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悖论 第17章 第 17 章

第二天，陈乐川早早起床，来到广场大道等着黎恩。

时间还早，广场大道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天气有点冷，他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看起来很清爽。他的包里背着相机，还有一些巧克力牛奶和小零食，万一黎恩饿了的话能填填肚子。

他以前高中时也谈过恋爱，和当时的女朋友约过会，但从来没有如此刻一样充满紧张，兴奋，期待。

他想着他和黎恩待会会去哪里玩，不知道黎恩喜欢怎样的活动，也许他们会去逛街，看电影，吃东西，运动之类的，不管做什么，今天都注定是他难忘的一天。

昨天因为被允许亲密地叫青年的昵称，他整晚都睡不着，唇齿间喃念了那个名字不知道多少次，每念一次都觉得心跳加快一拍。

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他低头看着手机，想着青年不知道起床了没有，会不会是他的管家送他过来，不过就算迟到也没关系，只要他能来就好了。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伴随着几声尖叫。

陈乐川视线离开手机屏幕，跟随人群发出骚动的焦点看过去——

起先他什么也没看到，就看到好几个路人掏出手机对着远处在拍摄什么，随即是一阵低沉的，像是什么大型野兽咆哮的轰鸣声，朝着这个方向席卷过来。

随着声浪越来越近，一辆银绿色的超跑像一道闪电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那辆车的颜色非常瞩目，不是常见的张扬鲜艳，而是一种冷调的暗绿，几乎与深灰银色融为一体，但又更为柔和。随着太阳底下光线折射角度变换，车身的颜色也如水银般流动，变幻，令人目眩。完美的流线型车身带着难以言喻的科幻感，灵巧地在街道上穿梭，直到越来越近，巨兽轰鸣声逐渐变为略带慵懒的嗡鸣，缓缓停在了陈乐川面前。

陈乐川目瞪口呆地看着驾驶座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青年穿着灰黑色的机车夹克，一手取下墨镜，黑色额发下露出一双漂亮的绿眼睛，冲他勾起唇角。气势张扬又明媚，跟平时在学校画画的他完全不同。

他手指一勾，又按下了不知道什么按钮，跑车的顶篷就向后平移，好像科幻电影中的机器人变形一般，几个部位折叠移动，很快在陈乐川眼前出现的已经是一辆敞篷跑车。

周围的拍摄和尖叫讨论声不绝于耳，毕竟这辆车实在是帅得有些过分了。

眼看人群聚集得越来越多，青年朝愣着的陈乐川按了两下喇叭。

“上来啊。”他邀请道。

陈乐川终于反应了一下，走到车门边，没看到把手，“这……要怎么上？”

黎恩微微一怔。

随即跑车的门像蝶翼一般向上展开，这一幕也非常好看，就像电影一样，周围的人发出惊叹声。

陈乐川坐进了车里，感觉自己像坐进了王子座驾的灰姑娘。

黎恩向他道歉：“不好意思，我开车很少载人，刚刚忘记提醒你怎么开车门了。”

他载的最多的就是郑骁然，郑骁然个子很高，腿又长，每次喜欢直接长腿一伸跨进车门里。

以至于他都有点忘了副驾需要开门这件事。

陈乐川一颗心还在因为青年的反差而乱跳个不停，他说：“没事，看来我还挺荣幸的，哈哈。”

黎恩转过头，看着前方，问道：“要去哪里玩吗？”

陈乐川道：“去你想去的地方就行。”

人群聚得越来越多，银绿色的跑车猛按几下喇叭，随即踩下油门，低沉的轰鸣声又一次翻涌而起，车如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大街尽头。

风声在耳边呼啸，窗外的景色完全成为一团团模糊的色块，在疾驰的速度中无法看清。

银绿的跑车很快开出了热闹的市区，上了荒无人烟的山道，仪表盘上的数字疯狂跳动，速度指针飙升到顶。灌进来的强风令陈乐川有种他们正在强行撕裂空气的错觉。

他的手不由紧紧抓着安全带，有点担心自己下一秒会吐出来。黎恩可能为了照顾他把车顶重新恢复了，但是车窗还是开着，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耳边只有风声，轮胎碾压过路面的低沉声，巨大轰鸣的引擎声，那声音透过车身骨架直接钻进他的骨缝里，震得他耳膜发麻，心脏疯狂撞击胸腔。

“呜呜——”

车子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绕过一个又一个险弯，有好几次弯道漂移时，陈乐川都感觉身体要因为离心力被甩出去了，但最终车身都不可思议地稳稳抓地，开往下一个弯道。可见车手对车的性能操控已经到了极致。

他全身血液上涌，嘴唇发白，大脑皮层却被刺激得极度兴奋，他知道说话声肯定没办法听见，只能转头用余光去瞥青年一眼。

对方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兴奋疯狂，那张精致漂亮的侧脸——他曾经以为安静易碎的青年，他的眼神盯着前方，却毫无专注狂热，有的只是……冷淡。

仿佛他不是在玩生死时速，而是在做一个无聊的消遣。

那种冷让陈乐川的心都缩紧了，好像看见他昨天敲碎一道缝隙的墙又被重新砌起。

不知过了多久，银绿跑车终于在半山道靠边停了下来。

陈乐川从车里出来，手心全汗湿了，扶着路边的栏杆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黎恩熄了火，从驾驶座上下来，倚靠着车身，有路过的飞车党忍不住停下来，盯着他的车，吹口哨道：“哥们，这车也太帅了！你真fxxx的酷毙了！”

