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戟沉沙 第5章 砸花痛签卖身契

在墨沉檀踏入秘境时，乌孤影身上的血滴玉佩就感受到了墨沉檀的气息，发烫起来。

常雒秘境云雾缭绕的最高峰上，一棵红须朱砂梅陪伴于玉晶白琉璃身侧，红须朱砂梅相比起遮天蔽日、雾气萦绕的玉晶白琉璃显得渺小，远远看去，唯有一红点。然也属正常，红须朱砂梅实乃凡树，玉晶白琉璃却是是赫赫有名的灵木，这灵境中的雾气都由它生。截然不同的树却都种于同处，只能是原主人在此栽种。玉晶白琉璃生性霸道，所生之地，方圆百里无物，也不知怎的容得下这小小凡梅。红须朱砂梅和玉晶白琉璃的花瓣落满一地，红白掺杂，随风而落，抵死缠绵。

打坐修炼的乌孤影感受滴血玉佩的滚烫，心头一紧，将敛息珠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并且带上可以屏蔽雾气的玉晶白琉璃的琉璃枝后御剑往界门去。

一位墨发红衣的身影从红须朱砂梅显形而出，清澈见底的眼眸疑惑望向乌孤影疾驰而去的方向，偏头问身旁白发白衣的俊朗男子：“他去哪？”

“不知。”玉白语调低沉，不紧不慢。

“那我想跟过去，可以吗？”须朱又问道。

“不可。”

“那我背着你偷偷跟过去，可以吗？”

“不行。”白衣男子闻言表情不变，语速明显加快。

“哦，好吧，我就是想去看看什么事能让乌孤影那么急。”须朱嘴角下撇，只得等乌孤影归。

待乌孤影离墨沉檀百尺时，神识探到墨沉檀被修为深不可测的人挟持时，当机立断，旋即一手将佩剑掷出，一手取出缩地成尺符牵住墨沉檀的手，驱动那位前辈传承中留下的逆天神器，一个全身刻满咒纹，核桃大小的球形青铜器。“日月轮转”，跳跃时空。

“日月轮转”优点是能逃脱追捕，缺点是跳跃的时间维度位置不定、时间不定、待在那个维度的时间不定、回到自己原时间维度时间不定、位置不定。也就是说，不知道会跳到多少年前、什么位置、能待在那个维度待多久，也不知道回到的是自己维度的什么时间点和位置。也许会在这里待了几百年、上千年后，回去，也可能在他启动神器的后一刻，也可能恰巧落到仇人眼前。

那神器以万分之一秒卷入两个人的身形，逃离原地。

修为未到家，强行驱动神器，灵力一下子被抽干，眼下乌孤影浑身无力几欲昏厥，摇摆了几下身形，强挺意识站在墨沉檀面前。墨沉檀想接住他，又因被定住而动弹不得。乌孤影咽下灌喉的血，死死盯着眼前被定住身形的人，眼中少见的带上怒气。

若非今日他赶来，谁知那不怀好意的贼人会对墨沉檀做什么。不是说过叫他乖乖待在家中吗？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怒火中烧，正想呵斥，却见墨沉檀眸中水光划落，旋即哑火，视线移开，不去看他眼睛，死撑着酸弱僵直的身体，给墨沉檀解穴后，乌孤影直挺挺晕了过去，墨沉檀接住乌孤影，急勿勿探了一阵乌孤影的经脉，发现灵力枯竭，连忙给乌孤影渡灵力喂丹药。

忙活好一阵，趁空暇观察环境。这才发现他们掉到了一片空地中。

正值白日，树影婆娑，随风而动，旁有竹林，竹影摇曳，流水潺潺，再过去有一竹屋，院中红梅。他们周身花团锦簇，身下花被压坏了。墨沉檀顿感不妙，这花一看便知被人精心培养，品种昂贵。粉红花瓣边缘有金边细线，但凡眼睛不瞎，都知道绝非凡品。不假思索，墨沉檀背起乌孤影便想去竹屋找花主人赔偿。

“请问有人在吗？”墨沉檀一手敲门一手托着乌孤影问道。

门内没有声响，倒出其不意的有人在他背后出声应道：“在啊。”

墨沉檀心头一跳，转身看去，两个长相年轻的人站在他身后不远，也就几步。一个身着紫衣男人面带笑意，笑眯眯盯着他，另一个白衣男人皱眉冷脸，周身写满不耐烦，这两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后不知站了多久。

“有什么事吗？小辈。”问者拿着把扇子，周身洋溢着玩世不恭的气质，脸却与这周身气质极为不符，让人第一印象就是冷淡刻薄，棱角分明，眼睛狭长上挑，含三分寒意。薄唇含笑，这笑在这张脸上极为格格不入。

明眼人都会能感觉到这两个人不是善茬，进而避而远之，但墨沉檀在对人的这方面的感知力极差。他只能感觉到这两个人的修为，在他身前的这一位修为深不可测，后面一位修为在金丹初期。

“我与兄长不慎将尊长您家的花压坏，特来赔偿。”考虑到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修士已经年长他不知多少倍，墨沉檀用上了尊称。

“哦～这样啊，先进屋吧小兄弟，在外面说话不方便。”紫衣男人轻摇折扇，连带着头晃悠一下。

墨沉檀点了点头，在外面说话的确不妥，托着乌孤影，退后几步，让出道来，礼貌道：“尊长先请。”

“哎呀，真是一位礼貌的小辈。小妻你说对不对？”

