系统提示音惊醒。
那声音比平时更清亮,像一串银铃在脑仁里晃:“物理科目任务已激活,请选择是否接受。”
他翻身坐起,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嘴角慢慢扬起。
上回数学任务后,课本里的数字都有了温度,现在轮到物理——
他想起物理课上老师指着课本彩图说“张衡地动仪”时,自己曾在底下画过小人,说“这破铜壶能测地震?”
此刻系统提示音里的“物理”二字,倒像是一记轻锤,敲得他后颈发热。
“接受。”他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一黑。
有股无形的力量裹着他旋转,像被卷进洗衣机的水流,胃里翻涌着失重感。
等再能视物时,鼻尖先撞上一股青铜的冷涩味。
这是间古色古香的屋子。
木架上堆着铜壶、刻着星图的圆盘,还有半片未完工的龙首,龙嘴里含着的铜珠正泛着幽光。
正中央的案几旁,一位穿深青官服的中年男子背对着他,指尖抚过一具青铜仪器的龙首,喉间溢出低叹:“若真能测地震方向......”
他转身时,徐新博看见他眉峰紧拧,眼尾有细密的皱纹,“便可早报灾情,保黎民免灾。”
徐新博喉咙发紧。
课本上“张衡”二字突然活了——这是写出《二京赋》的大文豪,也是造出地动仪的科学先驱。
他刚想凑近些看那仪器,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
“任务目标:协助张衡完成地动仪最终调试,并成功检测一次真实地震。
任务失败扣除本周《王者》全部时长。“
“啪嗒。”
门外传来木屐叩地的声响,混着粗哑的喝问:“谁在太史令府中乱闯?”
徐新博心跳陡然飙升,本能地往旁边的布帘后钻。
布帘是粗麻的,扎得他脖颈发痒,可还没站稳,脚腕突然被什么蹭了蹭——
一只花斑猫“喵”地叫了声,弓着背从他脚边窜过,撞翻了身后的木架。
“哗啦!”
铜铃、算筹、半块未刻完的竹简劈头盖脸砸下来。
徐新博慌忙抱头,却听见脚步声逼近,守卫的声音就在帘外:“里头有人!”
“等等!”另一个清清脆脆的女声插进来。
“是我!我来给张大人送新蒸的枣糕,猫是跟着我溜进来的!“
布帘被掀起一角,徐新博抬头,撞进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少女穿月白襦裙,发间别着朵小蓝花,手里还提着个竹篾食盒,正冲他使眼色:“还不快出来?”
守卫的脚步声顿住:“小翠姑娘?”
“王大哥你看,”少女把食盒往他怀里一塞,“刚蒸的枣糕,趁热尝尝?”
徐新博借着她转身的动作溜出来,这才注意到她耳尖泛红,说话却脆得像敲玉。
“猫是我家阿福,调皮得很,我这就带它走。”
守卫被枣糕的甜香勾得直咽口水,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别再闹动静。”
少女拽着徐新博往院后跑,绕过两棵老石榴树,停在堆满陶瓮的角落。
她松开手,双手撑着膝盖喘气:“你谁啊?怎么会在张大人书房?“
“我......”徐新博脑子转得飞快,“我是张大人的远房侄子,从南阳来的。”
“南阳?”少女眯起眼打量他,“张大人祖籍南阳没错,可我常来送吃食,怎么没见过你?”
她忽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不过看你穿得倒像读书人家的孩子,不像是偷东西的。
我叫小翠,我爹在西市开悦来客栈,张大人常去吃饭,我就跟着送些点心。“
徐新博摸着被布帘扎红的脖子:“谢、谢谢小翠姑娘。”
“哎哎,别这么生分。”小翠蹲下来逗那只花斑猫,阿福正用脑袋蹭她的手腕。
“你既是张大人的亲戚,该知道他在捣鼓那铜壶吧?
我听爹说,张大人总说‘地动仪成,震波起,龙首吐珠,蟾蜍衔之’,可试了十几次,铜珠要么掉不下来,要么掉错方向......”
她忽然压低声音:“前儿个有个老学究骂他‘不务正业’,说‘读圣贤书才是正道’,张大人气得茶饭不思。”
徐新博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物理课本上那张地动仪的复原图——八条龙对应八方,龙首含珠,下有蟾蜍,地震时震波触发机关,龙首吐珠。
可课本没写的是,这仪器背后是多少次失败,是张衡被骂“奇技淫巧”时的坚持。
“我能看看那地动仪吗?”他脱口而出。
小翠歪头看他:“夜里张大人去太学讲学,书房没人。你......真想看?”
月光爬上屋檐时,徐新博跟着小翠摸进书房。
案几上的地动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龙首的纹路被磨得发亮,显然被反复调试过。
他凑近细看,发现龙首下方的铜珠卡槽边缘有细微的划痕——是反复掉落时磕的。
“这机关......”他伸手轻触龙首内部的铜柱。
“应该是利用惯性原理。地震时地面震动,铜柱会倒向震波传来的方向,推动杠杆,打开龙首的卡锁。”
“惯性?杠杆?”小翠趴在他肩头,“你说话真奇怪,像先生教的‘格物’。”
徐新博没接话。
他想起物理老师用尺子敲木块的实验——木块静止时,尺子快速抽走,木块因为惯性保持原位。
地动仪的铜柱应该也是这个道理:平时直立,地震时地面动,铜柱因为惯性倒向震源方向,触发机关。
可眼前的铜柱底部太粗,重心偏低,需要更大的震动才能倾倒。
他又看龙首的杠杆结构——杠杆臂太短,导致卡锁需要更大的力才能打开。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测试时,小地震没反应,大地震又容易误触发。
“得调整铜柱的重心。”他掏出随身带的铅笔,在袖口里垫着草纸画起来。
“把铜柱改细些,底部做尖,这样轻微震动就能倾倒。杠杆臂加长,卡锁的弹簧用更细的铜丝代替,增加灵敏度。”
“你画的这是......”小翠凑过来看,“龙首里多了根小铜棍?”
“这是改进的杠杆结构。”徐新博把草纸折起来。
“明天你给张大人送枣糕时,把这个夹在食盒底下。别说是我给的,就说......就说你在院子里捡到的。“
“为啥?”
“因为......”他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数学任务里祖冲之的话,“有些事,得让他自己想通才更珍贵。”
小翠突然笑了:“你这人真有意思。行,我帮你。”
她把草纸接过来,抬头时,月光正好落在她发间的蓝花上。
“不过要是张大人问起来,我就说捡的——你可得帮我圆谎。”
徐新博应了。
他望着案几上的地动仪,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闷雷似的轰鸣。
那声音很轻,像有人在云层里滚动铜壶,可他后颈的汗毛却竖了起来——这是地震前的地声?
“小翠,”他转身抓住她的手腕,“明天一定要把纸条给张大人。”
少女被他抓得有些疼,却看见他眼里燃着簇小火,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