黎恩笑笑，漫不经心道：“随便玩玩。”

陈乐川缓过来后，一步一步走向青年。青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在阳光下仿佛被天使吻过的宠儿。

但是陈乐川已经完全不敢再把他想象成易碎的玻璃娃娃，黎恩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又或许，之前的每一面，和现在的他，都是真实的他。只是他从未完整地向陈乐川展示过。

他走到黎恩面前，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黎恩侧了侧头，等着他说。

“嗡嗡——”

不容忽视的声音传入耳朵，陈乐川一下子回过神来，看向青年的外套口袋：“恩恩，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道：“嗯。”

却没有想拿出来看看的意思。

手机还在不停地，锲而不舍地震动着，仿佛没有等到被人接起就不会停歇。

陈乐川好像也反应过来什么，他站在黎恩身旁，虽然双脚还有些发软，但刚刚经历那场巨大刺激的余韵犹在。

“恩恩，”他全神贯注地专注盯着青年的侧脸，想起刚刚他开车时的那种眼神，“你……是不是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啊？”

青年静默片刻，又轻轻道：“嗯。”

“是因为打电话给你的那个人吗？”

青年又看了他一眼。

阳光在他绿玉般的眼眸投下金色碎屑。

“陈乐川。”

他突然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恩恩？”他温柔地问。

黎恩道：“你不是喜欢拍我吗？在这里给我拍张照吧？”

陈乐川有些意外，但身体已经很诚实地从包里拿出相机。

浅金阳光，银绿跑车，漂亮得像个精灵的青年。

随便怎么拍都好看。

青年等他拍完自己，又凑过来道：“我们再拍张合照吧。”

合照是用陈乐川的手机拍的，他拿着手机的时候手都在抖，心跳快得不像话，青年在他旁边，头凑过来，陈乐川能闻到他发梢的淡香，他甚至无法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尽管外套里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青年却好像已经恢复了不错的心情，他笑眯眯地说要想个酷一点的姿势，因为今天穿衣风格很酷。陈乐川被他的笑容闪花了眼，却见青年在下一秒手指勾起脖子上的十字银项链，低下头叼在嘴里，朝着镜头比耶。

陈乐川手一抖，差点忘记按下拍摄键。

他们的第一张合照就这么定格——他一个学摄影的，对着镜头笑得很僵硬，青年站在他旁边，脑袋往他那个方向侧，穿着机车夹克，五官漂亮得无可挑剔，嘴里叼着十字项链，右手两指比耶，挑起上目线看镜头。

正如青年所说，照片上的他姿势很酷，但也……很诱人。

陈乐川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反复端详这张合照，黎恩让他把照片发给自己，陈乐川发过去以后，黎恩终于拿起震动个不停的手机，表情如常地点开自己的社媒账号，把这张照片发了出去，配文：出来玩很开心～[比耶]

还tag了陈乐川。

陈乐川受宠若惊，连忙点赞。

不过黎恩明明刚刚承认自己心情不好，怎么又说很开心呢？陈乐川搞不懂，也不想再去深究了，这次“约会”，他感觉青年更加神秘，难以捉摸了，但他又为他们肢体接触的距离拉近而窃喜。

他们在半山上没有再继续待，直接下了山。

青年带他到一个比较偏远的区域，说有一家不错的餐厅推荐。

那家餐厅的味道果然很不错，陈乐川觉得非常惊艳，夸了好几句。

“我没骗你吧，这家餐厅真的好吃。”黎恩咬着叉子，笑眯眯道：“不过我最喜欢吃的是一家披萨店，那里每种口味的披萨我都很喜欢，我曾经想过要把那家店的厨师挖到我家来，不过后来被……被我家里人阻止了，他说这样我肯定每天都只吃披萨，不够健康。”

陈乐川听他这么说，想起Bella说的话，又想起黎恩上次在他面前打电话，笑道：“你说的是你哥哥吗？”

黎恩用叉子戳戳杯子里的冰淇淋，轻声道：“嗯。”

陈乐川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联想，“恩恩，”他问：“那个一直打电话给你的是你哥哥吗？”

在他们说话的期间，青年口袋里的手机仍然一直在“嗡嗡”作响，从未停息，令人无法忽略。

青年垂下眼，看着冰淇淋都融化成一滩水了，才又道：“嗯。”

陈乐川暗地松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呀？你哥哥惹你生气啦？”

“……”

陈乐川见青年没回答，又本着劝和的心态道：“其实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我看他一直打你电话，应该是挺着急的，你要不就接一下，万一他有什么急事呢？”

青年看他一眼，“陈乐川，你话好多。”

陈乐川识相地闭嘴了。

青年放下叉子，不再有食欲吃饭了。

他一手撑着下巴，漂亮的眼睛盯着窗外的行人和车影，侧面望去像一汪通透的绿玉。

陈乐川喝着可乐，舍不得移开视线，觉得这一帧的青年也美丽至极。

“……我不想理他了。”

陈乐川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青年在回应他刚刚的话。他的声音很轻。

“他总是惹我生气，说话不算话，我不想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