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膝为笼 第14章 蜜糖[番外]

胤朝，天启十四年，冬末。

风雪终于停歇，暖阳透过暖阁的窗棂。炭盆里的银丝炭驱散最后一丝寒意。

谢沉舟裹着狐裘，靠在窗边的轮椅里，膝上摊着一卷新送来的地方志。阳光勾勒着他精致的侧脸，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神情专注而宁静。

萧凛处理完上午的军务，踏着阳光走了进来。他褪下带着室外清寒气息的大氅，先在炭盆边暖了暖手，这才走到谢沉舟身边，后背亲昵地倚靠着谢沉舟覆盖着狐裘的膝盖。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拿起自己看到一半的兵书，就着这份静谧，继续翻阅。

暖阁内只剩下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和彼此清浅的呼吸。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谢沉舟似乎看累了，微微阖上眼。

萧凛立刻放下兵书，转过身仰头看他，声音放得极轻：“累了？要不要歇会儿？”

谢沉舟睁开眼，对上他关切的眸子，摇了摇头：“无妨。”目光却落在萧凛刚才看的兵书上，随口问道，“看到何处了？”

萧凛立刻来了精神，将书举到他面前，指着其中一段关于阵型变化的论述：“此处，若将侧翼的骑兵由此处穿插，是否更能打乱敌方中军？”

谢沉舟垂眸看去，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过，声音平稳清澈：“想法不错，但风险过大。你看此处地形，多有沟壑，不利于骑兵展开。若在此处设疑兵佯动，主力则从另一侧……”

他寥寥数语，便指出了关键，并提出了更稳妥有效的方案。萧凛连连点头：“还是沉舟你想得周全！”

讨论完兵事，萧凛见谢沉舟唇色有些淡，想起他早膳用得少，便命人端来一碟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那糕点做得极其精致，甜香扑鼻。

递到谢沉舟唇边：“尝尝，厨房新做的，说是用了江南新贡的桂花蜜。”

谢沉舟就着他的手，小小地咬了一口。软糯清甜，带着桂花的馥郁和栗子的醇香，确实不错。

萧凛看着他慢慢吃完一整块。

“甜吗？”萧凛问，眼神亮晶晶的。

“尚可。”

萧凛心满意足，重新坐回地毯上，拿起之前那卷兵书，却不再看，只是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与满足。

阳光缓缓移动，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谢沉舟重新拿起书，又看了片刻，似乎想到什么，执起旁边小几上他近日改良的“硬笔”，在一张废纸上写着什么。那竹管嵌着金属笔尖，写起字来比毛笔便利许多。

萧凛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纸上写着几个地名和一些简短的批注，字迹清瘦峻峭，自成一格。

“在看什么？”萧凛问。

“蕲州近年水患频发，观其地理，或可疏通旧河道，另辟支流分洪。”谢沉舟笔尖点着其中一个地名，“此事，或可让工部的人去勘验一番。”

萧凛点头记下。他喜欢听沉舟说这些，无论是军国大事，还是民生经济，从那张淡色的唇瓣中吐出的言语，总是能直指核心，让他受益匪浅。

看着谢沉舟凝神书写的侧脸，阳光在他鼻梁上投下一点亮光，萧凛心中微动，生出一点顽皮的心思。他悄悄伸出手指，蘸了一点旁边砚台里尚未干涸的墨汁，极快极轻地在谢沉舟放在轮椅扶手上的、那只苍白的手背上，点了一下。

一点墨黑，落在冰雪般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谢沉舟笔尖一顿，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背，又抬眼看向罪魁祸首。

萧凛立刻露出一副无辜又讨好的表情，看他。

谢沉舟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笔，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擦拭那点墨迹。

萧凛却抢先一步，握住他那隻沾了墨的手，低头，唇舌舐过那点微凉的墨痕。

温热一掠而过。

“好了，干净了。”萧凛抬起头，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唇上却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点墨色。

谢沉舟看着他唇上那点黑渍，又好笑又好气，语气带着一丝嗔怪：“胡闹。”

萧凛抓住他欲收回的手指，放在唇边又亲了亲，理直气壮：“甜的。”

也不知说的是那墨，还是眼前这人。

谢沉舟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清浅，却如同春冰初融，容颜昳丽。

萧凛痴了，只觉得满室的阳光，都不及这笑容万分之一。

他重新将头靠回谢沉舟的膝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药香、墨香，以及独属于谢沉舟的清冷气息。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窗外，积雪消融，隐约能听见冰棱滴落的水声，叮咚作响，仿佛预示着寒冬将尽，春日不远。

而暖阁之内，他的世界，早已春暖花开。

[捂脸偷看][捂脸偷看]小猫和大狗的相处日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