闻言，白衣男人的脸色更臭了，翻了个白眼，撞开男人，一脚踢开门，率先进屋。

紫衣男人无奈摇头，好似已经习惯，平常颇受这气，随即尾随其后。

墨沉檀紧随其后，心里还想道：补偿这两位尊长兄弟后，不知可否再给些财物，让他和圆圆在这里待几天。虽说不幸压坏了别人的花，但是万幸也是给他们二人找了一处临时的安身之处。

这时墨沉檀还不知一会他要遭受什么，若是知道，他一定会斩钉截铁的说站在门口就好，无论如何也不进去，然而，他不知道。

白衣男人径直进了卧室，，没搭理墨沉檀。

客厅，紫衣男人为墨沉檀斟了一杯茶。

“先喝口茶，看你兄弟两个满身狼狈，先歇一歇。”

墨沉檀不知怎么拒绝，站在桌前，一手托着乌孤影，一手接过茶心不在焉地饮一口后放回茶桌上。那人又热情的把他带到偏房。看上去是个书房，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一张古朴的榻。

“把你哥哥放上去躺着吧，躺着比背着舒服。”

墨沉檀感激的看了紫衣男，心中认定这位年岁不知长他多少的前辈是个好人。

小心翼翼的把背后的人放到了榻上后，男人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

“尊长，我该如何赔偿？”墨沉檀心想，他该是赔得起的，出门时，乌家给他塞了不少法器和符纸，灵石他也有一些。摸着怀里的财物，墨沉檀有些底气。

见墨沉檀忙不更迭提出赔偿，脸上还带着“我赔得起，尽管来宰我”的地主傻儿子的表情，段游行神色一愣，后用扇遮笑。这种傻瓜真不像能演出来的，但凡有点聪明的人，谁不是报一个心里最低的价，再去和对方拉扯。眼前这玄衣少年，真真是傻得有趣，幸好刚刚他们踩了他宝贝花的时候没有杀了他们。

“那你想怎么赔呢？”段游行倒想看看这小子想怎么赔他的花。

闻言，墨沉檀皱眉，疑惑道：“我不知这花的来历，怎知如何赔？”

“好吧。此花名叫绕金丝，我养了三千年，日日需淋一管上品灵液，上午一次，下午一下，喜阴好凉，不喜见日，土要昆仑雪山的冰下黑土。此花绝种已久，是我机缘巧遇下得来，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天阶极品灵草，有医人白骨、起死回生之效，你说，你要怎么赔我呢？”段游行不急不慢地说道。

一段话下来，墨沉檀听得目瞪口呆，这花掏空他家底和把他卖了，他也赔不起啊，心梗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还是强撑着意识听。

“哦还有……”

“还有？”墨沉檀听得是心头一颤，他不就压到花了吗？怎么还有？

“刚刚给你喝的茶是天品鸣炆茶兼蓬莱弱水煮出的，给你兄长睡的榻是苦无木和天蚕丝垫，我和我小妻凡是他人睡过的床，我们都不会要了，所以这床算卖给你们的吧。”

他说的这些名称，墨沉檀听都没有听说过，只知道听起来就很贵，刚刚那茶就算他心神不宁，也喝出来绝非凡品。自小老实，被父母教导做错事要赔偿，不能耍赖的墨沉檀属实是被逼得无路可走，无助又恐惧，不禁泪眼汪汪：“……可是，尊长，是您给的啊。”

看到墨沉檀被他逼哭了，段游行忍俊不禁，微凉的手指绕着杯口一圈，像只阴谋得逞的老狐狸，语气上扬道：“那你收了对不对？”

“那尊长你说怎么赔吧？我身上的东西赔不起您的东西。”墨沉檀肩头一塌，颇有老实人背上巨债，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他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位热情的前辈竟然会是个奸商。

段游行语气和蔼，宽慰眼前这个被逼上绝路的无助年轻人道：“我也不要钱，你就和你兄长在这里帮我干农活，干到我满意为止便可两清了。”

墨沉檀不知道眼下不是他的时空，以为是乌孤影把他们两个转移了地方，含泪沉思片刻，觉得这种方法比赔东西好很多，虽然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不可靠，但眼下他就只有这一个选择。

墨沉檀犹豫片刻开口道：“我做活便可，不要劳烦我兄长，还有，”语气带上几分哀求，“可否不让他知道此事。”

“可。”

于是乎，墨沉檀未有怨言，乖乖当上了黑工。

段游行笑了笑，他真第一次见那么那么轻易上钩的人，到底是谁养出来的。

段游行突然想起来还没有问他的名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墨沉檀。”

“有字了吗？”

“没。”

“？”还未及冠便金丹？段游行微惊，方才只看了修为，未看根骨。

“伸手。”

墨沉檀疑惑伸手。

十九岁。

罢了，总归落他手里了，以后想怎么逗都行。

“你父母是做什么？”

“？”

见墨沉檀有些不明所以，解释道：“我总归得了解你的来历，不然怎么放心让你在这里干活？”

墨沉檀沉吟片刻，觉得说了也无事。许久未曾敢想念爹娘，今日一回想，断肠痛便起，心中无限悲伤，哑声回答：“……我爹爹是走镖的，我娘亲在家里带我。”

“？”看来他得收回这孩子看起来像傻子一样了，还是有点聪明了，就是把他当傻子了，这谎话过于明显了。

“好吧。”反正留着有乐子。