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膝为笼 第11章 魔气

谢沉舟“病重”的消息，在正魔两道激起了剧烈的反应。

天枢宗内部，主张彻查刺杀事件、甚至借此向魔道施压的声音逐渐占了上风。毕竟，萧凛再如何亦正亦邪，名义上仍是天枢宗的剑尊，魔道潜入宗门腹地行刺，无异于打整个正道联盟的脸面。几位主事长老联袂前往萧凛所在的山谷探视，却被那冲天煞气和冰冷的结界挡在了外面，只得到一句“谢公子需要静养，诸位请回”的传音。

这更坐实了谢沉舟伤势沉重、萧凛护短心切的传闻。

魔道那边，幽冥老祖更是焦头烂额。他派去查探消息的属下回报，萧凛山谷外的结界煞气之浓，远超以往，显然处于暴怒状态。而关于“谢公子命悬一线”的消息也通过各种渠道得到证实。幽冥老祖气得砸碎了好几个心爱的骨器——是哪个蠢货坏他大事？！他确实想逼萧凛回归魔道，但绝不是用这种拙劣的、彻底激怒对方的方式！

一时间，魔道内部也开始自查，人心惶惶，生怕被扣上“破坏老祖大计”的罪名。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竹屋，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萧凛借着“守护”之名，彻底隔绝了外界打扰。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竹屋内，一边守着谢沉舟，一边尝试着按照谢沉舟的建议，去“感受”而非“压制”体内那股暴戾的魔气。

起初极为艰难。魔气如同脱缰的野马，稍一放松压制，便试图侵蚀他的神智，引动杀念。但每当这时，他便会看向轮椅上面色平静、正翻阅着此界基础功法典籍的谢沉舟。那双清冷的眸子，如同定海神针，总能让他从疯狂的边缘拉回。

谢沉舟虽无法修炼，但他的智慧却不受限制。他让萧凛找来大量正魔两道的功法典籍、杂闻野史，甚至一些记载上古秘闻的残卷。他看得极快，过目不忘，并以其恐怖的逻辑推理能力，从中抽丝剥茧，寻找着正魔之力共存的可能。

“阿凛，你看这里。”谢沉舟指着一卷关于上古体修淬炼经脉的残篇，“提及引地煞之气淬炼筋骨，虽痛苦万分，却可成就不灭魔躯。而这‘地煞之气’，与你体内魔气属性颇有相通之处。”

他又拿起另一卷正道心法：“此心法强调抱元守一，凝练神魂，以抗心魔。若能将魔气视为一种特殊的‘煞气’，以坚韧神魂驾驭之，而非视其为洪水猛兽一味驱逐，或许……”

他没有说下去，但萧凛已然明白。他的沉舟，正在为他寻找一条前所未有的路——一条将正道根基与魔道力量融合的路。这想法大胆至极，若传出去，必被正魔两道共同唾弃。但萧凛眼中却燃起了光芒，他相信沉舟的判断。

与此同时，谢沉舟也并未放松对刺杀事件的调查。他让萧凛暗中检查了那刺客的尸体，果然在其经脉深处，发现了一丝极其隐晦、与魔气同源却更为精纯阴冷的印记，这绝非普通魔修所能留下。而在刺客破碎的衣物纤维中，影（跟随他们一同映射至此界的暗卫能力）发现了极细微的、属于某种正道清心符箓燃烧后的灰烬痕迹。

线索指向了更深处。

“看来，是有人想一石二鸟。”谢沉舟放下手中的残卷，眼神冰冷，“既想借魔道之名杀我，激怒你与魔道彻底对立；又想留下破绽，让你怀疑是正道内部有人清除异己。”

这手段，可谓毒辣。

“会是谁？”萧凛眼中煞气涌动。

“利益受损最大者，或自以为能从中获利最大者。”谢沉舟淡淡道，“我们且静观其变。幕后之人费尽心机，绝不会只此一击。”

果然，数日之后，当外界因刺杀事件吵得不可开交，而萧凛山谷依旧封闭时，新的“变故”发生了。

一名在天枢宗内地位不低、素来与萧凛不甚和睦的长老，其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在外出历练时，竟被发现惨死于荒野，身上残留着浓烈的、与那日刺杀谢沉舟的刺客同源的魔气痕迹！

消息传回，天枢宗内一片哗然！

之前还有人对刺杀事件存疑，认为可能是萧凛自导自演，此刻却再无怀疑。魔道竟如此猖狂，接连对天枢宗重要人物下手！

群情激愤之下，要求对魔道开战的呼声越来越高。

而魔道那边，幽冥老祖也是有口难辩。他根本没派人对天枢宗长老弟子下手！这黑锅扣得他措手不及！

局势，正朝着某个幕后推手期望的方向，急速滑去。

竹屋内，收到消息的谢沉舟，却缓缓笑了。

“终于……忍不住了吗？”

他看向萧凛，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阿凛，准备一下。”

“该我们……出场收拾残局了。”

钓鱼的人，终于看到了鱼儿咬钩的涟漪。而现在，是收线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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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