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膝为笼 第15章 道心种魔

玄明长老的倒台，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宗门内部经历了一番清洗与整顿。而萧凛与谢沉舟所在的山谷，成了风暴眼中唯一的宁静之地。

经此一役，萧凛开始真正沉下心来，尝试谢沉舟提出的那条“融合”之路。这并非易事，正魔之力如同水火，强行融合只会引火烧身。

谢沉舟虽无法修炼，但他的头脑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让萧凛找来更多关于上古体修、巫族炼体甚至一些被视为禁忌的魔道秘法典籍。他如同一个最精密的法器，高速处理着这些庞杂甚至互相矛盾的信息，去芜存菁，寻找着那微乎其微的平衡点。

“阿凛，你看这篇《煞骨淬元录》。”谢沉舟指着一卷兽皮古籍，上面记载着一种引地脉煞气淬炼骨骼的霸道法门，风险极高，稍有不慎便会煞气侵体，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其中提到，煞气虽暴戾，若能以自身意志为炉，神魂为火，反复锤炼，亦可去其芜杂，留其精粹，反哺己身。”

他又拿起另一枚玉简，里面是一门正宗的道家凝神心法《清静无为篇》：“此心法讲究心神守一，物我两忘。你若能在引动魔气（煞气）时，以此心法守住灵台一点清明，不为煞气所惑，或许……便能初步驾驭它，而非被它驾驭。”

萧凛听得心神震动。这无异于在悬崖边漫步。但他看着谢沉舟那双冷静的眼眸，心中没有丝毫犹豫。

“我试试。”

接下来的日子，山谷内时常传来能量剧烈波动的气息。有时是凌厉冲霄的剑气，有时是暴戾阴冷的魔煞，有时又是中正平和的灵光。三者交织碰撞，使得山谷上方的天空都时常呈现出异象。

萧凛经历了数次凶险的反噬，最严重的一次，魔气几乎冲垮了他的神智，若非谢沉舟及时唤回他的理智，后果不堪设想。

但每一次从崩溃边缘挣扎回来，他对体内力量的掌控便精进一分。那原本相互排斥的正魔之力，在他坚韧的意志和谢沉舟精准的指点下，开始出现一丝微弱的、奇异的交融迹象。虽然极其细微，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开端。

这一日，萧凛正在尝试将一缕精纯的魔气融入剑招之中，山谷外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一位是须发皆白、面容和善的老者，身着天枢宗长老服饰，气息浑厚磅礴，正是宗门内另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青阳真人。另一位则是一身黑袍，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竟是魔道巨头幽冥老祖的使者！

两人同时到来，目的不言而喻——玄明倒台后，正魔双方都急于重新确认凌霜寒的立场。

萧凛收敛气息，将两人引入竹屋。谢沉舟依旧坐在轮椅上，对两人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青阳真人目光扫过萧凛，感受到他气息中那丝难以言喻的、既非纯粹正道也非纯粹魔道的韵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看向谢沉舟，语气温和：“这位便是谢公子吧？果然气度不凡。前番宗门不幸，出了玄明那等败类，让公子受惊了。”

“真人言重，晚辈已无大碍。”谢沉舟语气平淡。

那魔道使者则直接得多，沙哑开口：“魔主，老祖派属下前来，是想请问魔主，何时回归幽冥，执掌大局？正道虚伪，前番之事便是明证！唯有魔道，才是魔主真正的归属！”

萧凛尚未开口，谢沉舟却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让魔道使者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归属？”谢沉舟抬眸，目光清冷地看向那使者，“阁下以为，何为魔？何为道？”

使者一愣。

“顺我为正，逆我为魔？还是非黑即白，势不两立？”谢沉舟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力量本身，何来正邪？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执着于表象，划分阵营，不过是庸人自扰，画地为牢。”

他这番话，并非高深功法，却让青阳真人和那魔道使者同时怔住，陷入了思索。

谢沉舟继续道：“霜寒之道，在于平衡，在于超越。而非简单地选择站在哪一边。无论是天枢宗，还是幽冥地府，若不能接受这一点，那么……”他顿了顿，声音微冷，“便没有合作的必要。”

他没有说“归顺”，而是说“合作”。姿态摆得极高，仿佛萧凛是超然于正魔之上的第三方势力。

青阳真人深吸一口气，看向萧凛：“师侄，谢公子此言……便是你的意思？”

萧凛迎上他的目光，金瞳中平静无波：“沉舟之意，便是我意。”

他周身气息微微释放，那融合了正魔特质的力量虽不强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潜力与威严。

青阳真人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老夫明白了。宗门……会尊重师侄的选择。”他看得出来，眼前的萧凛已非池中之物，强行束缚，只会适得其反。

那魔道使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萧凛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

“回去告诉幽冥老祖，”萧凛声音淡漠，“我的路，我自己走。若他愿意，可来探讨‘力量’之本源。若不愿，亦不必再来。”

使者感受到那股不容置疑的威势，心中一凛，躬身退下。

两人离去后，竹屋内重归寂静。

萧凛走到谢沉舟身边，蹲下身，握住他微凉的手：“沉舟，你方才……”

“不过是顺势而为。”谢沉舟淡淡道，“经玄明一事，他们已不敢轻易动你。此刻展露些许‘不同’，正好让他们重新评估你的价值，以及……与我们‘合作’的可能。”

他将“对抗”变成了“合作”，将“选择”变成了“超越”，瞬间将被动化为了主动。

【子世界任务：平衡正魔势力，进度60%。奖励积分：80点。】

【检测到气运之子对力量本质领悟加深，触发隐藏奖励：道心种魔（初级）。积分：10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谢沉舟脑海中响起。

“道心种魔？”谢沉舟心中微动，立刻在意识中查阅。这并非具体的功法，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理念”与“种子”，能辅助修行者更好地理解与驾驭看似对立的力量，尤其适合萧凛目前的状态。

“阿凛，”谢沉舟看向萧凛，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们似乎……找到钥匙了。”

萧凛知道他的沉舟又有了新的谋划。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无论前路如何，他只需紧握这只手，跟随这盏明灯。

道心种魔，前路未卜。

但有何惧？

他与沉舟，本就是彼此最大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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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道心种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